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裡叫苦歸心裡叫苦,章任年確實沒膽量埋怨皇帝的。正急出一腦門子的汗來,楚非緋在一旁又說話了:“皇上,我還有個消息,皇上想不想聽?”
“哦?”皇帝斜了眼楚非緋,傾過身子,手肘支在膝上,看上去似乎很感興趣,口裡卻涼涼地道:“邵卿又有什麼消息?”
楚非緋微笑道:“皇上何不問問夏相國,那相府的表小姐是犯了什麼錯,才被砭到別院去的?”
皇帝似乎興致不大,但是礙於楚非緋的面子,才轉向夏相國道:“相國,爲何?”
夏相國本來正自額頭冷汗,心裡心思百轉,此刻冷不丁地被皇上問道,驚了一下,才道:“那張珍珠心術不正,設計陷害老臣的義女方雪晴,差點害雪晴喪命,不但如此,張珍珠手上還沾着幾條人命,老臣雖然不忍,但也只能忍痛將之禁足在別院,讓她好好思過。”
那張易聽到此處,臉色慘白:“表妹不是那樣的人,表妹明明說是那妖女......”
楚非緋冷冷地打斷:“說什麼?說是我陷害的她是嗎?請問我那時在相府只是一個二等丫鬟,又如何害得了她一個受寵的表小姐。”
皇帝這時皺起眉,他本是想處置這張易,這丫頭怎麼又把話題扯到什麼相府內宅的恩怨上去了?
楚非緋這時拱手道:“皇上,不是非緋要翻舊賬。想我還在相府當差的時候,不知怎麼得罪了這位表小姐,差點就命喪在她手裡。如今這張珍珠已然幽居別院,還不肯放過非緋。巧言如簧,顛倒黑白,騙得一個當朝御史以爲非緋是個奸佞之人,欲除之後快。皇上,非緋雖然不欲與那張珍珠計較,怎奈她不肯放過我,還請皇上爲非緋做主!”
嚯。這是有舊怨啊。怪不得!
難得這丫頭說出請他做主的話來,皇帝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那礙眼的張易也不那麼刺目了。皇帝的重點已經轉移到如何替這丫頭出氣身上。
“張易,可有此事?”皇帝沉聲問道:“可是那張珍珠教唆於你,誣陷邵卿。”
張易臉色漲得通紅,這邵非緋說的話。和他從表妹那裡聽到的,完全相反。難道真的是他被騙了?可是表妹看上去溫溫柔柔,可比眼前這張嘴就說瞎話的邵非緋看上去可靠多了。
楚非緋這時道:“張大人,那張珍珠是如何同你說的,你就原原本本地再說一遍吧。”
張易神色複雜地盯了楚非緋一眼。便將表妹同他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別人都只當看戲來聽,那夏相國卻氣得面色鐵青,這張珍珠句句都是顛倒黑白。真是枉費了他這麼多年,還待她視如己出。
這時。一直沒找到機會顯示存在感的方雪晴,突然窈窈婷婷地站出來道:“雪晴願意作證,那張珍珠所說都是一派胡言,與事實截然相反,雪晴就是因爲張珍珠嫉妒雪晴能夠入宮選秀,居然用藥迷暈了雪晴,意圖將雪晴運出府外,還好相爺及時察覺,才免了這樁禍事。”
皇帝微微點頭:“竟有此事。”
張易呆呆地看着楚非緋,如果表妹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眼前這個女子,卻是一個有才有德,且對社稷有益的大功臣啊,那他剛纔做的那些,不都是笑話!還有婉柔,她死得不也是極冤!
皇帝這時道:“既然事情已經清楚,這張珍珠失德屬實,且草菅人命,着刑部收押立案詳審,到時遞個摺子上來就好。”
刑部許時監躬身應了。
“至於你......”皇帝轉向張易,冷笑一聲。
楚非緋這時又道:“皇上!”
皇上氣惱地擡起眼,這丫頭打斷朕說話還上癮了不成?是不是非要朕找個機會教教她規矩!
“這張大人與張珍珠是表兄妹一事,也是張珍珠杜撰出來的,當年張家滿門並無一人活下來,這件事人盡皆知,哪裡來的表兄。”
夏國濤此時微垂的眼裡閃過一絲老謀深算的暗光,躬身道:“啓稟皇上,當時老臣確實查訪過,除了這張珍珠,張家確實已經沒人了。”
陸一昭也上前啓稟道:“臣與張青山也是舊識,事後也留心過此事,確實無人了。”
有幾位老臣也隨聲附和。
皇上狐疑地看了眼衆人,又看了看楚非緋:“邵卿,這又是你的消息得知的?”
楚非緋笑道:“非緋這緋然居本就是茶莊爲主,招攬的夥計侍女原先也都是在酒樓茶肆做慣了的,自然這市井傳言聽得多了,見的多,聽的多,這打聽點消息,那自然也是比旁人快一點,不過多是些小道八卦,當不得大用。”
皇帝心裡有點酸溜溜的,你那八卦小道可比朕的金鷹隊管用多了,以後朕是不是也要招些市井之人來補充朕的情報機構?
皇帝又道:“那這張珍珠是如何騙得張易相信他就是表兄妹?”
楚非緋道:“這張大人的母親是寡居,現在住在天都城的南城,與那相府的別院共用一個集市,那相府的採買婆子和張大人家的採買婆子就這麼認識了,一來二去地說起自家主子都姓張,就嘴上攀了親戚。
這本是下人們嘴上說說,但那張珍珠不知怎麼知道了,便惦記上了張大人,不但平日裡打着親戚的名號送些刺繡來,還總拉着要張母去那她那別院坐坐。
張大人的母親也許是卻不過,便派了張大人上門回禮,只說是個遠房親戚,想是張大人上門後,那張珍珠又編了什麼謊話出來,騙張大人他們是姨表親吧。”
姨表親,那就是張珍珠的母親和張母是姐妹,這就和張青山這一脈沒什麼關係了。
這話說得毫無破綻,但是,那市井的活計女侍這麼快就能打聽到這麼詳細的消息?這也太神了。
皇帝半信半疑地轉向張易:“張易,可有此事?”
張易心裡暗罵,這個妖女又開始信口開河了,這番話裡面十句倒有八句是假的,但是那兩句真的,卻也讓張易心驚了,原來這邵非緋是真的知道他的底細的,連主管吏部的吏部尚書都答不上他的資料,這丫頭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家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