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的房間在走廊的最盡頭.燕歸還記得,成親前,艾艾拉着他四下觀看,有一間房卻連他都不能進去.上面上着沉重的大鎖,記得那時,聞到了藥的味道.兩人來到那房門前,程劍一聲冷笑,晃了晃大鎖.
"好鎖.遇到你劍大爺,都要乖乖讓路."
"呲"的一聲,大鎖張了口.程劍與燕歸互相看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門口.卻是一陣冷風從背後吹來,驚得青絲翻飛.那柔柔的聲音似在淺笑,似遠又似近.破碎在燈火間的影子隕落在一陣清脆的笑聲之中.兩人剛要轉身,就被人一人一掌打入房間內.兩人猝不及防,摔成了一堆.
紅衣的身影,紅絲帶飄飛起來,紅眸似水中映霞.
房間門轟的一聲關上了.
"你可知,我等你好久了."艾艾帶着勝利的笑容,一旁願兒也上前來佇立一旁,竟是完好無傷.原來這少女還會閉氣術."燕哥哥,別來無恙哦."艾艾收起笑容.
兩個人趴倒在地,被這一掌打得不輕.纔來得及看四周的環境,竟是數不清的瓶瓶罐罐,濃烈的藥味交織在一起,鼻子尖的程劍捕捉到了酒味.燕歸則看着他,癡迷於那些架子上的東西,暗暗的光線裡.
"你們用的似水眠,我這裡有幾瓶."艾艾冷冷地說道.
"唉......看吧,我說她會吃了你吧."程劍長嘆一口氣.
"你想怎麼樣?"燕歸冷冷地問.
"今天我不找你.我找你,程劍."艾艾話鋒一轉,燕歸和程劍你看我,我看你,摸不清她的意思."小城主,啊不,美城主,呵呵,城主妹妹,你想要我做什麼呢?"程劍拍起馬屁來."你這麼漂亮,心腸應該也很好,要不......你就放過我們吧,啊?"
"我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艾艾先怒再黯然:"再漂亮,也得不到他的心......"
"對不起."燕歸似有幾分愧疚,卻是堅定地回答.艾艾轉過頭去,不想再聽燕歸說話了.只有眼淚,沒有隱瞞.片刻,艾艾的聲音淺淺幽幽地穿越了流動的塵埃,歸於虛幻.
"程劍,你的藥癡的名聲,我早就知曉.""是啊,呵呵."程劍陪着笑.
"你要知道,我本來是不打算放你一條生路的.""這......"程劍已是一頭冷汗."可是,只要你能製成一種藥,我就讓你走."
"什麼藥?"程劍和燕歸同時問道,兩人都一頭霧水.
"可以讓人傾心相許的藥."艾艾幽然說道.
"完了吧."程劍抱住頭在房裡晃來晃去,而燕歸則握緊了拳頭,清秀的容顏上是反感和無奈.艾艾不再說話了,似在等待."唉......"程劍嘆了一大口氣,對燕歸使了個眼色,又舉起手拍拍燕歸,示意他再說點好聽的,燕歸卻搖搖頭道:"艾艾姑娘,你可知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你笨啊,哄哄她啊!"程劍拉過他,耳語道.
"你制還是不制?"艾艾咬牙道.
"好!"程劍痛苦地甩頭,一拍腿,吼了一聲."你......"燕歸怒了,拉過他來搖晃着,程劍掙開了他."對不起燕歸,我想救你,但我更想救自己!"說着,已捱了燕歸一拳,跌落到酒罈子中間.艾艾則冷笑道:"你還想拿解藥的話,就別再揍他了."
"城主大人!"燕歸大怒,卻已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應該是夫人."艾艾淡淡地糾正:"不是麼?"
"我們已再無瓜葛,我現在就寫休書給你!"燕歸一咬牙,撕下一角衣服,就要咬手指.艾艾則一顫,隔着門聽見她苦澀的笑.很快,這笑消失在了一片黑暗裡.原來這房間已變成一間沒有光線的密室,隨後燈火四邊亮了起來,流動的風也帶上了燈火的顏色.一面牆翻過來,竟是滿載藥水的書架,接下來三面牆都轉了過去.
作爲藥癡的程劍眼睛都放光了,都是珍貴稀少的各類藥品.找到角落裡一壺酒最香,喝了兩口,準備製藥.燕歸撲向他,兩人扭打在一起.只聽見一陣煙霧爆炸開來的聲音,充斥了屋中.沒多久,燕歸倒地不動了.一陣奇香從他口中漏了出來,原來是迷魂藥.程劍則討好地對門外說:
"城主大人,他已被迷暈了.等他醒來時,他最愛的就是你了."
"真的麼?"艾艾收起短暫的激動,"若是騙我當如何?"
"你不相信我?"程劍做憤怒狀."我只相信效果."艾艾面無表情,聲音也聽不出起伏了.
"......"程劍啞然.嘟囔了幾句,老老實實地開始製藥了.燈光有些熾熱,穿越了迷離的香味,藥香與酒香混合環繞.燕歸則似睡着了一般.俊秀的臉上帶着淺淺的思慮,似在糾結什麼難解的事一般.艾艾則在房外,紅衣的身影默然佇立.
不經意觸動了回憶中的傷心,面露憂傷.忘不了,有多難.
又開始了期待,能否把握住未來的幸福.
良久,程劍激動地聲音從房內傳來.艾艾一激靈,絕色的一雙手舉起,開了門去.門在她背後關上,願兒則繼續守在門口,帶着淺色的笑.
"已經喂他吃了."艾艾聽了程劍的話,將沉睡的燕歸抱在懷中.燕歸則緩緩地睜開眼睛,不再有鋒芒,溫柔得像只家貓般的眼神,淺淺的笑容,耀眼風華.一雙手握住艾艾的手,艾艾先是不敢相信,後則沉浸在他的目光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怔怔地,似信,又不敢相信,心下跳躍喧鬧不止.
"沒理由啊,一個男人美成這樣了!"程劍大聲嚷道.艾艾白了他一眼,此刻覺得他多餘了."你的解藥!"程劍一驚,手忙腳亂地把一小瓶子接住.艾艾見他仔細看藥,不耐煩地想說什麼,燕歸的手已然輕觸她的臉,艾艾一怔,滿臉紅暈.
"我想,記住你的樣子."燕歸深情地看着她,沒有猶豫,沒有躲閃,沒有僞裝.
艾艾這下相信了,兩人擁抱在一起.
"喲喲喲,好浪漫哦."程劍在一旁取笑起來,這時願兒推門進了來.那嬌小的瓷娃娃如今連個傷痕都沒有,幽幽地衝程劍一笑.
"啊啊啊啊啊啊!幽靈啊!"程劍吼叫着竄上了屋頂.
"把他給我轟出去!"艾艾不耐煩道.
"是."願兒朝程劍的所在,從容緩步走去.
"別過來啊!"程劍抱着屋樑不肯下來.
"你-的-背-後-有人吶......"願兒對着他張牙舞爪,一下子指向他的身後.程劍嚇得魂不附體,轟的一聲巨響,他竟然撞破了牆跑掉了.那牆牢如磐石,卻都被他給轟碎了,只可惜這恐懼的力量來得太遲了.
"城主大人,城主夫君大人,終成眷屬,恭喜."願兒興奮地行了個禮,艾艾衝她幸福的一笑."天亮了,我們去看花帶露水好不好?"燕歸伸手撫過艾艾青絲,衝她一笑.艾艾也笑道:"一個男子也會喜歡花麼?"燕歸則搖搖頭,柔柔注視着她道:
"我想你會喜歡."
"恩."艾艾點點頭.
兩人相扶着一路前行,雪白的簾子交織飛舞,空氣中溼潤的香氣,引來了彩虹般斑斕的蝴蝶,密密麻麻,分不清是花,也分不清是蝶.通向花園的門被願兒打開,緩緩衝刷天空的雲,此刻也發出光彩.天已大亮,蒼空與地平線間的綠意美不勝收.兩人手牽手,緩緩漫步於新鮮的曉光之中.
紅衣的艾艾揮動輕紗,仰頭感受晨風,比這風景更勝一籌.灰衣的燕歸則淺笑着,目光不曾離開她.艾艾已然醉了.清風拂面中,柔情萬種.
忽然見到一株潔白通透的花,不由得伸手去摘.只怕染上冰雪一般的涼意,亦怕那花如冰雪般破碎.此刻,全神貫注中,忘了以外的事.寒光一閃,就着她留出的破綻,橫過她項間.艾艾一驚,這橫光並沒有傷她,但隨時可以取她性命,她已動彈不得.一雙眸子哀怨地望向燕歸.
"程劍!你敢騙我!"艾艾長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