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藥已經餵過了。”沈修白端着空藥碗回來了。
鶴先生手持字條,站在原地,並未理他。
“師父?”沈修白又喚了一聲。
鶴先生轉過頭看向他:“剛纔玄一城那邊來信了。”
“哦?說了什麼?”沈修白隨口一問。他來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對崑崙的情況已經大致瞭解。崑崙分爲四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崑崙前山,這裡對外人開放,崑崙雲海、石針林等景點都在此處。第二個部分就是崑崙玄一城,崑崙弟子居住、練功之所,玄一主殿、崑崙天梯等重要建築都在此處,算是崑崙門中最核心的區域。其三則是穹野區,隨着玄一城的不斷擴建,穹野區的範圍越來越小,藥園,還有沈修白居住的竹屋都在穹野區。至於第四部分,則是輕易不對崑崙弟子開放的浮空島,藏星閣、碎星樓、崑崙獄等建築都在這裡。
“似乎山腳出現了一個黑衣妖女,殺害了我們幾名弟子,掌門讓大家不要單獨行動。”鶴先生說道,“另外,他們要徵集弟子,清掃枯木林。”
“清掃枯木林?”沈修白一愣,“修明不就是從枯木林裡來的嗎?”
鶴先生點了點頭,黯然說道:“一甲子之期將近,看來他們是等不下去了。”
“什麼一甲子之期?”沈修白又問。
“這不關你的事。”鶴先生說道,“他們要去枯木林,修緣,你也去幫忙吧。”
沈修白搖了搖頭:“我纔不去,枯木林裡有不少都是修明的同伴。我倒不如陪師父煉藥,早些把修明的病治好。”
聽到沈修白這麼說,鶴先生冷若冰霜的臉也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但她仍板起臉訓斥道:“胡說八道,你學了我的本領,難道就打算煉一輩子藥嗎?若不能立下功績,如何繼承我的衣鉢,如何爲父報仇?”
“弟子知錯了。”沈修白低下頭來。
鶴先生本想安慰他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只見她手掌一擡,一件物事並從竹屋中自行飛出,落到了鶴先生的手中。
“你去玄一城找魚先生,他會幫你安排去枯木林的事宜。到了枯木林萬事小心,那裡的敵人都是野獸,不比和人交手。”鶴先生對沈修白說道。
“弟子明白。”沈修白點頭。
“將它披上。”鶴先生將手中的白色斗篷交給沈修白。
“師父,我不冷。”沈修白說道。
“這是雪蠶絲,並非是禦寒所用,”鶴先生幫沈修白把斗篷繫上,“雪蠶百毒不侵,吐出的絲也有相同功效。你若不慎誤入枯木林深處,它可以保你不中瘴毒。”
沈修白在江南時,也曾聽說過雪蠶之名,知道此物數量稀少,又極難飼養。這斗篷全都是由雪蠶絲織成,沒有混入一點雜料,其珍貴不言而喻。
“多謝師父。”沈修白感激地說道。
“我只是怕你墜了我的威風。”鶴先生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可不能讓人瞧不起。”
鶴先生看着沈修白的臉,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二十二年前,她與沈懷玉初見之時......
“師父,弟子走了。”沈修白說道。
鶴先生也回過神來:“你去吧。”
沈修白將劍背在身上,向鶴先生施了禮後,便向着玄一城方向走去。他的劍並非是那柄木劍,而是崑崙弟子所用的制式鐵劍。
白色的道袍與白色的斗篷,還有身後的青鞘鐵劍。現在的沈修白,儼然已不是過去那個病殃殃的少年。
鶴先生癡癡地看着沈修白的背影,不知看到的是眼前人,還是過去的影子。
這時,竹屋內忽然響起一陣異響。
“不好。”鶴先生連忙走進屋內,只見竹籠裡的修明正痛苦地用兩隻手撕扯自己的胸膛,很快就在胸口留下大片血痕。
“修明!”鶴先生閃身過去,手指隔籠連點,幾支無形的真氣箭注入修明的身體,修明嚎叫一聲後昏死了過去。
看着竹籠上被抓出的痕跡,鶴先生可以想象到修明的痛苦。
“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們的藥物,彌補崑崙犯下的錯。”鶴先生對昏死的修明柔聲說道。
另一邊,沈修白很快就到了玄一城。
藥園與玄一城本就相隔不遠,否則那天也不會有兔子誤入到藥園來。
沈修白向其他弟子問明瞭道路,來到一處閣樓前,魚先生果然就在這裡。
“修緣,你也來了。”魚先生一眼就看到了沈修白,主動和他起了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沈修白笑着回答。
在場還有不少同樣是前來報名的弟子,他們看到魚先生與沈修白如此熱絡,不禁都竊竊私語起來。
“哎喲,她連這件斗篷都給了你。”魚先生驚訝地說道,“當年我找她借,她可都不肯呢。”
“我修爲低微,讓師父她多費心了。”沈修白說道。
“對了,你也要去枯木林嗎?”魚先生問。
沈修白點頭:“師父想讓我爲崑崙效一份力。”
“好!”魚先生稱讚道,“不愧是她的弟子,我也很想看看你在她那裡學到了多少。”
隨即,魚先生叫來了一個弟子:“玄歧,這位修緣師弟就交給你來照顧,他是鶴先生的高徒,你可不能給我丟了面子。”
“弟子遵命!”玄歧恭敬地答應。
玄修靜空,崑崙門中,這一代弟子以此四字爲名。其中,玄字弟子入門最早,往往也由他們擔任引導其他弟子的職責。
目前,黑衣妖女仍未伏誅,崑崙弟子們外出行動時,都需要兩名以上玄字弟子陪伴,這次更不會例外。
“修緣師弟,我是魚先生的弟子,玄歧。”玄歧領着沈修白,離開人羣,向另一處走去。
沈修白也學着對方的格式介紹:“師兄,我是鶴先生的弟子,修緣。”
玄歧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左右,爽朗一笑,然後拍着沈修白的肩膀:“我可是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你闖過山門,還與我師父交過手,我師父常在我們面前誇讚你,可讓我們這些做徒弟的好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