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抓緊被風撩起的簾子,靠在軟墊上,手裡是立公公呈來的聖旨。
聖旨上只有三行簡單的字:雲清歌之才華使朕心甚慰,若能在三日之日洗清以往假案冤屈則可封賞,否則三日後推出午門斬首。
又是斬首示衆,她的命就那樣卑賤到要任人踐踏麼!清歌的眼眸中蓄了一汪淚水,空蕩蕩的大馬車中別無他物,連一杯熱茶都沒有,還不如有玉枝伺候。
這麼一想,她又念起宮中的婉兒,那是上輩子都對她不離不棄之人。只不過,如今一看她倒像是歐陽少卿的人,只不過上輩子那會兒,歐陽少卿早就因病早逝,婉兒照顧她不知是不是巧合?
沉入深思很久,聖旨咕嚕一下砸到了腳面,清歌纔回過神,仔細地將聖旨收到懷裡,眼眸中染上了一層薄霧。
既然上天這麼早就安排她與故人相見,她必然要好好活着,將恥辱一一洗雪,尤其是歐陽以澤必須要死!方纔他那副吃人的神色已經在提醒她,他動了殺念,而且她對他可是瞭解至極,殺伐果斷的男人最爲可怕。
直到被扶下馬車,一陣暖風襲來卻讓清歌冷得打了顫,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全被冷汗打溼了。
這一動作自然沒逃過雲青山的眼睛,他向身側的劉氏與雲玲瓏換了個眼神,三人俱是一笑。
而他們的身後站着的便是王氏以及相府的一干僕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尤其是王氏已經將一張絲帕揉得變了形。
清歌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儘管身上的皮肉傷讓她走起路來錐心刺骨,可是說話全然順暢:“爹,皇上恩准女兒早日回府,女兒就先回院子歇着了。”看見他們的瞬間,她便明白皇上也已經給雲青山說了她要回相府之事。
可是三日之內找出真兇容易,玉枝親眼見過,真兇就是雲玲瓏,可惜有人證卻沒無證,而這人證還是個沒有分量的奴婢。
繞過一臉尷尬的雲青山,走過面色不虞的劉氏,清歌湊近雲玲瓏的耳邊,慢悠悠
地吐出:“午夜夢迴你就不怕孟公子找上你麼,那把剪刀,也許讓他做鬼也忘不了吧。”
說完,不顧雲玲瓏瞬間僵住的模樣,清歌就對王氏點了點頭,轉身一人回了清風院。
許久不回的院子裡積滿了灰塵,空無一人的院子空蕩蕩的,清歌四顧之下無人,走近小廚房連往日裡勤快的阿秀都沒找到,只能先回裡屋換了身輕便的衣裳。
皇宮裡的衣袍的確華美精緻,可惜太過沉重,清歌看着鏡子裡已經顯出清麗雅緻面孔的人輕輕一笑,洗了把手就走出了屋子。
午後陽光正好,習慣性地坐在樹下桌面上,清歌的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
一把起身,清歌看見了一團黑絲,那是個人!而且,還活着!
興許是前幾日的大雨沖刷了地面,才讓地裡埋的人的腦袋給露了出來,可是這人壓根不是被她下令埋進土裡還露個頭的阿孟,因爲她沒吩咐要人將她的頭給埋進去!
定睛一看,清歌攤在了石凳上,腳邊的那個碧玉桃柳流蘇簪,正是她親手給玉枝戴上的!
幾乎是瘋了一般,清歌尊下身直接用手挖起泥土往外刨,一邊還在高聲問:“玉枝,是你麼!”
挖了好一會兒,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面黃肌瘦的阿秀,她僅存的一點點聲音疲倦極了:“玉枝……玉枝還在旁邊!”
定了定神,清歌立即挖着一邊的泥土,那裡的土填得很嚴實,清歌挖得指甲都開始斷裂都沒挖出多少土,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可是她不能立即出去喊人,因爲那會耽誤時間!
扒拉到後來,清歌實在沒力氣了,癱坐在一旁,這纔想起懷裡一把劍。
拿劍挖了很多你,清歌纔看見玉枝那張清秀的小臉,僵死的面孔蒼白而絕望,她的嘴巴還大大的張着,數不清的泥土在她化成了一灘泥土,還有噁心的東西在鑽動。
清歌驚得倒吸了口氣,連帶一旁的阿秀都尖叫出聲,淚流滿面
。
“小姐,玉枝姐是因爲保您才死的,您可千萬要爲她報仇!”阿秀一字一頓,聲音雖弱,卻生生泣血。
清歌沒有想清楚箇中關竅,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阿秀已經體力不支了,她可不能任由旁人將她的心腹都害死了!
小步快跑進了王氏的院子,說清楚了緣由,清歌又帶着五個家丁直接走去清風院,路過花園時卻被雲如水擋住了。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去,急急吼吼的?”她高挑的聲音久久爲散,卻被清歌直接推進了花叢中,被盛開的玫瑰刺穿了掌心,疼得只能坐在地上幹看清歌走遠了。
趕到清風院的時候,家丁們抄起傢伙就就開挖,又在清歌的冷眸下不得不放清了鏟子,小心翼翼地將阿秀挖了出去。
和她一併挖出來的,還有五具冰涼的屍體,每個人的面色都是絕望無比。
清歌揮了揮手,示意家丁們都離開,扭頭見阿秀還在瑟瑟發抖,忍不住挑眉:“死裡逃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既然活下來了,就給我拿出點勇氣!”
興許是她的口氣太重,阿秀愣了一下就大聲哭叫了出來,清歌只是沉默地看向丫鬟們的屍體,手指深深掐進泥土。
突然,一口鮮血從清歌嘴裡流出,殷紅的血色染了她的下巴,她卻饒有興味地笑了:“好大一個下馬威!”
看丫鬟們的模樣,大概死於兩三個時辰前,那會兒大概是雲青山剛剛收到消息,知道她要回府了!
這時辰可是算得很準,她前腳剛回來,她的心腹丫鬟們就死了,而且死於活埋,生前欲死不能,死後無知無覺,是枉死!
可是阿秀說的秘密究竟是什麼,能讓玉枝爲她死守着……
可惜,現在還不到開口去問的時候,七個丫鬟裡只有阿秀僥倖活了下來,而且這事情還被她封住了下人們的口。
當務之急,是將阿秀的身子養好,至於真相,她有耐心去尋找,能陪着雲青山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