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重提着行李走過去,順腳一踢。
“啊!”傅三易連忙捂住屁股,一臉驚恐地站起來:“誰踢我的屁股?!”
鍾儀微笑。
尹子重將行李一放,挑眉:“我,怎麼了。”
傅三易看着尹子重牛氣沖天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你這個流氓!”
鍾儀:“…………”
他此刻已經做好給傅三易收屍的準備。
孰料,尹子重只是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哦。”
然後開始捲袖子。
傅三易震驚地看着他,小步小步地往後退,用小肉乾護着胸口:“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尹子重漠然地將他從頭到尾掃視一邊,隨着他目光所及之處,傅三易渾身開始顫抖:“不,不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低頭看着緊緊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傅三易,尹子重無奈了。
“又沒說要揍你。”
“沒沒沒,當然沒有。”傅三易收拾了臉上的表情,毅然道:“尹大少爺,您想讓小的做什麼,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無論是採天上的星星,還是……”
“好了好了。”尹子重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開始放下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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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三易呼出一口氣,向鍾儀投出“哥們兒沒事兒”的訊號。
“這樣吧,看着你如此熱情的份上,幫我收拾收拾東西吧。”尹子重指着他的特大箱子:“喏,這個,還有門口的那幾個。”
傅三易憤憤道:“你怎麼可以用這麼淡定的表情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尹子重目光一斜,傅三易頓時:“嗚嗚嗚——”
鍾儀向他投射安慰的目光。
傅三易看着尹子重高大的身板,開始吸吸鼻涕,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開始爲尹子重整理亂糟糟的牀鋪。
尹子重提着他和鍾儀的木桶出去了:“我打水去。”
鍾儀道:“順帶把桶用熱水洗洗。”
尹子重道:“知道。”
鍾儀進門,坐在椅子上。
傅三易看尹子重走了,立馬轉頭,他緊緊地皺着眉頭:“你知道老尹害怕什麼嗎?”
鍾儀笑了,道:“你有膽子做壞事?”
傅三易義正言辭:“怎麼可能!我想是做壞事的那種人嗎?”
鍾儀點了點頭:“哦。”
然後鍾儀開始發呆。
果然,傅三易還是憋不住,沒過一會兒,他便忿然道:“其實,老尹害怕一切家務類的事情,比如——鋪牀單,洗衣服,掃地,拖地等等等等!於是就讓咱這樣的老實人做牛做馬!”
鍾儀撐着下巴,若有所思。
傅三易警惕,問:“你在想什麼?”
鍾儀道:“我在想……要不要把你剛纔說的話告訴老尹。”
傅三易瞪大了雙眼:“不帶這樣的!你們不可以合起來欺負我!”
鍾儀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道:“好吧,我不說了,不過你怎麼知道?”
傅三易撫平牀單,嘆了口氣,道:“因爲他那無微不至,堪比乳孃的哥。”
鍾儀:“噗——”
一道水流飛出。
傅三易閉着雙眼,臉色發黑。
鍾儀連忙幫他擦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剛纔說,是因爲他哥哥把他照顧的太好?”
傅三易一屁股坐在牀上,道:“嗯!”
傅三易擺開一副長談的姿勢:“我跟你說,老尹這些事情打死也不會和我們說的,是那次他哥哥來,我們聊天……”
傅三易止住話題,因爲鍾儀狐疑地看着他:“你和老尹的哥哥什麼時候聊天的?”
傅三易道:“他去年來的那一次,就聊了幾句……嗨,我是什麼人,和誰都可以聊噠!”
鍾儀點了點頭,拿起一塊糕點:“嗯,你繼續說。”
傅三易道:“那時候啊,他哥哥就站在門口那塊……你別說,老尹和他哥哥不怎麼像啊,他哥哥可和氣了。”
鍾儀道:“老尹只是看起來不太愛說話。”
傅三易道:“他哥哥長得也俊些,個頭比老尹還高些吧,對了,回到正題,他哥哥對我說‘我弟弟平日有些任性,你們兄弟家的,多多海涵,他有的時候不擅長做些細活,請你們幫幫忙,我在這兒謝謝你了。’”
鍾儀若有所思:“那你怎麼說?”
傅三易道:“我當時就連忙說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兄弟,小意思嘛,然後我又問,是不是老尹在家被伺候慣了?結果你猜他哥怎麼說?”
鍾儀十分配合地搖搖頭:“不知道。”
傅三易道:“哈哈哈,他哥說‘平日都是我照顧他,從小到大都習慣了,他不喜歡下人伺候。’”
鍾儀笑了,心思卻轉到了別處。
講完沒一會兒,門開了,尹子重提着兩桶水回來了。
尹子重看着大大咧咧坐在他牀上的傅三易:“哦?你弄好了?”
傅三易連忙站起來:“是的,還請爺檢查檢查。”
尹子重將木桶放回去,走過去看了看,微微笑了:“可以了。”
他側頭,發現鍾儀和傅三易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
於是他問:“怎麼了。”
兩人同時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他嗤笑一聲,開始整理其餘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鍾儀清潤溫和的聲音傳來:“老尹,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尹子重“嗯”了一聲,又道:“又不是女人,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都收拾完了,傅三易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抖着腿。
“對了,花田呢,讓它出來,都躲了半天了,我可不陪它玩了。”
鍾儀一下“砰”地放下茶杯:“三易……你看見花田了?”
傅三易正往嘴裡送小肉乾,奇怪地問:“它不是在你房裡嗎?”
鍾儀瞪大眼睛,聲音都變了調:“花田在這裡?!”
難道說,春節的時候花田來了這裡?
這下,傅三易和正在理東西的尹子重都轉過頭來看着失常的鐘儀。
傅三易道:“不是,我說,它不在這裡?它有的時候不就往牀下鑽嗎,叫一叫哄一鬨不就出來了……”傅三易越說,聲音越小,因爲他瞧見鍾儀的臉色不大對勁。
尹子重皺了皺眉:“鍾儀,你怎麼了?”
鍾儀擺擺手:“沒事……”隨即勉強地笑笑:“我就是說,花田,花田它在我老家,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傅三易道:“啊?!沒來啊?”他甩了甩手中那一袋子小肉乾:“我還是特意帶過來給它吃的,難怪了,原來是沒跟來,平常我只要一露出點魚乾氣味,它保準兒屁顛屁顛地跑出來了。”說完,自己哈哈笑了,似乎是想起了花田的傻貓模樣。
鍾儀也笑了,還是笑得很開心的模樣。
尹子重轉過身,繼續整理東西,隨口問:“那你怎麼不把它帶過來?在這兒不是呆的好好的。”
鍾儀想了想,低頭道:“這次回家,我娘說花田毛掉的厲害,猜想是水土不服,就讓花田待在家裡了。”
尹子重道:“哦,那也好。”
鍾儀訥訥地點了點頭:“是。”
安都,白府。
“什麼?!現在就把股撤回來?!怎麼可能!”白廷瞪大了眼睛。
白晝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我說二哥,你可不可以鎮定一些,不是說只是和你商量商量。”
白廷坐在他身旁,呼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些,道:“父親和大哥剛從西宋回來,都說發展的不錯,四妹不也是前幾日才走的嗎?”
白晝放下毛筆,吹了吹紙張,才擡起鳳眼,似笑非笑道:“吊死在一棵樹上,樹馬上都死了還不死心?”
白廷道:“我可不相信你的胡話。”
白晝點了點頭:“隨你。”
說完,便優雅起身,將紙條疊好,出門。
“等等——”白廷拽住了他的衣袍,道;“你說,西宋會打仗,真的?”
白晝轉了身,道:“是,而且,離將要開戰的日子也不是很長。”
白廷道:“你是如何知曉。”
白晝抿脣,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廷:“二哥,你若是不相信,便算了。反正白家這麼多年,也吃了不少白癡虧,如今打些水漂,就當玩玩。”
白廷怒道:“你說什麼?”
白晝看着白廷生氣的模樣,輕輕笑了:“二哥,好像我總是可以輕鬆地挑起你的怒火。”
白廷深呼吸,道:“這樣,憑着這些天你的處事和眼光,我覺得,你可以向父親大哥他們說說。”
白晝挑眉:“哦?”
白廷低聲道:“如果這次你是對的,父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白晝撇撇嘴,一副傲慢模樣:“我可不不稀罕他的誇獎。”
白廷不解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弟弟,他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不知不覺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有些不好捉摸。
白晝道:“是不是猜我想要什麼。”
白廷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想,你還是去父親的書房一趟吧。”
白晝無奈:“好吧,去就去。”
走了幾步,白晝回頭,一頭長髮烏黑髮亮,襯得他皮膚白皙無暇,面容妖冶。
白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白晝道:“如果父親不贊同我的話,那我也無能爲力。或者,你相信我說的話?”
白廷不知道怎麼的,看着弟弟黑亮的眼眸,話脫口而出:“我一直相信你。”
白晝聽了,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多謝二哥。”
看着他的背影,輪到話不經腦的白廷懊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