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冷山謝救命之恩,若非先救,冷山無脫。此恩冷山記之,他日有用得着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半晌後,穆平歸於實中。拜以抱拳,恭敬之曰。言語之間,表深,字字皆其言。
“不敢當,不敢當。救公子之人非老夫,別人也。”。
別有人?非柏元自救之?
穆平急切的追問:“還請前輩以示冷山,冷山日後好覓其人,以報救命之恩。”
“公子,救你我之。”
這時門入一人,相貌平庸,打扮平常,一副下人模樣的衣着。即柏說道:“公子醒來時,老夫已吩咐小廝稟報,不意來得如此之速。其言不虛,乃是你的救命恩人,陸伯言。”
陸伯言?
“救公子者亦非我,而是我家大小姐。大小姐有言矣,送百金,必尋處醫館治公子之傷,還望公子...”
陸伯言話語未完,只見穆平忍痛,以殘軀之體怒而開。一人不知來者力,順旁一壺忽拋來。哐噹一聲,壺中陸伯言之額,陸伯言倉皇仆地,眼前一黑,剎那間甚至失去了身體的感覺,穆平拋來之壺中之額,一人癱軟在地。
見陸伯言幾僕於地,伯元異之舉頭,好生悽穆平慰。然後起身一隻手將陸伯言攙扶起,言道:“公子,勿動手!他可是你的恩人。”
聽聞,穆平目猶炯炯,滿目之怒。柏元、陸伯言皆不欲明,何穆平會突如發,且一發即下狠手。陸伯言此刻心中是那個憋屈,真是欲哭無淚,救其一命,還遭人家一頓毒打,生平怕是第一次受此大辱。
好在他胸襟還是蠻大,非斤斤計較之人。
陸伯言困疑問:“我與公子素未謀面,公子爲何對我下手?”。
“咳~咳~”
穆平連咳了兩下,第二下咳嗽痰中見有一血。他連忙用手帕擦乾,然後徐道:“何下手?你還問我爲何下手,你可知傷我之人,致我死地之人,非他人,即汝陸家陸元良。”。
“三公子。”
陸伯言驚呼,脫口而言。此其心中猶晴天霹靂,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辛苦所救之人,乃是三公子之仇讎。三公子致其死,則必有緣故,以三公子一貫的作風,擺明了就是財物糾葛,貪他財或黑吃黑。此事非同小可,他要趕緊回去稟報大小姐,只要大小姐果斷抉擇善妥此事。此人是生是死,關其無事,然皆系陸家名望。
陸氏名望顯赫,尤其事“陸通幫”行於九州陸水二道,商賈百年,攢下萬家,試問何人不知誰不曉。
穆平笑道:“既是你家三公子,此事吾亦不問。大小姐救我一命,他殺我一命,以命相抵,再無恩怨糾葛。只需三公子歸我乾坤袋,此事便了。”
聽言,陸伯言心中一沉,深悶起來。其眉微皺,半晌,乃徐言道:“是是非非,舊怨新仇,我豈不知其利索。奈何三日前,我家大小姐尋得三公子所在之處,乃知三公子兩日前便已離開,問其獄卒,也不知其去向,只知三公子出的東門而已。”
陸伯言復言:“吾乃陸府下人,其地位卑微,昔日奔馳肩、爲下人。三日前好言勸掌櫃救公子,才被賜予姓氏,掌分號掌櫃之權利。大小姐也只一道隨陸通幫尋三公子歸府,與此事並無關係,我們不過是在官道旁看到公子奄奄一息,施手相救罷了。聞公子言,公子乃性情中人,其中厲害還望公子善解。”
“公子若心有不快,在下願以己之乾坤袋付公子,待我稟報大小姐,公子失之財物,陸家願一一奉還。”
“奉還?”穆平低頭碎唸了兩聲,然後冷笑道:“你可知我那乾坤袋中有何物?其又有多珍貴?珍貴得怕是陸家亦須量留三分。那日貴公子考我,陷我,此事我不予追究,今日若非你好生說道,他日吾即當殺上陸家,還自己一個公道!”
“王子有罪,亦與庶民同罪。陸家三子,吞吾錢財,即爲一罪。以獄卒之權,放任下屬,逼人財物,或致人於死,其爲二罪。二罪並數,按大夏律令其罪當誅。吾是想不通,亦欲不明,是誰縱之,是何人與之權利!陸家商賈百年,行於九州,何來吞吾之錢物?”
穆平滿腔憤怒,他覺得自己有時慷慨仁慈,反是在害己。當嚴則嚴肅之,該狠,一定要比他人還狠!彼此路太長,將來見百態之人,太仁只會使自己愈趨深淵。實於戒之,告陸伯言,謂其不謀面之大小姐,又有陸府。別逼人太甚,若不還我乾坤袋,此其鬧出,則會禍及陸家,更別有人保陸元良。
乾坤袋中有穆平財物,其靈石、金幣、功法、還有靈兵“斬空”也亦在其中。沒有了它們,穆平今所謂寸步難行,先前在扶依山重傷,若有靈丹在手,其何愁重傷不愈。今酌,一身白皙,空空白白,比他還白淨。若求人助,那也只能是去穆府求助,然八賢王有言,進穆府殺無赦!所以,今能爲者自陸元良處討來乾坤袋,只此可。
見穆平執着,陸伯言頗奈,即其對柏元說道:“尚請柏醫師避之片刻,在下有事與公子言。”
“老夫正好要去與公子熬藥羹,這便出去。不過老夫在此地多時,細聞其經過,發現此事甚怪,老夫知此非汝二人過,此猶須二位查明方好。好啦好啦,老夫不多言矣,乃勸二位後句,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冤冤相報,何時皆可矣。遂覺不如握手閒談、坐下品茶論道,何樂而不爲乎。”
品茶論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又與自身性命、名望有關,你說得到很輕巧。品茶論道,品血倫劍還差不多,你到是一副好雅興啊,難怪這百草堂修飾如此精美,高雅。感情都是因爲你的習性才導致的。
二人困惑,看似悶頭呆腦的。其則不然,暗自都在打着自己心口的那個小算盤。柏元醫師見狀,連忙搖頭,嘆了口氣,這才離去。這時,陸伯言緩慢的行走過來,目光一直堅定的望着穆平,好似是在告知穆平,其有事欲與他言。穆平固不知其言,但知,欲不歸他乾坤袋,此事不能任其放肆,他沒能力討還,是他無能,那就索性報以官府,他不信官府能置之不理。
顧柏元離開,陸伯言至榻邊,俯在穆平耳畔小聲道:“公子財物,在下願慷慨解囊,獻上所有財物。在下求公子一事,還望公子許偌。”
求餘一事?
聽他一言,穆平腦袋有點渾濁。如一潭活水,剎那間入一石,使其變亂。陸伯言獻物,其可謂心善之人,自然對得起陸氏栽育之恩。但...此...所求之事,到底爲何事?
陸伯言四周觀望了一下,見其無人,這才緩緩道:“在下願與公子歃血爲盟,一同對付陸家,公子在明,在下在暗,一明一暗相互依仗,互成掎角之勢。歷年,我掌陸家,公子欲殺便殺誰,陸氏家資皆由公子分配。公子想要多少,便給多少,哪怕裝幾營兵甲,我也會辦到。”
幾營兵士、鎧甲、戰馬皆由他給予?
穆平表情冷漠,極力的剋制內心的波濤。此刻他殊不知這幾營兵甲的作用,一營兵甲,萬卒人,加輜重、近亦萬卒有餘。置九州任何郡縣,一營便可治一郡之地,若訓練得到,兩郡都有可能。陸伯言所言之數營,此恐是劍指半個州皆在其囊中。
穆平驚:“你欲謀反?”
“謀反?”陸伯言面微愕然,處地粲一笑道:“公子,你可是給我開了個大大玩笑。此事可是殺頭,誅夷九族之事。我非在反,而是在等待時機。”
“當今天下九州萬安,似繁華之後,不知其權者用了多少無辜人命填之,此等悲傷的背後,真又有幾人能知,能懂。我不過一孤兒,無父無母,所以奪賓嗜主,無非是欲保一方安寧罷了。南蠻、北境、西土、東海諸夷蠢蠢欲動,不出十年,此九州不再是當年那個夏侯氏統一的九州,而是屬於諸人的九州。”
言其是個大善人,不如言其是個野心家。穆平素不喜與這類事有任何瓜葛,所謂九州蕩,所謂大破滅,關之何事!其當今欲做之事,甚簡單,即是活下去。當然,陸伯言所說並無道理,他如果掌管陸家,那自己也會跟着得益,到時跟那個神秘人下棋,他就會多一顆重要棋子,這盤棋局,誰勝誰輸還不一定。
正所謂,九州蕩,四方侵,東海升龍欲成天。天下事,諸人生,不再夏侯統着天。
“你既有心與我爲盟,定非無中生有之事。想必汝亦打聽我不少事,纔會與我爲伍。當然,就算我信你,助你。我們以何爲信?空口無憑?寥寥幾句?”
面對穆平的質疑,陸伯言口角微動,他是在笑,又或在得意之笑,總之是笑非笑只有他才知。奪賓嗜主,謂之卑鄙亦不爲過。若前遇者,乃以其一句等待時機,保一方百姓安寧,這事放誰誰都不會信,穆平只會邀請他出門,遠離自己。今不然矣,他前面的路只有一條,惟一盤棋,他生我死,他死我生,是其死或吾死,皆在其手。
與狼爲伍,便與狼爲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