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至極!”
“你可知道老夫爲了尋你,尋了多少個歲月,又等了多少時日。原本破碎不堪的洪荒陵園,被老夫一點點的修復,能保存的道統,老夫都盡力去保存。能鎮壓的生物,老夫都盡力去鎮壓,就爲你前世說的一句:護人類安寧。”
“這億萬年來,老夫看着青銅門裡的力量一點點流逝,我便知道,這底下鎮壓的生物就快出世了。如果他們出世,歷時九霄大陸,乃至萬千小世界都將陷入血海,屍橫遍野,殘肢斷臂滿地,血流也會匯成海。”
穆平愣了一下,先前暴怒所產生的憤怒,此刻在他的心中的收斂了不少,他彷彿聞到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血腥味。
“這關我何事?”
“哈哈~”
隱老又笑道,這一次他不是平常臉上常帶的那種笑容,而是一邪笑,他似乎對穆平的反問,很是不適。反觀穆平,臉色僵硬,下眉皺了一下又一下,很是尷尬。
隱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搖着沉重的腦袋繼續說:“小友,你前世身爲北斗仙帝。青銅門其名衆神碑,那可是你親手煉製出的混沌神器,這底下被你鎮壓了多少魔神,你自己上輩子做的事,難道還要老夫來擦屁股嗎?關你何事,關你何事,難道就關老夫的事?”
“老夫,只是一滴眼淚化成。本想着過個安逸的生活,看看海闊天空。卻沒想到爲了幫你鎮壓這地底的生物,把老夫的一身法力全用盡,爲何老夫會是虛影?因爲老夫已是將死之人,時日無多了。所以,老夫才迫切的捏造一個故事,吸引更多的人類進來,就是爲了儘快的尋到你。”
“尋到你,你更要儘快的成神。成神之後,你便可以掌控衆神碑,得而修復它。方纔世界不亂,人類不滅,第三次神戰亦不可到來。如果你成不了神,底下的生物盡出,第三次神戰來臨,便是大破滅啊,人類的大破滅啊!!!”
“你懂嗎!!!”
隱老一口氣說完,半響,臉上泛着一絲絲苦澀。他深深地注視着穆平幾眼,然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穆平接觸到他那無奈的目光,心裡不自覺的泛起一絲難受,好似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隱老難受。隱老,只是他前世的一滴眼淚化成,也可以說是他前世的一道影子。他化成影子,本該去享受這天地之美,奈何他心有執着,着於那五字“護-人-類-安-寧”。
我懂。
換做是我,我也會一如既往的跟隨他的腳步,護人類安寧。家,再大,也只是一個不過幾丈的家。而,人類,卻是他心海深處的那個家園。
試問天下英雄輩出,何人不站大道一邊。又試問,全人類的那個家與你的那個家,熟輕熟重?
哪個重,哪個輕。你怎麼選?
不用說,肯定是選守護全人類。我可以揹着手,我可以仰着天,我可以犧牲自我,但我不能背叛人類,毀滅自己懶以生存的家園。
記得小時候,就聽聞北方雪寒之地流傳一句話。
青山綠水依舊在,眺望遠方把家還。
桑淚盡是千甘苦,寒風刺骨苦也甜。
滔滔大浪,鳳卷長起,地域無邊,我心依舊。
那些守衛邊疆的甲士,冒着寒風刺骨,心中依舊不望南方的青山,還有那在家中等候多年的妻女老母。
他們一羣普通甲士都行,我穆平再平凡,再被人陷害,也一定行!
“隱老,我...”
這時,穆平想說我懂我行。可,隱老止住了他,他說:“留在心中便行。”
半響過後,他又說:“接下來,就僅憑你自己了。老夫要帶着這尊殘影飄蕩於萬千界面,在最後的時日內,給人類爭取最多的世間,也是在給你爭取成神的時間。你後面的路,艱辛萬分,又難於登天。因爲你不單單要成神,而且還是億萬年以來,九霄大陸第一個成神人類,你要挑戰的也不止你那個世界阻擋,你還要挑戰自己的內心。但,你一定要記住心的三大最高境界,煉、品、靜。只有你把心練強大,你心依舊,便是你心永恆!”
我心依舊,便是我心永恆?
永恆......
穆平點點頭,示意自己會遵循他所說的,挑戰自己,然後成神。他現在雖然不懂什麼隱老一些話語表達的含義,但他會銘記,也會一直堅持,不單單活着,還要達到他的念想。
“隱老,那衆神碑碎了,萬千道統是否還能悟?”
穆平現在想繼續悟道,他說不定真的靜下心來,悟出一個最強的道,亦能獲得一個最強悍的傳承。那時,他面前的成神之路,就容易走幾分。穆平剛想完,耳朵就彷徨隱老的一句話,讓他簡直無語了。
“小友,你最初走進洪荒陵園的時候,便已發現密密麻麻的無字碑。這裡,沒有你說的萬千道統,都是爲了吸引你,捏造的出來的。真正有的,只有當年被你鎮壓的異族屍骨。”
“隱老,我明明看到有人獲得了白虎傳承啊,我肉眼所見,怎能有假。”
“正所謂虛虛假假,真真實實,虛實真假,你覺得你眼中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實的?”
穆平恍然明白了,感覺這事也是隱老捏造的。那人,肯定是隱老派過去的人。難怪一見到我,他就會呼“九世子,九世子”,感情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唉,穆平嘆息一聲,連忙搖着頭。隔了好一會,平復完心情,這才問重點的事。
“離第三次神戰,還有多久時日?”
“一百年。”
一百年?
穆平頓時感覺自己的內心悶的慌,腦中不停的迴盪:一百年、一百年、一百年...
太難了,太難了。就是放在以前神靈充斥的年代,對於他們來說,一百年成神也是天方夜譚。一百年,普通人才生老病死,對於他們這類夢想着成神的人類來說,一百年或許緊緊是個開始。
自從九霄大陸無神靈開始,通往這條成神之路的通道,便已關閉。
成不了神,死自己一個,也就算了。偏偏自己死,還會引發第三次神戰,歷時九霄大陸迎來滅頂之災,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沒有大衍靈脈,沒有鴻蒙神體,就靠他們嘴中所謂的“人神兵”來成神?
“小友,你身體裡的不是什麼人神兵,而是你上一世的神兵“太歲刀”,它只是跟你的身體融爲一體,等你成神時,它也會出世來助你。”
果然,這人神兵都是假的。什麼鬼,人神兵,什麼,都是騙子!
要我成神,我如何成?
我一介普通人,如何成!
“路,是人開的。天,是人創的。人亦可開天,也亦可劈地成河。你心想多艱難,你便有了放棄的念想。有了這個念想,你的路就會坎坎坷坷。你試着去放棄那艱難,一心永恆,或許成神也只是一念之事。這世間萬物,都逃不過一個因果行緣,你知道何爲因,何又爲果嗎?那都只是你內心所想罷了。”
“這一粒沙,老夫送你,你要用心去銘記。可別小看了這一粒沙,你現在看它只是一顆不起眼的沙粒,將來某一天,說不定它也能填海埋山。”
聽完,穆平全然不知道隱老已經離開。他看着天地間,飄過來一顆沙粒,漂浮在他的肌膚上,進而融合進去。
穆平大吼:“隱老,你還未告訴我,我那腦海中的記憶爲何沒有。”
“看來老夫是真老了。”
天際邊傳來隱老的聲音,他話音剛落,接踵一道長虹從天邊直奔過來,與穆平天靈蓋融合。剎那間,穆平的天靈蓋爆發出駭人的強光,又狂風大作,將其衣袂捲起,他的身軀也被強光緩慢的拋向天際。
聽着轟隆轟隆的聲音,穆平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處在強光中。他只感覺兩眼異常的疲憊,在仔細感覺,那腦袋裡的靈魂印記好似乎被某股力量在拉扯。等他閉上雙眼的那一刻,他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但仔細瞧去,又不像進入,反而像是在觀望。
夕陽映照重巒,霞光滲透萬山。黃昏的原野,朦朦朧朧,到處都被夕陽抹上了一筆金黃。尤其是西邊那半壁江山,暮然地燃燒起一片火雲,火勢之烈,連即將到來地夜空繁星,也黯淡地失去其光輝地色彩。遠看火光漸漸衝破雲層,擴大,它擋住黑暗,大地逐漸清晰,原野、草叢、樹木、山坡、都披上了一層濃烈的火光。
近看一處山坡上,赫然出現一匹高大、黝黑的馬。它四蹄踏着皚皚紅光,肥膘的身軀,一受羈勒,立時止步坡上。在它的背上,此刻坐着一道黑影。黃昏照射的光芒,穿透而過,根本看不清來人的臉,眼前都是黑濛濛的。
穆平偶爾能聽見他腳下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那聲音像是一羣馬駒在原野上奔跑,更像是一隻軍隊前行。正當他還在思索是不是軍隊時,他終於看見一體態較胖,身着黑甲的人走進那騎着高頭大馬的黑影面前。
此刻,他手中抱着一嗷嗷待哺的嬰兒,聽着那咿咿呀呀地聲音,穆平內心瞬間歡喜。
驚呼:那是我,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