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國之人如此背信棄,兩年前簽訂的休戰協議已經如同廢紙,我們也不用手軟。”歐陽少卿捻了一塊清歌方纔用剩下的半塊芳草糕,話鋒一轉,“你說本王的相貌,你說好看麼?”
暗一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問:“王爺您方纔說什麼?”
“本王的相貌,你說好不好看?”歐陽少卿纖長的指尖按在暗一的下巴上,因爲多年拿刀而生的老繭分外粗糙,在暗一的下巴上摩挲了一會兒,讓他看得更清楚。
“瞧王爺這話說的,您可是我大楚無數女子心儀的情郎。在您今年纔回京的時候,有人爲了親睹您一眼,排着隊等了三五天!”暗一干笑道,卻不敢掙脫,被王爺看着,他連話都快不會說了。
王爺生得身軀凜凜,看着卻是纖細得不似練舞之人,在男子看來還是陽剛得好看。不似長得過於妖冶的慕容大將軍一樣,他那樣的容貌只能在女人堆裡吃開而已,雖然他似乎不近女色。
歐陽少卿眯着眼,慵懶地問:“那你說你是不是心悅本王?”
暗一猛地往後一退,撞在了柱子上都顧不得爬起來,嘴裡唸叨着:“王爺這是扎煞奴才了,奴才哪裡敢有非分之想?”他不知王爺今日怎得開竅了,都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歐陽少卿大掌一揮,就見暗一逃命似的離開了。
鬱悶地吃完那半塊芳草糕,他不知如何面對清歌。方纔聽暗一說,他不喜歡自己,他就懵了。
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了十多年的兄弟都不喜歡自己,那清歌那眼光奇高的丫鬟還能對自己有興趣麼?若是她都不喜歡自己,更不會愛上他!
可不知爲何,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能對一個女子拋開成見,甚至連潔癖都顧不上。
他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喜歡這個冷淡的女人,還是不喜歡……
一直被惦記着的清歌打了個寒顫,看着煙霧繚繞的浴桶,有些納悶。她不可能着涼了,剛纔的那種莫名心悸從何而來?
“我衣裳脫完了。”
莫離低沉的聲音拉回了清歌的思緒,她趴在木桶上往裡一看,莫離果然脫得一點衣裳都沒有了,全身白皙地十分好看,只是被密密麻麻的金錢圖案擋住了,影響了美感。
清歌拋開雜念,笑道:“坐進水中,你可能會覺得全身痠痛,刺刺得疼,但這些都是正常反應……”
話還沒說完,莫離就全身都浸在了水裡,只露出一張臉,定定地看着清歌,小臉微紅:“可是……可是我一點都不疼……”甚至有種很舒坦的感覺。
“你以前都怎麼沐浴的?”清歌看着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心頭不禁柔了幾分,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研磨的藥汁越來越充沛,清歌伸手就倒進了桶裡,動作輕柔。
莫離看着那白色的汁液融進水裡,興奮地玩了會兒,又說:“以前沐浴的時候,所有的死士都躺在一個巨
大的湖泊裡,湖泊裡泥沙渾濁惡臭,水下無數毒蛇還有鱷魚時不時探出腦袋張開大嘴。我以前的所有的同伴都死在了那條河裡,同我那批一起出來的死士足有二十餘人,現在卻只剩下了我。”
他的聲音既不悲傷也不痛苦,平淡如水,卻聽得清歌心頭髮緊。
原先她以爲自己慘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下,已經是全天下難得的悲慘之人,現在想來還不如莫離吃得苦多,他無親無故被當做殺人的武器培養了多年,活下來堪稱奇蹟。
一直到給莫離處理完了傷口,清歌又餵了一口糖水給莫離喝下,沒多久就有一條長得像金錢的蠱蟲挪動着圓滾滾的身子,慢悠悠地從莫離的鼻子裡爬了出來。
清歌立即用筷子夾住它的身子往外拽,一拽出來就順手扔進了火盆裡,“噼裡啪啦”的聲音過後,一股焦味在整個房間四散了開來。
“好了,你再泡一會兒就可以起身,日後我會給你配藥,每日煎藥喝下,不足一月你體內的蠱毒就會完全消失。”清歌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都被汗水浸溼了。
莫離一聲不吭,迅速地整個身子埋在了水裡,任由清歌說什麼都不肯露出腦袋。
清歌見他不會溺水這才起身出門,關上了屋子的一瞬間,就看見了手捧許多蛇舌草的歐陽少卿,白色的花太多,完全擋住了他的臉。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歐陽少卿就已經知道清歌除了屋子,數着腳步聲,在清歌靠近的時候將藥草高舉,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剛纔你可是看光了莫離的身子……”
“他年紀還小……”清歌氣急,何況她根本沒往下看好麼!
“那你也還小啊!”歐陽少卿俊臉一黑,周身的寒氣直逼清歌。
不明所以的清歌只能笑着安撫這個突然暴躁的男人,用盡了耐心:“他的心智並不如常人,所以我說他還小。你都這把年紀了,和我們計較個什麼?”
一把年紀?歐陽少卿愣住了,明明他才二十,男子到了這年紀也纔算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漢,其餘的都是少年而已!
可是一對比清歌的年紀,歐陽少卿又有些納悶了,相差了六歲,的確不小了。
見眼前男人忽明忽暗的眼眸,清歌推開了他的胸膛,一把拿過大把的蛇舌草:“趕緊給你醫治完,不然等我今夜回府,也就再也沒工夫管你了,到時候就算你哭着求着上門找我都沒用!”
沒有計較清歌的無理,歐陽少卿聽話地跟在她身後進了主宅的院子裡,走到了浴池中,清歌坐在一邊的玉椅上,懶懶地舒展了下腰身,道:“你趕緊脫了進去泡着,一會兒藥調好了就給你放下去,還得配合鍼灸的治療。王爺,你一會兒可千萬要配合,不要連一個年級比你小的少年都不如。”
歐陽少卿哼了一聲,故意在清歌面前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等要脫下半身的衣褲時,卻聽清歌悠悠道:“王爺你相貌堂堂,只不過這四肢太
發達了,總叫我覺得您頭腦簡單……”
話沒說完,歐陽少卿就跳進了浴池裡,水花四濺卻沒濺到清歌的身上。
他背對着清歌脫下了所有的衣裳,就再也沒吭聲,整個浴池只剩下了水聲。
一盞茶過後,清歌準備好了全部藥材,就倒進了池水裡。
儘管浴池很寬廣,沒一會兒就被染成了一片紅色,像是血水一般可怖,清歌卻是面不改色地蹲下身子,朝歐陽少卿招手:“過來,貼在池壁上。”
歐陽少卿依言貼在了池壁上,後背被暖玉烘得都要乾了,還沒見清歌動手。
轉眼一看,清歌竟然是睡着了,整個人就眯着眼睛蹲着身子,栽進了池水裡,水花打在了歐陽少卿的臉上,清歌的腳丫還踩中了一個滾燙的巨物。
歐陽少卿的臉色一僵,趕緊往後退了退,胸膛起伏不定。他沒來得及扶住她,就聽清歌大叫:“不許過來!”她手裡的銀針針尖寒光閃閃,卻不是逼向他的。
縮回手的時候,歐陽少卿見清歌的身子慢慢沉下了水中,便知不妙,趕緊抱着她上岸,卻被她推開。
清醒過來的清歌給了自己一巴掌,摸着腫脹的臉對歐陽少卿道:“方纔我是打盹了,現在趕緊趁藥效好的時候醫治吧!”
她的小手一翻就將歐陽少卿推進了浴池,她也下了浴池,只是沒脫衣裳。
拿出銀針,清歌仔仔細細地洗了乾淨,纔將銀針插在歐陽少卿的不同穴道上,碰到他赤裸的胸,她面色幾近坦然,一心一意就傾注在了銀針上。
此刻她的笑臉任真而凝重,歐陽少卿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出聲驚動了她。
一直被伺候地舒服到睡着,歐陽少卿的穴道上排除了一些烏黑的血和水,清歌收起銀針,連脫帶拉地將他推到池壁上,自己也昏昏沉沉地倒在歐陽少卿的肩膀上入睡了。
月色朦朧,屋子內香風四溢,紅燭垂淚滴在桌上,聲音靜得幾不可聞。
過了很久,歐陽少卿才醒,一動就發現肩膀格外得酸,扭頭一看就大吃一驚。
清歌……清歌竟然靠他這麼近,睫毛擋住了眼睛,美麗不可方物,傳說中的桃之夭夭灼灼芳華大抵如此了,歐陽少卿笑着攬過清歌的肩膀,走上浴池,衣裳沒穿就抱着清歌推開了一扇隱藏的門,走到了一間古樸至極的屋子。
這間屋子許久無人用,連根蠟燭都沒有,歐陽少卿嘆了口氣,擰着眉頭走近那張象牙大牀。那裡有他最可怕的回憶,這一生都不願意再想起,可是清歌似乎讓他有了直面這間屋子的勇氣,真是可悲又可笑。
將清歌放在牀上,歐陽少卿就轉身出門拿了件衣裳穿上,這才又回到屋子裡。
手中拿了蠟燭,放在臺上,歐陽少卿給清歌換上了自己的乾淨衣裳,就給她蓋上了被子,自己卻趴在了牀頭。
瞧着清歌的臉看了很久,看得睏意深深,他才捨得沉沉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