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將軍!”
另一邊,由蒼南平原駐地一路行來,在仲一軍的隊伍中。年老穩重的幕僚,再次追上前來,規勸呼延虯主將。
“再向前走,就快進入井漿崖了。”老幕僚說。
這不是屁話嗎!我難道不知道?
呼延虯心中不滿,表面並不理會,自顧驅馬向前。看得出,他對這個跟在屁股後面,有事沒事嘮嘮叨叨的老頭子,有多厭煩。
“進了井漿崖,萬一敵軍預先埋伏…”
老幕僚的話還未說完,呼延虯就打斷了他:“幕僚,你這還是老生常談啊!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說過了?有完沒完。”
“將軍,大意不得啊!”幕僚極力勸阻。
呼延虯繼續不加理會,兀自提高聲調,大聲下令:“加速行進!”
老幕僚自知無法規勸,只能嘆氣退去後方。
原本,在探得藍風率領的納四軍,突然改變方向,向東南方行進之後。老幕僚就有此推測。
呼延虯久經沙場,對附近地勢並不生疏,他也懂得這道理,心中也有疑慮。
但敵方的主將藍風,太過稚嫩。他剛從人間回來,對法器宗都不熟悉,何況是對音律宗軍事佈局,以及這橫河附近的地勢?
藍風身爲主將,只是個年輕的毛頭小子。納四軍全體將士,對這位空降的主將,也不可能全心認可。
況且,藍風率領的納四軍,只有兩萬兵馬,兵力也並非納家軍中最強,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之軍。
而自己率領的仲三軍,卻有三萬人馬有餘,應對他納四軍,綽綽有餘。
納四軍的後方騎兵隊,像惹人厭的鼻涕蟲,一路進攻攪擾,纏着你,粘着你,無休無止!
納四軍的大隊,行軍慢如老龜,還不知羞恥地令後方部隊,對我仲三軍前鋒進行攻擊,真是活膩了!
若說,最開始,呼延虯還有些殘存的理智,最終,也快被納四軍的騎兵隊給磨光了……
這日晚,納四軍連日行軍,已有些疲憊,但依舊沒有停歇,繼續向井漿崖前進。
自機動騎兵隊,襲擊了呼延虯的仲三軍後,大部隊就沒有一刻停歇過。仍述知道,只有及早抵達井漿崖,纔是真正的安全。
“少爺,我很佩服你。”阿昆和仍述明薩一同行着,不時從背囊裡取些乾糧來吃。
“佩服他什麼?阿昆,誇他你可要慎重。”明薩一旁插話。
“噓。”仍述故意對明薩露出不滿的白眼,催促道:“阿昆你快說,佩服我什麼?”
阿昆被少爺和少夫人逗笑,跟他們兩個在一起,從不覺得辛苦無趣,反而總是特別開心。
“少爺對這些地勢,地形,比我還要熟悉得多。我看那些本土生人,也未必比少爺知道的周詳。”
阿昆由衷地表達着對仍述的敬佩。
“行軍作戰,不瞭解地形,豈不是去送死?”仍述沉聲道。
“可是,少爺連一些鮮爲人知的小路,都心中有數,這就奇怪了。”阿昆困惑。
仍述回身看看,後方大隊如常進發着。
他再轉回來,笑着道:“在你覺得不經意的時候,我都在留意着將士們的對話。尤其是本土將士…”
阿昆轉瞬一想,豁然開朗。
少爺將本土將士,召集到最前方的陣營來,還經常與他們一同吃食休息。而且,少爺吃飯時,從來不會安靜坐在一個地方休息,他總是習慣不停地在將士羣中走動,一邊吃着,一邊思考。
想來,他吃飯時耳朵也沒閒着,一路都刻意留心,聽將士們談論本地的風俗。
有時,將士們會說起當地一些怪癖地勢,還有一些奇聞異事。少爺便是從他們的談話中,瞭解到這些細節。
見阿昆心有所悟,連眼中的霧氣都盡數消散了。仍述滿意地笑笑,知道他已經領會。
“那些稀奇的小事,聽起來是隨口一說,但你若記住了,關鍵時刻,或許就能救命。”仍述轉而說道。
阿昆聽過,使勁地點頭。
明薩看着仍述的側臉,心想:這個傢伙,在軍隊當中,確實渾身散發別樣風采,令人稱頌敬仰。不愧爲冠軍侯!
“報!”
“報!”
一聲嘹亮的軍報聲,由遠及近,縱馬奔來一個騎哨兵。
一聽這軍報聲,前進中的將士們都爲之一窒,心中涌上不好的預感。
“稟主將,呼延虯親率一千將士,將我軍十七分隊消滅了。”哨兵趕上前來,通報最新戰況。
“何時的事?”仍述問道。明薩及一衆前方將士,皆心中一驚。
“就在方纔一刻鐘,在我軍隊尾不到十五里,深林入口處。”哨兵說着,語氣尾聲有些悲痛。
“全殲?”副將寧遠確認一句。
哨兵神色黯淡下去,點頭肯定:“是,可能有俘虜,俘虜人數不知。不過,無一人歸隊。”
聞聲,衆人沉默。
整整一個小隊,三百八十人,騎兵精英,盡數全殲。
呼延虯親率一千騎兵,敢冒進闖入敵軍陣列,看來這個呼延虯,還真是一員猛將。
“看來,呼延虯被我們捉弄的不耐煩了。”仍述喃喃道。
“他還會跟着我們走嗎?”副將寧遠低聲說,像在詢問仍述,也像在詢問自己的思緒。
“由不得他!”仍述斷然一句。
之後,他鎮定心神,高聲再喝令:“繼續前進!”
這個呼延虯,還跟我玩起了偷襲敵軍的把戲!也不看看,真正快馬偷襲的高手在此!仍述心中怒道。
“寧將軍,符將軍,勞煩兩位,給我舉薦兩個騎兵小隊。”仍述鎮定心神,刻意降低馬速,對副將和幕僚說道。
“主將有何打算?”幕僚符順不解,上前詢問。
“你們先給我推薦,我要兩個十分擅長速戰的騎兵隊。”仍述說。
副將寧遠遂給仍述指了兩小隊,十三隊和十九隊。兩隊騎兵,共八百零五人。
“赫!”仍述聽過這個數字,朗笑兩聲:“八百,八百好啊!我最熟悉不過。”
旁人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但明薩懂得。
以往,無論是在菀陵,在西域,仍述最常做的,就是統帥八百騎兵,夜襲敵營。冠軍侯的名號,也是當初那八百騎兵與他一同爭來的。
“我去去就回!”仍述面對明薩,笑着安撫。
明薩笑着點頭,心中雖然擔心,但預感卻是好的。所以,她也微笑着,讓仍述放心。
“主將大人,您是要?”副將寧遠也猜出了仍述要做什麼,他明顯對這個決策表示反對。
一軍主將,一旦有事,動搖的可是整個軍心。到時候,納四軍恐怕會不戰而敗。
“寧將,放心。一個時辰後,我必歸來!”
仍述瀟灑一笑,言語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