衆人站在天池岸邊只覺得水氣逼人,正逢秋冬交替時節,東北本就比其他地區氣溫低,尤其天池水深氣寒,頓覺渾身發冷,不由讓人由內而外打起寒顫來。
小墩子瞪大了綠豆眼睛大聲問道:“這就是長白天池啊?好大的一個大澡盆子啊!五阿哥咱們啥子時候下去遊一圈噻?”
白鷺飛對小墩子問道:“你叫他什麼?我若沒聽錯你是叫他五阿哥對嗎?”
白鷺飛聽聞小墩子稱我五阿哥很是詫異,自從到白家莊後小墩子一直沒有機會說話。而離開白家莊後大洋馬的離開又讓小墩子很是惆悵,一路上他基本沒開口。
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天池,站在水邊觸及到了他的興奮點,他才張口說話,這一說居然差點暴露了我的真實身份。
我對白鷺飛道:“五阿哥是我們滿人的稱呼,我在家行五就叫五阿哥嘍。”
小墩子接過我的話道:“我說的是前門樓子,你說胯骨軸子,幽默幽默噻!這一路若死氣沉沉的不寂寞死個人纔怪呢!”他話鋒一轉又涮起了野人熊,他對野人熊道:“我說黑瞎子啊!你那大扎槍多少斤啊?總拎着不累嗎?不如當廢鐵賣了換點酒喝喝倒是痛快。”
野人熊也搞不懂這個死冬瓜說的什麼意思?他只是張開大嘴一個勁的對小墩子嘿嘿傻笑,他的大黃牙的牙縫裡還夾着一根鹿肉絲,鹿肉絲的大部分仍然留在嘴外悠來蕩去的,看着好不噁心。
小墩子的綠豆眼一眼便瞧見了那根肉絲,又對野人熊道:“你這個黑瞎子不但是個憨貨,而且是個吃貨,瞧瞧你那嘴吧!還留着剛纔吃的生鹿肉呢!怎麼的你還能反芻啊?”
“反芻”是某些動物進食經過一段時間後,再將半消化的食物從胃裡返回嘴裡再次咀嚼,如家畜牛、羊等有這樣的特殊習性。小墩子把“反芻”一詞用在野人熊身上自然不是什麼好話,就是在罵野人熊是牲畜,野人熊自然是聽不懂其中的含義,但在場的其他人全然明白。
我對小墩子斥道:“放肆,小墩子你休要欺負胡彪老實,你說他反芻那不是罵他是牲畜嗎?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果我再聽見你隨意侮辱胡彪,別怪我不饒你,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餵了狼,看你還胡謅不了?”
小墩子渾身一顫,心想五阿哥真是生氣了,他居然要割了我的舌頭,舌頭一旦割下來,那我就說不了話了,豈不把我小墩子活活憋死不成?
想至此小墩子連忙道:“五阿哥您別生氣,小墩子只是逗着野人熊玩呢!小墩子怎麼會欺負他呢?你要真割了小墩子的舌頭,還不如讓小墩子給您射一頭野豬呢!把野豬的舌頭割下來紅燒了下酒那可好吃極了,我的舌頭又臭又硬沒得啥嚼頭。”
小墩子一番話惹得衆人捧腹大笑,野人熊不知道別人笑爲何意?看別人笑他也跟着嘿嘿傻笑,那笑聲就像黑瞎子嚎叫,帶有幾許瘮人。
我道:“今天暫且放過你,如有下次絕不輕饒。”
小墩子一吐舌頭道:“我的舌頭算保住了,我得留着說話用呢!”
衆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天色將暮,一切事情只得明日天明以後再做計較,現在只有安營紮寨,那六名莊丁各有分工,有的支起帳篷;有的搭鍋準備做飯;有的去拾乾柴,人多好乾活,片刻功夫一切做得。
提起莊丁不得不提一位叫做白老憨的莊丁,他的人如其名,面相憨厚老實,更是少言寡語,逢人多以點頭方式打招呼,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沒人見他哭過,更沒有人見他笑過,總是一臉木訥。
個頭不高而且偏瘦,卻不怕苦不怕累,凡是有什麼體力活、髒活,他都搶着幹,手裡提着一把大板斧,砍柴挑水全包了。
白老憨自幼無父無母,更無姓無名,是白展屏在荒山野嶺從狼嘴裡搶回來的,當時一匹灰狼嘴裡叼着男嬰的一條小腿,白展屏手疾眼快飛去一鏢,當即將灰狼打死將男嬰救下,當初灰狼叼過的腿部的牙印如今依然尚在,可能是被狼牙傷了筋脈,至今走路仍有些跛腳。
白展屏把孩子帶回家養大成人,白家莊的人見他自幼憨厚,故而都叫他白老憨,白老憨感恩白展屏再造之恩,因此他對白家更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爲白家流過的血,淌過的汗能裝滿幾大缸。
然而就算白家對他再好,白老太爺對他視如己出,在他心裡仍然主是主僕是僕,自己分的很清楚,從不越雷池半步。
他平日少言寡語可能跟他出身有直接關係,他是個極度自卑的人,他總覺得出身卑微,是個沒家沒姓的下賤胚子,出身不好也就罷了!偏偏又是個瘸子,跟誰都覺得自己矮三分,平日裡點頭哈腰慣了,大氣都不敢出,說話都是低三下氣的,其實白家上下沒人瞧不起他,反而他總認爲別人從不拿正眼瞧他。身體的缺陷導致了他心裡的不健康,陰影在內心逐漸擴散,擴散到他不願張口說半句話。切記一點,大多愛說愛笑之人心機不多,往往少言寡語的人城府反而很深,隱藏背後的心機難以捉摸,是更可怕的,以後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在這個面似忠厚人的身上。
白展屏老爺子讓莊丁只背來兩個帳篷,一來聚堆住也更爲安全,二來山高路遠也不易帶過多東西。兩個帳篷扎得很近,這樣有事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及時呼應。我和小墩子還有白氏兄妹擠在一個帳篷,都是和衣而睡,白鷺飛也算半個江湖人,自然知道江湖人不拘小節這個道理。
野人熊坐在樹下酣然大睡,那六位莊丁共住一個帳篷,他們沒有心事,吃喝完畢倒頭就睡,頃刻間就有不同音調的鼾聲震天動地的從隔壁傳來。
我和白氏兄妹聊了半天關於明天怎麼下天池,下天池後遇見這種突發事件怎麼處理,遇見那種突發事件怎麼對付,假設了很多可能發生的意外。當然最擔心的還是怕遇見天池水怪,目前還沒有想好怎麼應付它,最後大家一致認爲遇河搭橋,逢山開路吧!大家討論正興,被小墩子的交響曲給終止了,他在睡夢中咬牙、放屁、打嗝、說夢話一套的配樂。
只聽小墩子忽然喊道:“大洋馬......寶貝來親親嘛!”說着伸開雙臂又像抱着人似的,然後嘴撅撅着,接着像親嘴的聲音,“吧吧”啃得直響。
我低聲罵道:“小墩子哪來這麼多臭毛病?這是撒癔症了?真是光着屁股推碾子丟一圈的孃家人。”
天色漸亮,我們一行早早起來,又不是來觀光旅遊的,無心旁騖,大家都草草吃了點從白家莊帶來的乾糧,就收拾好行囊,來到天池岸邊。
不禁感嘆:這長白天池真是人間仙境啊!如若不來此行,虛妄人生!大自然真是神奇,十六峰護一水,天水一色相互輝映,呼吸一口長白的空氣,沁人心絃,捧一把天池之水洗一洗臉,年輕十幾載,古人云:“近山則智高,臨水而聰慧。”我的祖先生長在這片靈山聖水之地,怎能不做出驚天地泣鬼神之偉績,可惜啊!後來離此聖地太遙遠了,得不到神靈的庇護,焉有不丟江山之理?倘若一直留守在此,可能歷史將改寫,哎!歷史的車輪是向前轉的,轉過去也就揭開了新的篇章了。此次天池之行不是來感嘆的,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都不知道何秋晚怎麼樣了?
閒言少敘,書說正文。要想找到天池血蓮必然得進入天池裡面,據說天池血蓮長在天池次世界,要想找到次世界,那麼就得需要水性極好的人,昨晚與白氏兄妹交流,只有白氏兄妹和我能勝此重任,其他的人即便會水,也只會點狗刨罷了!而小墩子那個廢物點心連狗刨都不會,存粹是個旱鴨子。
然而天池次世界究竟在哪裡?我們一行人無人知曉,據說次世界有天眼,只有通過天眼才能進入天池次世界,換而言之天眼是唯一通向次世界的通道,那麼就不難理解什麼是天眼了,天眼即爲一條隧道的洞眼,由上而下直達次世界故稱天眼。總之找不到天眼一切都是徒勞的,茫茫原野要想找到一樣東西都不是易事,更何況是潛入水底了。
我當阿哥的時候本不會水,後來在師父的祥雲山紫雲洞中,身處依山傍水之地一天無所事事,每逢盛夏常到水裡嬉戲來打發無聊的日子,師父見我酷愛玩水,便親傳了我“水行之術,”可以跟在陸地上一樣,在水裡吃喝拉撒睡三年不出水面,“水行奇術”是靠高人指點的特殊技能,然後假以時日苦練學得的,行水前需先默唸“十二字水行秘訣”後方可入水。“水行奇術”不完全屬玄術類,故此我可學。白氏兄妹也經過高人指點名師傳授過“水行奇術,”水下功夫皆跟我不差分毫。
其他人岸上留守,我們三人換上水衣,我在前、白鷺飛居中、白龍飛斷後,三人依次進入水中,我們三人在水裡猶如魚兒回到海洋,白鷺飛在水裡遊動宛若一條美人魚,令身旁穿梭的真正的魚兒羨煞不已。白龍飛人如其名,在水裡真好似一條蛟龍,我們三人一會他超過我,一會我追上他,你追我趕之中不忘四處尋找天眼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