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沒過多久,平地撲面而來.殘餘的篝火旁,程劍倒立在地上,面色發紫.渾身劇烈地顫抖,口吐白沫,打起滾來."這......這烤大雁有毒......"程劍擠出幾個字來,渾身劇烈的痛."可......可惡,是什麼人,敢毒我程劍大俠,我若抓到,決不輕饒!痛啊啊啊啊啊啊!"
"不會吧,你可是藥盜呢,居然也會中毒?"幽兒在一邊冷笑着看戲,沒有半點去幫忙的意思.芳兒則猶豫不定,夏遙卻慌了,連連問道:"你怎麼樣?可還好?""看看,還是咱夏家妹子對我最好了,嗚嗚."程劍咕噥.
"還有誰吃了這烤大雁?"燕歸關切地問道."我."夏遙一臉苦相."我的腸胃沒他嬌氣.""什麼嬌氣,這是毒啊!你怎麼會沒事的呢?"程劍痛苦地嚷嚷道."閉,嘴."夏遙的臉色沉了下去,燕歸卻是一驚.所有的謎團,迎向了他,在他身上綻開.遙遠的光,是否能緊握在指間.
"難道你......"程劍開口試探道."......"眼看他要深究,夏遙轉過身去,不知道在害怕或是期待什麼."難道你的身體能夠化毒,是個藥人!"程劍大聲說出了這段話.
"你纔是藥人呢!你不是中毒了麼,把自己吃了吧."夏遙沒好氣地說道."......"程劍卻沒有回答她.夏遙仔細一看,竟是昏睡過去了,卻無大礙.
"夏姑娘."一旁芳兒將她拉到一邊,一番耳語.夏遙也用餘光看見了幽深森林中的一抹綠色,定是柳靈在試探.幽兒則在一旁打了個呵欠,示意全都懂了.燕歸也心領神會.一場誘捕的戲碼再度開演,每個人心下都各有各的思緒,不知何時,便會分道揚鑣,各自隕落,點亮高空.
"呵呵,真想不到,我們騙過了那柳靈."幽兒得意地笑了.黑暗之處,衆人知道柳靈一定側耳細聽着."是啊,她做夢也沒想到,語兒還活着."夏遙樂呵呵地笑."語兒."燕歸衝芳兒深情一笑."燕哥哥,還好,我本身中的毒,會消滅其他的毒,也算是萬幸了."說罷,芳兒和燕歸擁抱在一起.
"說好的啊,隱之城是我們共有的哦."幽兒笑."......"夏遙在一旁沒有插話,只在雙眸中映出了天空.似乎以遊走於月影雲光之間了.只是,漫漫惆悵無限多,亦在空氣中留下了漣漪.彼此相生,彼此相滅.留下的是綻放後的蹤跡.卻不彌補不了的心傷,越發遙遠虛幻.
叢林中那抹綠色,遁去了,戲卻還要演下去,無論是程劍,還是燕歸."好了,抱夠了沒有!"幽兒看不慣了.只見燕歸早已鬆手,芳兒卻還摟着他的肩."難道是男人,就都會見異思遷了麼?推開她啊!"說着,幽兒上前去把芳兒拉開,芳兒這才如夢初醒.臉龐發燙站在一邊,竟是癡了.
"幽兒姑娘."燕歸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意亂情迷."你把她當成了所愛之人的替身麼?"幽兒不依不饒,用脣語吼道."我把她當我妹妹."燕歸堅定地迎向幽兒懷疑的目光,用脣語回答道.幽兒則搖搖頭,一臉冷冷的,再看不出表情來.夏遙則看不清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輪廓,把思緒藏了起來.
"......"一旁的芳兒黯然了,勉強地笑了笑,道:"我先去休息了."身影隱入了深邃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一路寂寞."你大可對她好.沒人會怪你,已經夠了."夏遙淡淡地開口,心中的憂傷疲憊裡遊離,凝固在飛行的視線之中,又漸漸燦爛清澈.橘色的衣衫,像盛開的花兒一般.
"我忘不了語兒.不是騙自己,也不是勉強自己,我也沒有後悔過."燕歸笑.
"......"夏遙欲言又止,卻不敢去迎他的目光.只怕剎那的盛放,換來一世的思念.只得別過頭去,視線卻被風帶走,飄向高空.天上星光,地上熒光,幾個人都暫時忘了一切,淪陷在銀河的最邊緣,癡了,再沒有回頭路.各自是各自的惆悵,各自是各自的傷.而歸處則即將揭曉.
盛開了一夜的滿月疲憊地沉入地平線,朝陽則將光芒傳送到每一個未知的角落.褪去了夜色,那星辰之歌亦殘留在高空之中.與地面的歌聲交織,映出美麗的蹤跡.夏遙一身橘色輕衣,坐在小石屋的頂上,淺淺歌唱.燕歸和程劍從城中過來,幽兒和芳兒則坐在石頭上專注地聽着.
那清澈的歌聲,緩緩向空中成長.環繞着,飛舞着,遊離着,旖旎無限.若煙火燦爛一剎,又似泉水洗滌了悲傷的眼淚.回憶轟然倒塌,然後被遲到的曙光輕撫照耀,生長出重生的旋律來.爲之心痛的,情,到底是不是隻是一種幻覺.能用雙手握住的,是否是那夢一般的緣分.
芳兒聽着,感動又黯然.她的記憶裡愛亦是無果之花.幽兒則亦沉浸在過往的喧囂之中.燕歸一驚,竟落下一滴淚來.不知不覺爲歌聲所觸動.程劍則哈哈大笑,繼續表演,連連拍手道:"哈哈,也不怎麼樣嘛."幽兒一聽怒了:"怎麼,暫時使不出武功,還裝上了追蹤石,還敢胡言亂語?"
夏遙緩了下來,望着衆人,淺淺一笑.風遊過她身邊,似在水中起舞一般.此情此景,清麗純粹,美不勝收.衆人則把打亂氣氛的程劍一頓暴打, 扔一邊不管了.
"各位,準備好和我一起出發了麼?"夏遙迎風笑道.時間在她的發間停駐,這霞光一般的少女那不得見的香,緩緩流淌.
"去哪裡?"芳兒問道."走遍八城,開啓小石屋裡的機關."夏遙衝衆人一樂."是否只有城主,才能打開機關?"燕歸問道."是的.所以柳靈那邊,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夏遙則演繹着計中計.
"她是城主?"燕歸大爲意外."呵呵.誰讓語兒是隱之城的繼承人,自然有很多人想接近她."夏遙冷笑.燕歸不再說話,沉陷在了回憶裡.希望一次一次幻滅,他看上去已沒什麼精神.疲憊瀰漫他那雙憂傷的灰色眸子.不能回憶,用眼前的瞬間代替.一剎那靈魂眩暈着吟唱着,等待痛苦的盡頭.
"那你們先去哪裡啊?"程劍探出頭來."現在還有幾座城外機關不開,就去那兒."夏遙瞪了他一眼."那如何知道他們是否開了機關呢?"燕歸發問道."問得好."夏遙笑道,問幽兒:"可否把地圖展開來?""沒問題."幽兒從袖子裡取出了地圖.
"......"衆人一擁而上,看着那核心展開了一副奇景.原本是畫着八城的地圖,出現紅色的區域,蔓延開來.迷一樣的視線中,竟是一副會變化的地圖.當燕歸看到那上面殘留的血痕時,一下子感受到崩潰的心跳,卻死死咬牙忍住,不讓那失控的情緒表現出來.乾澀的蛻變成眩暈.
夏遙得意一笑,指着上面的紅**域道:"這就是已開始的意思了.""真的好神奇."芳兒驚歎道."如果全部打開了,是否......"燕歸已猜到幾分.
"那麼地圖上就會出現隱之城的位置了."夏遙一笑."語兒就在那裡,靜候各位的光臨."橘色衣的少女風中輕盈,向遠方望去,她的視線飄蕩着,到達天空之巔,伴隨飛鳥而飛.燕歸看着她,若有所思.漸漸理智了下來,眼前的一切有些真實,卻還遙遠.感覺成謎,無答案.
"只要把城主令上的半塊寶石和小石屋的另半塊合上,就算打開了一個機關了.等到八個人都集合了,把寶石放在地圖將呈現的地點,就可以打開隱之城了."夏遙淡淡地說道.
"然後呢?"幽兒突然問道,一雙幽瞳閃出光來."寶石會解開代代相傳的封印.語兒將得到隱之城的記憶,和隱之城城主之位.但是你們不要誤會,語兒不會白白得到你們的幫助的."夏遙的笑顏,映在了風裡面,沒有預兆的未來,會如何起步.衆人思考片刻,終於還是發問了.
"那怎麼辦?"芳兒輕輕地開口,聲音比風還柔弱."她會退位歸隱,城主之位,交由善德者繼承."夏遙回道."這麼說,已經有三座城池啓動了機關了?"幽兒搖搖頭."進度太慢了."
"我有確定他們收到了我的邀請,所以現在只能看他們的態度了."夏遙無可奈何的笑了."這個......不是淵之城麼?艾艾也開啓了機關?"夏遙奇道,隨之一笑:"看來她的醋還沒吃完,明顯衝着語兒來的."
燕歸沒有回答,夏遙正要生氣,卻發現他雙頰慘白,搖晃了一下,雙目一閉,就仆然倒地了.這一下衆人都是一驚,隨之七手八腳地將其擡入屋中.而那燕歸幾乎像是睡死了去,沒有反應了.一衆人仔細爲他診脈,原是心力交瘁.幽兒看到他極爲虛弱的樣子,只活在夢裡不願醒來,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爲伊消得人憔悴,他也夠慘的了.跨越生死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愛人.""......"夏遙和芳兒都沉默了,癡癡地望着疲態深重的燕歸,透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