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別老說我的事,我此來是爲了你的事呢,”木柯兒還是保持着想起顧庭的那股開心勁頭,對明薩說道:“雪崩時候你有沒有受傷?”
“有啊,回來之後手腳都凍成了豬蹄,不過現在早就好了。”明薩伸出手來給木柯兒看,經過醫官對凍傷的處理,從雪洞回來後的半個月就已經變回了一雙纖手。
不過當時回來,月氏國的醫官第一時間爲她和仍述驗傷的時候,也有些驚奇於冠軍侯爺的手腳居然一點都沒有凍傷,這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當時醫官曾經問仍述:侯爺是否小時候經常被凍傷,所以四肢纔對冰雪產生了抗凍的特質,不然這三天三夜可足夠將他凍傷的,這與是否武力強勁無關。
仍述當時有些尷尬的一笑,沒有回話,但神情似乎是默認了。
明薩在雪洞裡也問過爲何仍述沒被凍傷,他當時是打諢的說哪像自己這般嬌弱,現在看來他小時候確實是吃了不少苦,應該是經常在冰雪交加的地方練功或者做苦力……
所以再多的玩笑和調侃都遮不住仍述眼中偶爾透出的憂鬱。
……
“真是一雙纖纖玉手,怪不得祖父一直說你有研習音律的天資。”木柯兒的一句話將明薩飄去仍述小時候的思維拉回到現實。
“啊…我真是辜負他老人家了,對於樂曲只會聽完全不會彈奏。”明薩笑說道:“倒是你,顧庭曾說聽你撫琴妙不可言,你纔是得了音癡大師的真傳。”
“我纔是真的慚愧呢,”木柯兒說着訕然一笑:“真正辜負了祖父音律教誨的人是我,因爲我從小到大也沒認真隨他研習過音律。”
“那你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資,不也算是一種繼承了?”明薩看着木柯兒有些愧疚的神情,忙安慰道。
“不知你今天是否有興致撫琴一首,也讓我有幸一聞顧庭兄稱讚的陽春白雪?”明薩又說道。
“現在啊?”木柯兒聽到顧庭誇讚她便笑不掩口:“你這裡可有琴啊?”
“上好的沒有,普通的倒是有一把。”明薩說着就拉起木柯兒來,走進內室,那裡放置着一把古琴,看起來已經好久沒人碰過,只是這房內的擺設而已。
“那好吧,反正在你面前,我也不怕獻醜。”木柯兒淺笑着,走到琴架之後,屈膝而坐,將裙襬整理好,煞有其事的架勢還伴隨着一個對明薩頑皮吐舌頭的動作。
明薩坐在她對面,一副就等着你的樂曲來驚呆我的架勢,雙手托腮的等待着。
等木柯兒的玉手輕輕一撥,那纏綿清越的曲調飄然而出,正像顧庭說的那樣,木柯兒對音律意境的營造絕對是與生俱來的。
因爲只第一串環音一出,明薩就已經被帶入到了她的情緒當中。感覺她的十指不是在撥弄琴絃,而是一位清麗的採茶女子正在沿途的清泉中撥弄細水。水珠在她的手裡映着陽光的五彩,水花四射,在半空中分離後變圓,然後悄然落地,似碎卻圓。
再一段轉音,木柯兒又將明薩的情緒帶回來,恍惚間讓她覺得這是一位仙子正在雲霧中顧影自憐,而自己則是無意偷聽到仙音的凡夫俗子。
……
一曲接近終了,明薩隨着木柯兒緩和下來的節奏回到現實,腦中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柯兒,你的右手手指怎麼是這樣?難道音癡大師的親傳就是撫琴時翹起無名指嗎?”明薩問道。
“不是,祖父不是這樣的,”木柯兒笑着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從小就如此。右手的無名指經常會不自覺的彎起來,尤其是撫琴的時候,可能是我要用力時就會這樣。”
“終於知道爲何顧庭會讚歎你用琴聲營造意境的能力了,我在剛一開始就完全被你的樂調牽着走。”
“不過是遺傳了祖父音律天賦的百分之一吧。總是聽你說顧庭誇我,什麼時候我也能聽他撫琴就好了。看他見到樂器時候那癡醉的模樣,跟祖父真是不分伯仲呢。”
“以後一定有機會的,到時候我要聽你和顧庭兩個的合奏。”明薩笑着,憧憬着,然後看到木柯兒也一副嚮往的神情。
……
“還有件事,我要問你哦,”木柯兒起身從琴架後走出來,然後笑着看向明薩:“你和冠軍侯一同被困在了雪洞裡,然後被救出來的?”木柯兒笑意盈盈的問着,若有所指。
明薩點頭應聲,怎麼了?
“奇怪,別人被救或者被挖出來時,都是單獨的,唯有你們兩個,竟是在一起的呢。”木柯兒說着自己已經咯咯咯的笑起來。
明薩聽着她話裡有話的意思,便知道她想說什麼了,於是不自覺的臉上就飄來了兩片緋紅。
“原來是真的呀,我就說嘛,可以在雪洞之中捱過三天的飢寒交迫,若是沒有有情人陪着可真是件難事呢。”木柯兒見到明薩的臉紅,便知他們兩個的關係應證了她的推測,於是更放鬆的笑開來。
“別亂說,他…有心上人了…”明薩說道。
“有心上人?”木柯兒露出驚奇的神色,然後,這一抹驚奇一掃而過:“那有什麼,喜歡就搶過來啊!”
聽到木柯兒的說法,明薩不禁又笑了:“你這麼野蠻啊!”
笑完之後心中又不免有些暗沉,柯兒說的輕鬆,哪那麼容易啊,喜歡就搶,他又不是獵物。不過若他真的是獵物倒好了,就不會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誰獵到的就是誰的。
爲了不讓木柯兒繼續把關於仍述的話題延續下去,明薩便自己換了話題,換個目前令她困惑又關切的問題道:“柯兒,木府的航運時常會經過菀陵水域,可也常遭到海盜劫貨?”
“偶爾,現在已經不常有了,海盜們也都開始有些忌憚了。我們的水手們武力現在也練得不比他們差很多。”木柯兒說着,有些自豪的情緒。
“前幾天,月氏的第一批航運被神秘的海盜劫了去,不知是哪路海盜做的。”明薩說道。
“是嗎?”木柯兒聽着,一挑眉毛,將茶杯放下,不急不慌的說道:“膽子夠大啊,連菀陵的萬歲軍都不忌憚。是在哪裡被劫的?”
“在風伯山附近…”
“啊…那我就不熟悉了,風伯山附近的水域木府不會經過的。”木柯兒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