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道?辰柱下的……”齊三爺的眼睛頓時一下瞪大,然後盯着胡八道,大聲道:“我認得你,當年在明城的時候,你就一直跟在那黃珃和辰柱下那倆王八蛋的身邊,也是流沙幫的人!”
而胡八道看到齊三爺這副瞪目怒視的樣子,早已嚇得顫抖連連,不敢擡頭多看齊三爺一眼。
胡八道自然也是認識齊三爺的,而且當年齊三爺在明城受辱,黃珃當中衆人面給了齊三爺幾個耳光的時候,胡八道正好也在一旁。雖然確切來說,當年這事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完全是齊三爺和黃珃之間的個人恩怨而已。
然而當時的情況,所謂樹倒衆人推,胡八道自然也沒能脫離主流,也是跟其他人一樣對齊三爺奚落嘲弄了一番。
眼下自己落人受傷,偏偏還有着此番舊怨,胡八道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絲絕望之色。
秦風骨眼見齊三爺那副驚聲失態的樣子,連忙擺了擺手,示意他噤聲。看向院中,杜簡秋,浮生還有任方沉都在,現在這麼晚了,胡語衣和杜小月她們應該是已經睡了。
秦風骨對杜簡秋小聲問道:“杜大叔,小月她們都睡了吧?”
杜簡秋點點頭:“睡了有一會兒了,如果不是齊兄忽然過來,我們幾個也是差不多準備休息了。風骨,你這大晚上的去哪兒了,剛纔聽齊兄說你跟一位故友去喝酒,怎麼到這麼晚?”
秦風骨笑了笑,他跟西門喝完酒的時候,還不到三更,只不過是追蹤老三到了城外的江灣那邊,來回又纔多耗費了一些時間,故纔有些晚了。
當下也沒有解釋太多,只是看了衆人一眼,然後道:“到我院子裡去說吧,別擾了小月她們。”
說着,一行人便轉進了一間偏院當中,院子不大,但是很清靜。
進入房中會客廳坐下,秦風骨便看向齊三爺,問:“老齊,你這麼晚了還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嗎?”
齊三爺面色古怪,在看了看不遠處畏畏縮縮站在一旁不敢擡頭的胡八道,開口道:“公子,我今晚原本是跟劉大人在一起喝酒的,誰知就在不久前忽然收到消息,說是在城南附近發生了一起命案,現場死了不少人。
所以當時我就跟劉大人一起去了,誰知到那現場一看,我發現那些死去的竟然都是流沙幫的人,而且跟辰柱下那王八蛋結拜的嶽老二也在其中。
我見那案發現場距離這裡不遠,想着死的人又是流沙幫的,看他們一襲夜行衣打扮,顯然是想要襲擊什麼人,最後本事不濟反而糟了難,便想着這事會不會是跟公子有關,所以特才趕過來看看。”
而在剛纔,齊三爺見到了那胡八道跟着秦風骨一同回來,還是那副極其狼狽的模樣之後,齊三爺心中已經不再是猜測,而是已經確定這事就是秦風骨所爲了。
秦風骨笑道:“老齊,你猜得沒錯,那些流沙幫的人今晚就是衝着我來的。原本想着解決了他們,再讓你把那些屍體給處理一下,沒想到官府的人這麼快就發現了。”
齊三爺聽着也不由笑了一下道:“今日西門家的幾位大人物都到同安來了嘛,劉大人身爲一方父母官,自然得要做做樣子的,所以這幾天城裡巡夜的官差比往日要多一些,正好有人看到了那邊的屍體,然後就給報上來了。”
齊三爺說着看了那邊的胡八道一眼,又問:“公子,這胡八道作爲辰柱下身邊的謀士和帳房,平時一般都跟着辰柱下的,怎麼沒見他?”
“辰柱下我放跑了。”秦風骨淡淡地回道。
齊三爺聞言只是默然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問秦風骨原因。
接着就聽秦風骨又道:“今晚的事情,等同於我們和流沙幫,還有黃家已經正式撕破了臉皮。我想,黃家那邊在收到消息之後,也不可能再坐得住,怕是不久會有一番動作,我們先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齊三爺看着秦風骨,那雙老奸巨猾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下,然後笑道:“公子,您一定是有什麼好主意了吧?”
秦風骨也笑了笑道:“好主意倒談不上,只是難得流沙幫做出這等事情,我想着從這件事當中做一些文章罷了。不過具體的事宜,還得由你去做,現在我不太方便出面。”
齊三爺嗯了一聲,他已經聽明白了秦風骨的意思,這次流沙幫的人夜襲秦風骨,非但沒能成功,而且還讓流沙幫當中的精英高手損失殆盡,他們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將流沙幫的殘餘勢力一舉剷除。
看着秦風骨那副笑容滿面的樣子,齊三爺心中不由懷疑,今晚流沙幫做出這樣的事情,該不會是秦風骨故意引誘他們做的吧?
只要他們那邊先動手,自己這邊再反擊的話,也就師出有名了。
“公子,那胡八道跟在辰柱下身邊多年,對於流沙幫和黃家的事情,他應該要比我們清楚的多。公子可否將這人交給我,不消多時,老齊就有把握能夠將這人所知道的事情一一榨出來。”
秦風骨擡眼看他,微微一笑:“不然你以爲我爲何會留他一命帶回來?這事我就交給你去辦吧,儘快查清,然後我再準備好好地還給流沙幫,還有黃家一份大禮!”
那笑容之中,隱隱透着一絲冷意,饒是齊三爺見了也不由神色微微一震,心中不由暗道:看來公子這次是要先拿流沙幫開刀,殺雞儆猴了!
當下也沒別的事情,齊三爺便向秦風骨示意了一下,然後帶着那灰頭灰腦的胡八道走了。
待得二人逐漸走遠,坐在一旁不遠的浮生忽然擡眼看着秦風骨,開口道:“風骨,那什麼流沙幫,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們爲什麼要襲擊你呢?”
秦風骨和青門,和那齊三爺之間的關係,秦風骨從來也都沒有刻意地隱瞞浮生他們幾個。只是因爲今天這一連的事情,秦風骨根本就沒來得及跟衆人解釋他和那流沙幫,還有黃家之間的矛盾,特才讓浮生等人感覺有些疑惑不已。
“這流沙幫,說起來其實也是跟老齊的那個青門差不多,但在東川的實力遠遠要在青門之上。今天老齊這麼急着老找我,就是因爲流沙幫想要爭奪青門所掌控的地盤,已經到了同安鎮上來了……”
秦風骨將今天他所發生的事情都大致說了一下,從怎麼在劉大人那裡跟黃珃和辰柱下交鋒,又到他跟故友西門見面,以及晚歸之時,在那暗巷之中遭到流沙幫派人襲擊等等這些,事無鉅細地都給幾人說了,並沒有多少隱瞞。
三人聽完,默然片刻,才聽杜簡秋凝着臉色道:“風骨,自從那日你跟我說,想要在這東川之地打下自己的根基之後,這些天來我也曾暗中留意了一下這東川境內的一些事情,你剛纔所說的這個黃家我知道,實力可是不容小覷啊。”
秦風骨聽了不由微微感到訝異,以前只是覺得這杜大叔整日只是守在他的藥房當中,也沒怎麼見他出去,什麼時候竟然能夠打聽到這些消息了,還真是讓人感覺有些出乎意外。
杜簡秋依然在那自顧着道:“這個黃家,聽說祖上曾是大明的開國勳臣,歷經數代下來,雖然已經遠不似祖上那般風光,但是黃家的勢力在東川盤踞多年,可謂是根深蒂固,外來的勢力根本難以插足。
表面上,黃家好像日漸勢弱,可是在暗地裡,卻聽說就連當世的一些一流家族,在東川境地也是不敢輕易招惹這個黃家的。甚至就連皇宮大內裡面,好像也有着黃家的關係,風骨如果你真想要對黃家動手的話,可得好好考慮一番纔是。”
黃家還跟皇宮大內有關係?秦風骨不由怔了怔,這事他怎麼沒有聽說過?而且當時問了齊三爺,齊三爺也根本沒有提過這一茬啊。
卻不知,當時的齊三爺有意藉着秦風骨之手,好來對抗黃家和流沙幫施加給青門的強壓。估計這齊三爺當時也是有些擔心,如果跟秦風骨說了黃家跟皇室的人有關係這事,秦風骨是否還會選擇給青門撐腰。
再則說了,那黃家跟皇室有關係這事,本來就只是民間一些市井傳聞,空穴來風的,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明。
秦風骨看着杜簡秋笑道:“杜大叔,你說的這些我明白,現在跟那黃家相比起來,就我手底下這點兒實力,明顯還是有些不夠看的。但不管怎麼樣,現在箭在弦上,我不可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退讓,否則的話,恐怕偌大一片天地,再難找到我的容身之地。”
這人最怕的不是遇到重重艱難挫折,而是最怕面對困難的時候,還沒試着挑戰,就已經先選擇了躲避。
如果秦風骨連一個區區黃家也對付不了,何談今後要在東川築下根基,更何談他心中那個追求武道極致,成爲人皇裂天那樣一個存在的夢想。
杜簡秋見到秦風骨一臉認真的樣子,頓了頓,說道:“風骨,我說這些,並非是想阻止你做些什麼。而只是想給你提個醒,但凡在做什麼事之前,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未雨綢繆,總比臨淵羨魚的好。”
秦風骨聽着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杜大叔說的是,對於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計量的。如若有什麼需要的地方,還得請杜大叔幫一下手纔是。”
“哈哈,你要覺得老杜我有什麼可以用得上的地方,這把老骨頭只管交給你好了。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可都是靠着風骨你吃飯的,哪兒有光看着不出力的道理。”杜簡秋哈哈笑着,半開玩笑地說道。
秦風骨也是不由一笑,這時浮生和任方沉二人聽完了他們的談話,任方沉連忙說道:“風骨,杜先生說的沒錯,以後但凡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你都儘管吩咐,千萬不用客氣。說起來,近來一直窩在這院子裡面,來到這裡這麼久了,也沒能好好看一看這傳說中的神古故土是什麼樣的,下次若有什麼事情,風骨你可得帶我一起才行。”
“這個沒問題,知道你這傢伙最近憋悶壞了。”秦風骨哈哈笑道。
一旁,浮生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在看着秦風骨的時候,他眼神中的那股熾熱神色,也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