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才能去談情說愛,所以清歌從未奢求,也不想給任何人希望,包括她自己。
歐陽少卿眼疾手快地在清歌頭上簪了一朵芍藥花,那是新鮮的,清香撲鼻,清歌眼睛眨了眨,卻沒忍心當面拿下,只是搖了搖頭沒作聲。
慕容風只是輕笑着斟了一杯酒,那味道勾得清歌伸出手,自己拿了一杯喝了,心裡暖暖的,倒是犯困了。
“這會兒天色還早,睡了對身子也不好,明日會乏,不如出去走走。”慕容風開門見山,手中那張熨金的帖子上娟秀的字跡很好看,清歌認得,這是慕容風的字跡,有龍蛇之韻。
歐陽少卿卻沒說話,但是眼睛從未離開過清歌的髮髻,似乎是看得癡了,手指緊緊握在一起,看着倒是很緊張,額角泛出了點點汗水。
“我……”
“走吧!”慕容風打斷了清歌。
“你……”
歐陽少卿拍了拍清歌的背,迎上清歌疑惑的目光笑道:“怕你喝酒太快給嗆着了。”
兩次被搶了話,清歌再拒絕倒是開不了口,只能應下,左右太久沒有出去轉轉,這活得倒像是冷宮裡的娘娘們,因爲無人照顧而如野草一般瘋狂自己生長,歲月無爭心如止水卻孤單落寞。
不知自己身上何時多了一頂帽子身上何時批了一件男子的衣袍,清歌理了理衣裳倒是合身,便睨了兩人一眼,轉身要走。
黃裳卻是不見了,桌上只多了一隻白貓形狀的湯圓,旁邊還有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小姐乞巧節幸福。
幸福?兩個字在嘴裡輕輕回味,卻要燙進了心口,清歌嘆了口氣不再多說,卻將那湯圓放進嘴巴慢慢咀嚼,一股清香飄散在嘴裡,清歌笑了笑。
“那貓是誰送給我的?”清歌轉身問一臉茫然的兩人,心裡悶悶的,難不成真是她猜錯了,可還能有誰對她那樣上心,在她最難熬的時候送了那麼一隻有靈性的貓?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不過劉氏那個賤人卻將貓給殺了,殘忍至極,而她的心也隨着劉氏的最後一次示威而燒起了怒火,直接將人給治死了。
其實她要求的並不多,只是眼前阻礙重重,清歌邁着輕盈的步子在前面走,想着身後還有兩個男人跟着,心頭不知爲何有些甜美。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沒有動情,她不敢也不能,終究是場夢而已。
“今夜會有許多人在城裡晃悠,清歌你可要跟緊我們,不能突然就一個人離開了。”話是這麼說,可慕容風也知道,如果清歌真的想走,誰也攔不住,她有能力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而他,只是一步步再逼近清歌,在試探她,目的卻只有一個,就是不想讓她無聲無息地離開。
正是因爲這樣,慕容風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才願意和歐陽少卿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談論清歌的事情,甚至兩人還都願意將清歌拱手想讓,只是爲了讓她留下。
不知道這一切的清歌正好奇地往外看,人潮如流水般穿梭,所謂的車水馬龍莫過於此,年輕男女的面上有着美好的羞澀,這些都是清歌感受不到也不能理解的。
圍在高樹上的萬盞燈火,如同一串又一串耀眼的煙花般散開,只不過相府裡這會兒也許正籠罩在一片寂靜的漆黑裡,只因爲當家的老爺這會兒該躺在牀榻上起不來了。
岸邊人也很多,許多船帆已經落下來,漁火在桅杆上閃爍着,襯得天色朦朧,月光柔和皎潔,就像是少年們的心那樣乾淨無塵。清歌看着,卻是落下了眼淚。
遠處的岸邊上燈火通明,向海遠方伸展,像一條巨蛇穿梭徜徉,看着少了冷血可怖,卻多了些美麗和長安的心境。
夜幕降臨,天邊無數煙花炮竹接連放飛,與天上繁星一樣閃亮,滿天空都是溫暖的氣息,叫人沉醉。
突然間,無數煙花和天上的星光速成一片,像升起一簇簇鮮花盛開,而那正
是芍藥的圖案,一點點拼制而成的模樣,看着彷彿那香氣就縈繞在鼻間。
清歌只是微笑,明知道兩人的心意卻不能開口,只怕一開口就是個錯,也擔心自己的心不夠冰冷。
慕容風早已看見清歌逐漸昏昏的神色,那嘴巴盪漾的一點微笑簡直要將他的心都化開,只是他不能說也不能問,只怕他不想聽見的回答下一刻就從清歌的嘴裡蹦出來。
歐陽少卿的手不知不覺緊緊握在了一起,他很想問清歌究竟喜歡誰,也不敢問,因爲他猜想清歌會拒絕他也拒絕慕容風,長期以往那她就真的是孤單一人,了無牽掛,那還能活多久?
生無可戀並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了無牽掛,那真是生死由天自己不在乎了,歐陽少卿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知道現在也不得不服氣。
父皇前幾日還在問他娶王妃之事,好在太子並不希望他率先成親,所以從中作梗,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父皇的話一言九鼎,若是他真的娶了旁人,以清歌的性子,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一起,連個朋友都難繼續做下去。
耀眼璀璨的煙花下,三人出奇的沉默,各有所思又都不敢開口,一瞬間的美好卻不能夠定格,這是清歌心裡最遺憾的事情。
“畫舫裡面備了些點心,都是蠻夷那兒傳來的美食,倒是很新鮮,我們去瞧瞧?”慕容風在煙花盡數消失前先開了口,歐陽少卿立即應聲,清歌瞧了瞧兩人滿懷希冀的目光,卻是沉下了眼眸。
一時間,氣氛出奇壓抑,可清歌卻突然笑了:“也好,只是別讓我打擾了你們倆。”
這話倒是奇了,清歌還想將他倆湊合在一起,慕容風揉了揉清歌的發,溫柔地將人推進畫舫,侍女們紛紛垂下頭,根本不看眼前的是誰。
歐陽少卿率先坐下,又拉着清歌坐在他身邊,慕容風只是一挑眉就挨着清歌坐下,夾了一筷子翡翠玉羹竹放在清歌的碗裡,卻見清歌的面色猛地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