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之門終於向我打開了,那滴眼淚不歪不斜正好落在我的眼縫裡,這滴淚慢慢流;慢慢滲,很快觸及到了我的眼球。那滴淚像一道光從我眼球經過鼻腔;咽喉;胸口;丹田,一路滑到腳後跟,手指開始有了知覺,五臟六腑以及渾身經絡開始復甦了
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我睜開了雙眼,這世界我又回來了。
此刻當然早已經賊去墓空,我自然曉得我的墓室發生了什麼?因爲剛纔我的真魂就站在旁邊,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爲所欲爲卻束手無策,那個刀疤臉我看得清楚,那個死胖子我也看得仔細,而那個眉宇間有紅色美人痣的女賊,我更是記憶猶新,將來有機會再重逢我定能一眼認出她來。
我的天啊!我的地啊!我蒙圈了,我真的活過來了?有些不敢相信,於是我狠狠掐了兩下大腿上的肉,又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我纔算是徹底相信我真的活了!我恨不得馬上從這口死棺材裡跳出來,但我發覺我的四肢軟弱無力,一時間動彈不得。
身下又感覺硬邦邦的,好像有什麼東西頂住了我的脊樑,我伸手向下一摸,摸到了一個紫檀匣子,下意識的我把紫檀匣子抱在懷中,單手扒着棺沿搖搖晃晃的我站起身來,稍作穩定下心神,我才邁出了這一副活人棺材。此刻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太子墓。
“五阿哥等等我噻!五阿哥”我身後傳來一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京味夾雜着川味。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墩子,他也許是太過心急,也許是雙腿發軟,一個不留神來了個狗搶屎趴在了地上,沒等我上前扶他,他一骨碌身站了起來,這廝胖墩墩的還蠻麻利的。
小墩子邊撲打身上的灰塵邊說:“五阿哥我們這是死了嗎?咱們是在陰曹地府裡嗎?。”
小墩子的真名我是不記得了,話又說回來了,太監及宮女這樣的下人幾乎都沒什麼大名號,基本都是入宮之後重新起的,起一個比較順口或者喜慶的名字代替原名,譬如有個叫劉利的,進宮當太監以後就叫小利子了;還有小順子、小德子之類的。
由於他是個五短身材,看上去胖墩墩的,胖的沒有了脖子,腦袋像個大南瓜,身子像個大號冬瓜,一個大南瓜直接蹲在了大號冬瓜上,組成了他獨具風格的身材,矮鼓輪墩,矬鼓輪墩,乾脆不知往哪蹲了?故此得名小墩子。
小墩子生在四川,十幾歲爲了解決一家人的活命問題,自宮後被送入宮中做了太監,據說他因自宮差點丟了小命,可能是老天爺眷顧他最後命還是保住了,經過數月的將養逐漸康復了,然後開始花錢託人將他送入宮中,初入皇宮也是遭了許多的罪,受盡了太監總管及一些資格老的太監宮女們的欺負。
機緣巧合後來小墩子成了我的跟班太監,這一跟就是好多年,也算得上是我的親信。
由於小墩子的人生之中不到一半在四川,一大半在京城,所以他的四川方言屬於半吊子,既然說不好四川話,乾脆不說得了唄!他偏不,還蠻念舊的,他用他的半吊子的四川話夾雜着京味,也就形成了他不倫不類的語言風格,他的語言屬於雜交品種。這種語言味道很有幽默感,他也愛說愛笑,有了他陪在身邊我才少了些許的寂寞。
小墩子用他雜交語言給我講述了他被奉旨陪葬的經過,其實很簡單就是皇阿瑪知道我最得意小墩子,所以讓他生服侍我,死了也來伺候我,可小墩子卻囉裡囉唆說了一路。哎!這麼一個話癆在身邊,註定我的耳朵根子不能再清淨了。
我和小墩子順着盜墓賊留下的繩索爬出墓室,一出墓室空氣頓時清新起來,墓室雖無屍首腐爛的味道,但百年無光照使得室內陰氣太重,潮溼氣味甚是難聞,忽聞得曠野之中新鮮空氣頓覺沁人心絃。
墓外是一片林子,各種樹木繁多,我們正向前走着,耳畔突然傳來幾聲動物的叫聲,像虎嘯,仔細聽聽又不太像,緊接着又傳來一陣風聲,像山貓野獸由遠而近跑來,但不像是在地上,像是從一棵樹越到另一棵樹上,因爲我經常狩獵,類似的聲音經常聽見。我和小墩子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四處張望。“嗖”不知道什麼動物,從哪裡跳到了距離我們不遠處的一棵歪斜的樹幹上,這棵歪樹很粗壯,粗細跟小墩子的腰差不多。
仔細端詳這應該是一怪獸,說它是怪獸因爲它長的太奇怪恐怖了,它生有豹頭虎眼,血盆大口呲着野豬的獠牙,外露的兩顆獠牙閃着陰森的冷光,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一身像花狸貓的皮毛,鋼鉤子似的爪子,在樹上一走一過鉤子便深入樹幹,一塊塊的老樹皮從樹上脫落下來。它長長的尾巴猶如一條鋼鞭,習慣性一甩一甩的,尾巴掃到樹樹斷,碰到石頭石頭崩裂,這要是掛碰到我們肉體凡胎,輕則骨斷筋折,重則小命休矣!
小墩子哆嗦亂顫的問道:“母親的母親姥姥,這是什麼怪物?噻!”
我回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花狸豹子?”
小墩子顫抖的問道:“花狸豹子?它吃人嗎?”
我說道:“吃人不吐骨頭,看見它那兩顆大獠牙沒?直接能把你那胖冬瓜肚子豁開,還有它的鋼爪三下五除二把你撕個稀巴爛,然後你就成了它的大餐了。”
小墩子哭腔道:“五阿哥求求您可別嚇唬我了。”小墩子害怕極了,躲在我身後,不敢動彈。
忽聞耳後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我回頭一看小墩子的褲襠溼了一片,順着褲腿處嘩嘩淌了一地。看他這副糗樣又好笑又好氣,危險在即我也沒心思搭理他。
花狸豹子就像屠夫宰豬前磨刀一樣,在樹上磨了幾下爪子,似乎想磨鋒利一些好對付我們,順便還可以向我們示威。
突然,那畜牲的屁股向後一坐,我明白它這是要向我們撲過來了。不容分說我從小墩子手中奪回我的紫檀匣子,放到地上,一按彈簧將匣子打開,從匣子裡取出我的獨門武器金鋼白摺扇,我這把摺扇並非普通的竹扇骨的紙扇,扇骨乃金鋼打造,扇骨長出扇面幾寸,猶如尖刀片片鋒利無比,銷鐵如泥碰到者非死即傷。
我手握摺扇沒等起身,只聽小墩子沒好聲的叫喚:“五阿哥您小心。”
接着便是那畜生的一聲瘮人的嚎叫,又聽“嗖”的一聲,跟着一個黑影從上到下向我撲來,那速度快如猿猴疾如閃電,我下意識的身子向後一仰,那畜生從我肚腹上越過,我回手一扇子打算給它的屁股再開個後門,沒想到這畜生非同小可,尾巴一甩差點把我的扇子從手中打飛,震得我的虎口陣陣發麻。
那畜生落地後立刻轉過身來陰森森的盯着我,前爪在原地不停的撓着地,面部無比猙獰,嘴裡不時發出哼哼的聲音。
奇怪小墩子哪去了?我藉機四處搜尋着胖冬瓜的身影。
忙叫道:“小墩子......”
“五阿哥我在這裡。”
原來小墩子躲在花狸豹子身後的樹上。這個胖冬瓜什麼時候上的樹啊?在生死關頭他也不笨了,我猜測他極有可能像個皮球直接彈上去的,然後就掛樹杈上了。
這時花狸豹子也發現了小墩子這塊肥肉,它回身一躍而起向樹上的小墩子撲去,呲着獠牙直流口水。這個胖冬瓜看見花狸豹子像他撲來,頓時渾身抖成一團,一時間不知所措。
要不說還得是小墩子有本事!當他看見花狸豹子落在他身邊的樹幹上時,小墩子媽呀一聲,一個屁滾尿流從樹上栽落了下來,也活該他倒黴,只聽一聲,一根樹杈把他的褲子掛住了,小墩子倒掛在樹上,像個大肉球子似的在半空不停搖晃,花狸豹子在樹上張着大嘴,口水直接滴答進了小墩子的大蛤蟆嘴裡,褲腿子上的尿液也順着滴答進他的嘴裡,花狸豹子的口水摻雜着他自己的尿液倒也別具風味。
花狸豹子距離小墩子不過咫尺,張着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前爪往小墩子倒掛的樹幹上一搭,樹杈有些支撐不住,咔咔直響,花狸豹子又向後倒退了兩步。如此這般它向前試了幾次,有些急不可耐了,可憐小墩子真是命懸一線之際啊!剛從棺材裡爬出來,恐怕又要進花狸豹子的五臟六腑去旅遊了,這一次旅遊再出來恐怕就成腌臢之物了,他的人生終結倒是可以爲花兒的綻放做點貢獻。
我在下面不斷的撿起地上的石頭向花狸豹子打去,任我怎麼打它,它也不肯放棄胖冬瓜這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小墩子帶着哭腔對我喊道:“五阿哥救我啊!小墩子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他又對花狸豹子哀求道:“我的豹子爺爺我的祖宗,我的肉太肥太膩難吃的很噻!”求了半天花狸豹子也不給它面子,他轉口又罵道:“日你媽的,滾,你這瓜娃子,你個錘子。”
我急中生智,計上心來,於是大聲喊道:“小墩子把腰帶解開,快點脫掉褲子。”
小墩子蠻聽話的,此刻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生命跟面子相比當然選擇前者,本來嘛!人的臉是最不值錢的。
倒黴的小墩子,腰帶偏偏還繫了個死扣,小墩子顫抖的雙手費了好大的勁纔算把腰帶解開,腰帶一開小墩子像來了個“金蟬脫殼”,一攤子肥肉撲通掉在了地上,如今他的遮羞布只剩下一條花褲衩。
小墩子自嘲道:“哎呦!我的孃親啊!摔死我了。”他伸手去揉屁股:“日他姥姥的我的屁股都摔兩半了。”
“小墩子你就說捱揍沒人拉着的廢話,誰屁股不是兩半的?你以爲你的屁股是獨頭蒜嗎?”
小墩子嬉皮笑臉:“五阿哥我小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啊!又撿回來一條小命。”
“不好了,小墩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