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卓夫人還是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卓倫終究忍不住低聲嘀咕道：“還說悠兒，早就被廢棄了的。”
這句話不偏不巧，正好被卓夫人聽了個全，當下便抓住卓倫的袖子，緊緊地盯着他，道：“你……你方纔說什麼？什麼廢棄？誰被廢棄了？”
“娘您先別激動，您且坐下，聽兒子慢慢和您說。”扶着卓夫人坐下後，卓倫才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這件事一直不敢告訴娘，就是擔心您受一時接受不了，芙婕妤自進宮後，屢屢闖禍，太后覺得芙婕妤難當大任，已經決定扶持潔婕妤了。”
“潔婕妤？卓姌潔？”卓夫人高聲叫道，“那個病秧子也配？就她那藥罐子的身子，哪裡能代替悠兒！太后是不是老糊塗了？倫兒，你不是在和娘開玩笑吧？”
卓倫忍住捂耳朵的衝動，低聲道：“這麼重要的事，兒子怎敢和娘您開玩笑，原本父親也是不同意的，但是父親私下派人打聽了一番，也覺得潔婕妤更爲合適，也就默許了的，反正都是卓家的人，而且潔婕妤的姨娘早就死了多年，便是她得了勢，對您也沒有什麼影響，並且還有諸多要靠您的，如此的話，她也會多加照顧芙婕妤的，希望娘看開點。”
“看開？你叫我娘看開？那是你的嫡親妹妹啊！她現在淪落到衆叛親離的地步，你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一句希望爲娘看開點？”卓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兒子，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隻白眼狼？竟是連自己的嫡親妹妹都能放棄的？”
聽卓夫人這麼形容人自己，卓倫面上便有點掛不住了，壓着怒氣，沉聲道：“娘您好歹也是出身名門世家的，難道不知道這種事情嗎？現在又不是說不管芙婕妤的死活，只是她的性子着實擔不了大任，才換做旁人，兒子知道您一向疼愛芙婕妤，但是您也不能因此不顧卓家上下那麼多人的性命！”
“悠兒不行，她卓姌潔就行嗎？”
卓倫低下頭，道：“至少太后和爹都是這麼認爲的。”
卓夫人搖着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我不信！”突然雙眸一亮，“我知道了，已經是太后在你父親面前搬弄是非，我知道，她從來就是看不慣我，連帶着悠兒也看不慣了是不是？不行，我不能讓你爹被矇蔽，我這就要去見你爹。”
卓夫人說着就要推開卓倫去找卓丞相，可卓倫哪敢讓這樣的卓夫人出去，忙攔住他，輕聲安撫道：“娘，您冷靜一下，現在天色已晚，爹想來是睡下了，您若是有什麼事，不如明早再說吧？”
“不行，我一定要說清楚，不然今晚我睡不着！”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使得屋內的人都停下動作，順眼望去，便看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的卓丞相，正黑着臉看着他們。
厲目在三人之間看了看，最後對着卓倫道：“你們且先下去，我有話要和夫人單獨說說。”
“諾，兒子告退。”
“諾，奴婢告退。”
不管他們是不是擔心，但是卓丞相發話了，便由不得他們反駁，便知道輕手輕腳的關門離開。
卓夫人見到卓丞相，便上前拉住卓丞相的衣袖，道：“老爺，您來了？您聽妾身說……”
還沒等卓夫人說完，卓丞相便有點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道：“有什麼話便說，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卓夫人咬咬牙，道：“老爺，妾身聽說，您已經答應了太后，改扶持潔婕妤？”
“對，潔兒雖然年歲最小，但是性子卻是最沉穩的，更適合擔當大任，所以我便同意了，宮中有太后打點，悠兒也不會受什麼委屈，你大可放心。”
平靜的語氣似乎在說得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這讓卓夫人不能接受！
“老爺，您可不能聽太后一面之詞啊，那潔婕妤區區庶女，且身子又差，怎能擔此大任？無論從哪裡來說，都是悠兒更爲合適啊！”
卓丞相抿了一口茶，道：“太后在後宮裡大半輩子，什麼人更爲合適她比你更爲清楚，不過現在既然皇后已經平安產下皇子，看了她倒是個有大福的人，看來要重新部署了。”
“老爺的意思是要放棄悠兒嗎？萬萬不可啊，悠兒是您一手培養出來的，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皇后現在是產下皇子了，但是您別忘了她居然瞞了那麼多人，突然間就生下了孩子，可見此人並不如你我所想的那般單純好控制，若是您要扶持她，當心是養虎爲患啊！”
“我也沒說現在就做好決定，一切還需從長計議，只是無論如何，悠兒卻是不合適的了。”
“爲何？”卓夫人不放棄地問道。
“你還有臉問爲何？”卓丞相氣得站起來，瞪着卓夫人，“悠兒我自小看着，若是多加調教的話，絕對是顆好苗子，可是卻就是被你這個愚蠢婦人給溺愛的越發不知輕重！你自己數數，光你聽到她在進宮後做的蠢事便是有多少了，就她這個樣子，哪裡還有機會重得聖寵？古人說得沒錯，慈母多敗兒，莫說悠兒，就連倫兒也被你寵得越發不成器！你不知悔改也就罷了，還有臉在這裡指手畫腳？簡直是不知所謂！”
“老爺這便是在怪妾身？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老爺全部怪妾身，對妾身何其不公？”卓夫人傷心欲絕地道。
聽着卓夫人如此高聲反駁，卓丞相氣得吹鬍子瞪眼：“放肆！我平日裡在朝堂上要和那些人虛與委蛇，爲得還不就是卓家上下？而你只要舒舒服服的呆在府中，孩子們又有下人照看，你能多累？可即便是如此小事，你卻做得一塌糊塗！枉你還自稱是名門閨秀！”看着她還想再說什麼，卓丞相卻是沒有那耐心再和她說了，“該說的都說了，一切我自由安排，你不用管了，我先走了。”
說着就不再看卓夫人一眼，便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