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見過父皇……”
清歌剛要福身就被皇上扶住了,他緩緩摸了把清歌柔順的烏髮,眼裡是冰天雪地的寒冷殘酷:“將所有的宮人都單獨關押起來,各自打二十大板,權當是護主不周的錯!”
清歌也不開口求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一切,見沒有誰敢反抗也就微微定下了心。
瞧了眼王大人,清歌冷聲道:“你把方纔的話再老老實實地說一遍,若是有半句虛言……”那可是欺君之罪!沒有誰盯着欺君之罪還能活着,這一點誰都明白。
王大人連滾帶爬地過來,跪在地上身子抖個不停:“臣瞧見宗人府的人查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逃跑了的向貴妃娘娘,向人一打聽,臣才知道整個宮裡有三個地方漏了,一個是皇上居住的乾清宮,一個人皇后娘娘居住的宮殿,還有一個就是郡主居住的錦繡宮。”
清歌微微點了點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王大人只能硬着頭皮分析道:“臣當時心裡就覺得怪怪的,立即回了錦繡宮,卻見向妃娘娘已經死了,突然一道雷電劈了下來,娘娘就面目全非了。”
那可是死透了,而且死得十分悽慘!
整個皇宮裡,向妃死了和長樂郡主受害之後,得到利益最多的人還真挑不出來,因爲太多了,當然這麼多事情擠壓在一塊,嫌疑最大的還是皇后。
皇上也聽明白了,這和他了解到的一模一樣,不過打草驚蛇也沒有必要,於是他拍了拍清歌的手背:“長樂先回去歇着吧,這件事有朕來處理絕然不會讓你受到丁點兒委屈!”
這話是十分絕然,可是以皇后那謹慎的性子,只要敢做什麼事情就會做得滴水不漏,清歌實在不想懷疑皇上做事的絕決,可是皇后還是太厲害……
“長樂願意陪父皇一同查明此事,也是求心裡一個安穩。”
“那便走吧。”皇上再度瞧了瞧清歌認真的臉,接過黃裳手中的紙傘扔了,將清歌扶着往自己的傘中走,命孫公公仔細瞧着路。
湯婆子被塞進清歌的手裡,風雨天裡宮中實在陰冷,她的心裡暖洋洋的,話也就止不住了:“父皇,您這麼晚是在處理奏摺?身子靠薑湯吊着也不是法子……”
“朕方纔睡了許久,想着雷聲太響怕嚇着你,哪想一起身就聽錦繡宮裡出了事。正好也睡不着,便想着來走走,順帶就將事情也查了查。”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臉色卻不好看
。
清歌這才注意到這位已經不再年輕的帝王頭髮都溼透了,明顯是被雨水沾溼了,可是他口中卻不說,狐裘還解下披在了清歌的身上。
“桂公公,一會兒吩咐人煮薑湯……”
“不必了,朕不冷。”皇上皺起了眉,面上滿滿都是對薑湯的厭惡。
清歌笑了笑,止住了桂公公的聲音:“父皇,是長樂身子冷,要和薑湯纔好。”她眨了眨眼睛,古靈精怪的模樣讓皇上眉頭一鬆。
原本驚心動魄的貴妃之死叫人心頭害怕,卻不想清歌這裡絲毫不受影響。
這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原本想着藉機起事的人紛紛止住了念頭,也更加明白在皇上的心裡頭,清歌的地位已經有了何等變化,也明白爲何那下手的人偏偏挑中了不爭寵的郡主。
“如歌招認了!”王大人飛快地奔進乾清宮,一擡眼就看見皇上正喝着這輩子他最討厭的薑湯,而且面上竟然奇蹟般地有了一點笑意。
“怎麼說?”清歌正在整理奏摺,這會兒手裡的動作一停,就問了起來。
“如歌咬舌自盡前,提起過皇上宮裡頭的小穗,可是也沒透露更多的消息。”王大人爲難地說着,這也是他們的不周到,竟然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就死了。
可對於清歌來說,這些消息就足夠了,她偏過頭看皇上,果然皇上也是同樣的面色,都是冷靜而且冰冷的,對那皇后再也沒有半點好感。
就像那隻波斯貓,清歌冒險都要回宮裡將它帶走的,也是怕皇后娘娘虐待於它。只可惜,即便是帶回了相府,自己也沒能保住它,反而叫劉氏給害了。
皇上聽着清歌嘆氣,臉色一變,大聲吩咐下去:“傳朕的命令,皇后禁足宮中不許出來。直接將小穗押進宗人府,這一次再出差錯,你提頭來見!”
王大人簡直是感恩戴德地碰着頭,連連答應下來才飛快地離開了,拐角處他一回頭就看見自家主子郡主正和皇上說笑,心裡安定了許多就離開了。
清歌卻是瞬間扭頭去看,宮裡空蕩蕩的,除了她與皇上再也沒有誰在明裡站着,於是她鄭重道:“父皇,皇后娘娘也許是無辜的,畢竟一國之母若是做出這等齷齪事的可能太小了。”
她心裡早就將皇后罵了千百遍,可是這會兒還不宜廢后,尤其是皇上在涉及到自己和孃親秦婉的事情時就會失態。看皇上的面色,也許早就
將一直模仿秦婉的皇后罵了很多次,可是無可奈何。
不過皇上這次面容極爲冷靜,對清歌笑道:“隨我去哪兒看看。”
去看什麼不提清歌也明白,跟在那蹣跚身影之後,她的心止不住的難受,卻不得不強忍着不適打起精神,一會兒可能皇后還要狡辯,甚至爲了歐陽以澤都要將自己拖下水。
歐陽以澤在清歌被封爲郡主前曾經多次提親卻被清歌拒絕了,心裡不痛快是肯定的,畢竟也是大楚難得的俊俏男人,身份還是那樣的高貴。若是清歌不是郡主也就罷了,一個丞相家不受寵的女兒還不足以動搖歐陽以澤的根本,可是清歌如今是郡主,說一句話都有無數人捧着,做一件事都有很多人期盼着,前仆後繼地去完成。
最要命的是,清歌從未想着提拔歐陽以澤一把,對他的示好無動於衷,卻與歐陽少卿來往頻繁,這可讓很多人急得白了頭髮。
本來皇后要培養太子上位的,可是太子的性子太柔弱又很少上朝,看見皇上都唯唯諾諾的沒有一個儲君該有的樣子,若非皇后身份擺在那兒,太子早就被廢了。
現在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位就要傳給兒子們了,可是兒子們裡太子的地位還不重,歐陽以澤卻是比較好的人選了,當然比他更好的選擇是歐陽少卿。
歐陽少卿的性子太冷了,皇后控制不了也不敢輕易合作,自然只能將目光放在歐陽以澤身上。
清歌相信,這次的向貴妃之死和歐陽以澤脫不了干係,這個男人爲了利益不擇手段,一個生養他的孃親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走在路上清歌的思緒百轉,到了皇后的宮裡卻聽人說,皇后已經跪在了院子裡就是在懺悔。
清歌眼皮子一跳,不相信事情會這樣簡單,一進門果然驚呆了,皇后披頭散髮的手裡捧着皇上當年求娶她的詔書,上頭還有一直木簪子。
那可是秦婉當年親手做給皇后的東西,清歌認得,而且她也知道,孃親當年最信任的就是皇后這個好姐妹了,儘管那會兒皇后還不是皇后,秦婉也還沒有嫁進相府去。
“你這又是何必,地上冷,還不起來!”皇上嘴巴里是關心,可是眉頭卻是皺得緊緊的。
一個帝王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一個女人抓住從來的事情不放,一再地威脅了,可惜皇后用盡了套路如今還沒有醒悟,清歌緩緩嘆了口氣,卻是悄悄出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