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和異獸的屍體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醒來的靜沐正躺在小山之側。
"修緣師弟?"靜沐發出疲憊的聲音。
正在給玄岐包紮傷口的沈修白回過頭來:"你先不要動,你的腿受了很重的傷。"
靜沐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修——還有哪些人活着?"她本想問修華的下落,但話到嘴邊,卻沒有膽量問出口。
"玄岐師兄,玄鹿師兄,還有靜敏師姐,他們也都還活着。"沈修白回答。
玄岐所受的傷最重。他爲了保護師弟師妹,數次挺身而出,沈修白僅是爲他止血,就花費了不少力氣。若不是沈修白久病成醫,又從鶴先生那裡學到了不少醫理,只怕很難保住玄岐性命,玄鹿所受的傷最輕,但他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好像是丟了魂一般。
"靜秋師姐呢?"靜沐問道。
沈修白低下頭來,說道:"她被那兩個妖人捉走了,我把她搶回來。"
"很抱歉,我也沒能救下修華師兄。"沈修白痛苦地說道。
"你救下我們,已經很了不起。"靜沐眼中含淚,卻努力擠出笑容,"不愧是鶴先生唯一的弟子,回到崑崙山後,我一定把你的英雄事蹟說給師兄師姐聽。"
接着,她拖着一條重傷的腿站起來:"我來幫你。"
沈修白本想讓她好好休息,但看到靜沐堅強的表情後,最終還是沉默着點了點頭。
這時,靜敏也悠悠轉醒。
"靜秋!"靜敏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左右尋找靜秋的身影。但靜秋與她的碎霜劍都已不見了。
"師姐,"靜沐對靜敏說道,"靜秋師姐她被那些壞人抓走了,待我們回到崑崙,便去找人將她救回來。"
聽到靜秋被抓走,靜敏心頭一震,幾乎又要暈倒過去。
靜沐趕忙將靜敏扶住,但她動作一大,拉動自己腿上,又疼得直吸涼氣。
只見靜敏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枚碎塊。這碎塊似冰又似鐵,在人手中散出縷縷寒氣的同時,還在輕微地挪動,好似有生命力一般。
沈修白一眼就看出來,這碎塊的材質與碎霜劍完全相同。
"拿着它,它能找到碎霜劍。"靜敏痛苦地捂着心口,"救救她。"說完,她又昏死過去。
靜沐正要從靜敏的手裡接過,沈修白卻先行將碎塊拿走。
"我會將靜秋師姐帶回來。"沈修白說道。
"你想一個人去?"靜沐愣道,"你瘋了嗎?"
"我們往返崑崙耗時太久,"沈修白說道,"對方知道此事崑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在各位師長趕來之前,他們就會殺害師姐然後逃走。"
"那你也不能去送死!"靜沐說道。
沈修白搖了搖頭,不知是說自己不會死,還是拒絕了靜沐的好意。
他從地上撿起一柄劍,然後便獨自離開。
與此同時,枯木林的瘴氣區域深處。
一張大嘴在地下破土而出,賀老鬼左手拉着禿老六,右手拖着靜秋,從大嘴裡鑽了出來。三人嘴上都套上了鳥嘴形狀的面具,面具裡塞滿了解毒藥,如此他們纔可以自由出入在瘴氣區域而不受感染。
"賀老鬼,你怎麼如此拖拉?"一個青年坐在樹枝上,嘲弄道,"讓你去把禿老六帶來,你竟花了這麼長時間。"
另一個老婦人說道:"他不僅帶回了禿老六,還帶來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賀老鬼,這裡可不是適合你享樂的地方。"
青年與老婦都戴着鳥嘴面具。
"你們倆少說風涼話,"賀老鬼怒道,"我正愁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呢!"
青年展開手中摺扇,說道:"賀老鬼,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就憑你,也敢胡吹大氣?"
"哼,剛纔若不是禿老六出手阻攔,我早把那班小子殺了個乾乾淨淨!"賀老鬼氣道。
"閒話少說,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禿老六變成了這個樣子。"老婦人說道。
賀老鬼將剛纔發生的事說了,說到禿老六挺身爲對方擋毒釘時,老婦與青年都深深一驚。
老婦問道,"禿老六爲何要救那小子?"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等禿老六醒了,你自己問他!"賀老鬼說道。
"那小子長什麼模樣?"老婦又問。
"斯斯文文,細皮嫩肉。"賀老鬼回答。
老婦眉頭一凝,顯然是想不通其中關節。
倒是樹上的青年哈哈笑道:"你們說會不會是禿老六好那一口,看上了那小子的美色!"
"呸!"賀老鬼與禿老六是好友,平時雖然鬥嘴,但這時禿老六昏迷,賀老鬼自然會維護他,"耶律焱,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撕爛。"
青年耶律焱搖了搖手中摺扇:"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賀老鬼將禿老六和靜秋仍在地上,掏出骨笛,就要動手,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鷹嘯。
"老大到了!"老婦說道。
賀老鬼收起骨笛,耶律焱也從樹上躍下,將摺扇插回腰間。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從樹林的陰影中緩步走出,他的手臂上還停着一隻黑鷹。
衆人向中年男子拱手,道:"鐵尊者。"
"禿老六這是怎麼回事?"鐵尊者看向倒在地上的禿老六。
賀老鬼恭敬地將剛纔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
"禿老六挺身救他?"果然,鐵尊者也在這個關節產生了疑惑。
鐵尊者手臂一甩,黑鷹自行飛走。接着,他手凌空一抓,將地上的禿老六吸了過來。
只見鐵尊者單手按住禿老六胸口,不多時,禿老六便悠悠轉醒。
"尊、尊者......"醒過來的禿老六疲憊地說道。
鐵尊者將禿老六摔在地上:"你的事我已聽說,快說,你爲何要救一個崑崙弟子,你若說不出原因,便按叛教之罪處置你!"
"不、不、不!"禿老六連忙跪在地上,不住嚷道,"老六我絕不會背叛聖教!"
鐵尊者不耐煩地說道:"你快說!"
老婦與耶律焱皆是看戲的表情,而賀老鬼神色則頗爲擔憂。
只聽禿老六說道:"那小子——不,那小先生將我的黑鐵劍打斷時,所使的是九獄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