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楊青語搖搖頭,後又補了一句,柔柔的."謝謝你,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
"別等我了,回去吧."楊青語縱身飛起,青紗掃過月光.風中多了星辰的痕跡,竟是如此難得,天空現了銀河,星似塵埃凋零飛翔.那青色的身影很快飛昇了高空中,在光影都斑駁的石屋之上,投下了一個俏麗的影子,越升越高,直至入了雲霧間.被淹沒在光芒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那身影消失進入雲層起,睡意就來了.
燕歸靠着尖銳的山體,低着頭已然入夢了.
一襲青衣輕盈地降落在他旁邊.楊青語手中多了幾柱赤紅色的植物,圓潤且通明,像是新鮮的棗子,卻比棗子透明多些.看着睡着的燕歸,同樣也是偷跑出來的楊青語哭笑不得,手起輕輕晃了晃他."喂,你還能在這裡睡着麼?"
"......"燕歸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走了啦."楊青語不再理他,自顧自地朝小石屋的方向走去.
"哦."燕歸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不想此時一陣風動,譁然間兩個黑影躍了出來.楊青語本要出劍,卻很快停了動作.原來月光一灑下來,就是那熟悉的綠衣和黑衣兩人.
"唉."楊青語連連搖頭,知道有得損了."你們在這麼僻靜的地方,幹什麼呀?"程劍狂笑着吼了一嗓子."語兒,你當真喜歡他?"柳靈則嚴肅地搖頭."懶得說,越抹越黑了."楊青語恨恨地朝屋裡走."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這小子還送你花麼?"程劍玩笑道.
"......"楊青語卻沉默了.半天,她舉起手中的植物.那是一株棗類的植物,散發出清澈的氣味,香到眩暈,出乎燕歸意料,程劍和柳靈亦都沉默了."歸靈草."楊青語喃喃道.
"語兒......"柳靈上前去,抱住了楊青語.楊青語則把頭偏去,依依稀稀聽見眼淚落地的聲音.燕歸心下一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們先走吧."程劍過來拉燕歸,兩個人離開了小石屋.
"這是怎麼回事?"燕歸極爲不解.
"還是等她告訴你吧.我只能說一句:她從十四歲起,就種了一種不知名的毒,這毒到現在都無解."程劍幽幽地說."每次發作,都是她的一個劫."程劍說着,不再言語.燕歸瞬間,眼前又出現了帶病容的樣子.難怪她的雙脣是紫紅色的,容顏也蒼白.她的眸子裡的光,似已熄滅.那抹青色,橫過天空中的影子,似隨時要飛向遠方.
不回了.
天再次矇矇亮了.雲海飛騰,越升越高.飛鳥留在空中一道道的痕跡,白晝也熱鬧起來.猶是郊外的小石屋外,已經是幾天之後.只見程劍佇立在小石屋前,他身旁是灰衣的青年燕歸.兩人的精神看起來都還不錯,見了柳靈出來,同時露出了笑顏.程劍更是大吼道:
"起來!都出來!"程劍這一嗓子中氣十足."我們要出發了!"見簾子被楊青語掀開,程劍呵呵直樂."你又在搞什麼鬼?去哪裡?"柳靈又彈起他的頭."陌水鎮."程劍哎喲哎喲地討饒.
"那是什麼地方?"柳靈扯起他的耳朵來.
"我姐在那裡開了間酒館啦.現在我們都被逐出師門了,最好去投靠她啦."
"你?你要當小二,跑堂的?"柳靈雙手叉腰,搖頭.
"我當吃客."程劍呵呵笑.
"你姐真可憐."柳靈一把推開程劍,把楊青語從門口拉了出來."那我們還是表決吧,多的人服從少的人,就去或者不去.""去的舉手!"程劍,燕歸舉了手."不去的舉手!"楊青語,柳靈舉了手."那現在怎麼辦?""程劍急了.
"我退出."楊青語像是哼哼的蚊子一般輕聲說,一旁的柳靈瞪大了眼睛,氣得直跺腳."語兒,你......"看到偷着樂的程劍,和一臉無奈的燕歸,她欲言又止,一咬牙,恨道:"那還不走?!"
"走羅!"程劍又搖又擺地跳起舞來.
"請兩位姑娘準備一下行李."燕歸淺笑着衝她們點點頭.柳靈則把楊青語拉進了屋,小石屋因爲這兩名花一樣的女子居住,染上了淡淡的香味.有蝴蝶分不清這香,竟當是花兒一般,撞了牆,卻依舊執著地尋着花香.隨後迷惘地離去.不過是一段稍縱即逝的迷惘回憶.
只聽見馬尾掃過的拍擊聲,膘肥體壯的馬兒已經在屋外侯命了.這些馬兒清一色全是黑馬,優美的體態,馬兒中的絕色美人.程劍趁夜市正旺時進了一家馬鋪,選走了老闆最心愛的四匹雌馬,將馬兒放在小石屋外吃草.馬兒們則氣定神閒,好不自在.
"我選它了."楊青語看到最嬌小的一匹,有一雙快腿,又輕盈,眼神細緻不迷離,是一匹較溫順的馬.那馬兒聽了她的話,仰天打了個響鼻,甩甩尾巴,衝楊青語晃頭."好馬兒."楊青語一樂,翻身上了馬,拉住馬繮繩.
另一邊,程劍和柳靈在爭一匹馬兒.這馬兒黑色最深,依稀還有些花紋.燕歸一眼看出來了,這是一匹極爲珍貴的黑紋馬,以耐力見長,速度雖然中等,卻能保持始終不掉隊.
"我的!"柳靈嚷嚷起來,完全不淑女了."你是老哥我的!"程劍也丟了風度."再說一句你的,我就動靈針了啊!"柳靈已經是六親不認了."你......你......"程劍氣得直抽抽,還是灰溜溜地朝另兩匹馬走去.柳靈則以勝利姿態笑了.
這邊燕歸也已經選好馬了.是四匹馬中體態最差的,黑卻無光澤,只是一雙眸子,溫柔而熾熱,卻也淡定.這匹馬重在靈性.
燕歸很滿意.
程劍也很滿意.
燕歸沒把他心儀的馬牽走,而是留給了他.這匹馬體態中等,論速度是四匹中最快的,只是耐力欠佳,只有跑跑歇歇了.這卻正中了程劍的意."哈哈,和它賽跑,"程劍大吼一聲:"輸定了!""等你落單的時候你就大哭吧."柳靈騎着馬得意地踏過他身邊.很快不見了.
"馬......我的馬......"程劍伸出手去,依依不捨地呼喚.柳靈一回頭,卻不見了程劍的馬,直到往前一看,原來程劍已經騎上馬絕塵而去.一路塵埃與風交織破碎,馬蹄的旋律似輕歌一首,很快就跑沒影了.
"你們快走哈,我在樹林前面等你們哦!"程劍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這癲人......"柳靈嘆了口氣.
"柳靈姑娘,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燕歸在柳靈馬後問道."你說."柳靈淺淺地笑了."你和淵之城的城主,是否有仇."燕歸小心翼翼地問."怎麼啦,心疼她啦?"楊青語在一旁偷笑,燕歸則一下子變得很尷尬."對哦,我都記得你們可是拜過堂的,是一對兒哦!"楊青語笑得花枝亂顫.
"我已經寫好了休......"燕歸頗爲不滿的嘟囔道,臉色一下子黑了.
"好了,不耍你了."楊青語止住笑."你們繼續."
"我......"燕歸還想說什麼,柳靈示意他先聽自己說.
"這是在兩年前,艾艾才十四歲的時候.從十歲那時起,她就暗地裡與幽之城的人有來往.我本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摯友,但發現了她的事情後,被幽之城的人逼着跳了海."
聽到這裡,燕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ωwш ✿тt kǎn ✿Сo
"若不是遊俠門的掌門救了我,我早就不在了.當我練成三枚毒針去復仇的時候,被一個一直愛慕艾艾的男子擋了針,於是我先退去了,不想浪費毒針.我一直想找一個,單獨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燕歸的指間,有血滲出來.這握緊的拳頭,傷人亦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