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個“殺”字而已。
金玉郎說得輕巧，其中卻不知暗藏了血腥故事。
雲州與北夷接壤之境，常有夷人成羣結隊騷擾邊境居民，致使邊境一帶良田荒廢，人口凋零。朝廷忙於與北夷和談，對戍衛軍隊約束不力，不少邊境軍官收受夷人的好處，對犯邊之事充耳不聞，只顧自己在城內聲色犬馬、迷醉酒色，只要不火燒眉毛，就一切萬事大吉。
金玉郎來到雲州後，以雷霆之勢整合雲州商隊，逼他們交納錢糧，方便自己訓練民兵。最開始也鬧得怨聲載道，甚至有人報官稱金玉郎有通敵謀反之嫌。但金玉郎早已重金打點好關係，報官之人遂以誣告之名入獄。再後來，金玉郎開始清洗北夷匪徒，做官兵未做之事，在民間聲望陡升。數年下來，雲州商路恢復暢通，夷人對雲州的侵擾雖然無法徹底解決，但也遠不如最初猖獗。
年輕一輩中，不少人感慨朝廷懦弱無能，希望能將犯我河山的夷人永遠驅除出去。如今金玉郎在雲州舉措顯出成效，便引來不少年輕人爭相追隨。
“你想讓我幫你？”沈卿紅試探着問道。
金玉郎點了點頭：“不錯，眼下這些世家各自爲政，控制着各地命脈。如果說夷狄之輩，是對中原九州虎視眈眈的虎狼，各大世家便是寄生在九州之上的毒蟲。”
世家是毒蟲，沈卿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要還九州百姓一個清平盛世，只是驅除虎狼還遠遠不夠。”金玉郎說道。
看着表情認真的金玉郎，沈卿紅忽然感覺有些陌生。對方早已不是她童年的玩伴，而是有能力、有野心的實幹家。
金玉郎極力想要說服沈卿紅，但沈卿紅卻不禁想到：表哥在這裡和我說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此刻我不想管什麼天下蒼生，”沈卿紅說道，“我只想向孫家復仇。”
金玉郎一愣，沒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能助我向孫百草報仇，我自然會幫你整合北方世家，實現你的野心。”沈卿紅把話說得很露骨，絲毫不加掩飾。
金玉郎卻笑了出來：“好，我一定爲你剷平孫家！”
另一邊，九州的南方，寬闊的江面上。
風向有變，船上的北夷人立刻行動起來，將船帆降下。
“好像要下雨了。”一個北夷人問道，“我們是否要靠岸避一避？”
爲首的北夷人站在甲板上，擡頭看了看天色，然後說道：“我去請示一下。”
他走進船艙，來到艙內一個房間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內並未有任何迴應。
北夷人徑直推門進去，只見室內點滿了蠟燭，燭光搖曳之下，一個年輕人背對着他，正對着一個火盆打坐。
“沈老闆，要下雨了，我們是否要靠岸避雨？”說話之人，正是湯馬。
湯馬話中的“沈老闆”當然就是沈修白了。此時沈修白正在修煉老人傳授的內功心法，臉上寒氣不斷浮現。雖然身前有火盆供暖，但身體還是漸漸難以忍受。
“呼——”沈修白籲出一口寒氣，緩緩睜開眼睛。果然，此功不宜久練，否則五臟六腑都會因爲寒氣而受損。
“沈老闆！”湯馬不滿地催促道，“快做決定吧！”
"我們到什麼地方了？"沈修白反問道。
"剛出南陽府地界，已到桂州境內。"湯馬回答。
"太慢了。"沈修白說道，"繼續趕路。"
"冒着暴雨趕路很危險。"湯馬說道，"而且我的人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有休息過。"
"到了桂州省府在休息。"沈修白說道。
湯馬還要爭執，這時，從甲板上傳來一陣騷動。
"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湯馬轉身就走。
"嗯。"沈修白點頭，然後繼續打坐吐納。
甲板上。
北夷水手們圍在一起，天空中烏雲密佈，眼看着一場大雨就要傾盆而下。
“出了什麼事？”湯馬走過去問道。
只見幾個中原人被北夷水手圍在中間，正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求求各位大爺饒我們一命！”被圍住的中原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老人和小孩。
一個北夷水手走過來向湯馬解釋了眼前狀況。原來是有一條漁船向他們求救，他們將漁船上的人接到大船甲板後，被救之人見到船上都是北夷人，誤以爲自己遇到了一條北夷匪船，連忙不停求饒。這些北夷人中原話都說得十分別扭，以致一直沒能解釋清楚狀況。
“我們不是水匪，你們不用擔心。”湯馬走上前去，親自向這些人解釋。
雖然這麼說過了，但這些中原人依舊不敢相信，一個老人小心翼翼地探問：“各位真不是水匪？”
湯馬無奈回答：“我們是正經貨商。”
轟、轟隆。
衆人頭頂雷聲響動，跟着，雨水瓢潑而下。
“我們還是進船艙再說話吧。”湯馬說道。接着，他用北夷語吩咐幾個手下留在甲板上，盯着船的航向，其他人一同進入到船艙之中避雨。
中原人聚成一團，戰戰兢兢地跟着北夷人進了船艙。
船艙裡的確擺放着一些貨物，湯馬他們也一直未表現出惡意。這些中原人總算稍微放鬆了一些。
這時，湯馬問起他們的漁船遇難的原因。
一個老人說道：“不瞞各位老爺，是我們村子遭了難，我們這才乘漁船逃到江上，哪知道那些賊人，事先就把我們的漁船鑿了洞，若不是各位老爺剛好經過，我們只怕已經餵了江魚！”
湯馬眉頭一皺，又問：“那些賊子是什麼人？”他從前雖然也幹過劫道之事，但也不曾如此下作過。
老人有些猶豫，似乎不敢說出對方的名字。
湯馬也沒有繼續追問。能暫時收留這些人，對他而言已經算是破例，湯馬可不會爲了這些人讓自己惹上麻煩。
這時，一個女孩忽然說道：“那些賊子都是孫家的人！”
“孫家？”一個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沈老闆？”湯馬驚訝地看向來人，往常這個時候，沈修白不是都在房間裡練功嗎？
“既然是孫家，那我就不能不管了。”沈修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