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踹門而入,動靜極大,袁蓉等人都向着宋錚看來,惟有木玉三人,打得渾然忘我,動作不停,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宋錚進來。
“住手!”宋錚大喝了一聲。
坐在椅子上稍胖的禿頂漢子掃了宋錚一眼,冷喝道,“哪來的毛孩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快滾出去!”
宋錚理也不理他,當即一晃身子,向着圍攻木玉的兩人撲去。
一看宋錚的速度,坐着的兩個人臉色一變,齊聲呼道,“小心!”
圍攻木玉的兩人中,一人繼續與木玉交手,另一個臉上帶疤的漢子則迅速轉身,揮拳迎向了宋錚。宋錚心中念頭霍然一閃,這疤臉漢子反應如此迅捷,應是早就注意到自己進來了。看來,今天的事不是三個人鬥毆這麼簡單。說不定這些人早就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藉着自己還沒主動亮出身份之時,先收拾自己一頓。
宋錚心中雖然如此想,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在距離疤臉漢子的拳頭僅半尺的時候,宋錚伸出左手虎爪,一下子薅住了對方手腕,向自己這邊一帶,同時身子堪堪一側,貼着對方右臂外側轉了半圈,右手肘隨身子揚起,一下子就擂向了對方的太陽穴。
宋錚的近身功夫,與這個年代的人大爲不同,疤臉漢子亦大爲吃驚。慌忙間,連忙向下低頭,想讓過這一擊,哪知宋錚突然變招,正揚在高處的肘尖向下猛落,正砸在疤臉漢的後腦上。疤臉漢子一個趔趄,痛呼一聲後,向前趴倒在地。後腦可是人體的要害,而肘部的力道,又比拳頭大,那疤臉漢子倒地後,手腳撐了兩下,便頹然趴下,昏死過去。
宋錚一出手,就是殺招,狠辣無比。那坐着的兩位都瞪大了眼睛,同時站起來,相互對望了一眼後,胖禿頂便冷哼一聲,向着宋錚撲了過來。
宋錚掃了一眼木玉,見其已經緩過氣來,甚至轉守爲攻,將對手逼退了兩步。宋錚鬆了一口氣,又裝模作樣地喝了一聲“住手”,自然沒有效果。
此時,胖禿頂漢子已經殺到,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肉山,向宋錚壓了過來,動作居然極快,比疤臉漢子仍然勝上一籌。特別是那兩個肥碩的拳頭,像兩個大鉢盂,一經探出,就像兩團肥肉向着自己飛了過來。
宋錚立即估算出拳頭的速度和力道,知道不能力敵,甚至卸掉對方勁道都不容易。眼看拳頭就要到面門了,宋錚沒有躲閃,而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突然向下一歪,居然倒地了,看不真切者,還以爲宋錚被對方打倒了呢。
胖禿頂也是一怔,沒見過這種還沒交手就主動倒地的。然而,當他轉眼向下看時,卻見一隻腳從他的胸前正下而上蹬了過來,直擊自己的下巴。原來,宋錚倒地,在讓開對方的大拳頭的同時,雙手支地,雙腿則躍起,化作武器,從胖禿頂的兩條胖胳膊間穿過去。
“不好!”胖禿頂怪叫一聲,連忙往後收脖子,同時大肚子一挺,格住了宋錚的腿。即使如此,宋錚的腳尖還是擦到了對方的鼻子,使得胖禿頂不得不後退了兩步。
宋錚雙手在地上猛地一按,藉助腰力又彈了起來,向對方衝了過去。胖禿頂還沒來得及去捂蹭破了皮的鼻尖,便見宋錚攻到了。他不得以揮舞起大拳頭,將身前的空門封死。
宋錚攻勢如潮,那禿頂胖漢也極不簡單。他將拳頭和雙臂置於身前,無論宋錚攻哪裡,他全用拳、臂封住。儘管是捱打,但仗着皮糙肉厚,硬生生地頂住了宋錚的進攻。雖是疲於招架,宋錚也一時也難以奈何他,只是將其逼得一步步後退。
退了幾步後,胖禿頂就到了廳內中央處。
此時,木玉已經將對手擊倒在地,不過,他沒有再乘勝追擊,而是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宋錚。而袁蓉等人則瞪大了眼睛,均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大門口處已經閃出盧俊青的影子,宋錚知道,盧俊青一到,自己便無法再對這胖禿頂下手了。但如此放過他,自己也不心甘,定要讓此人吃些苦頭纔好。
想到這裡,他暴喝一聲,身子高高躍起,雙膝狠狠地向前下方壓去。見宋錚騰空,胖禿頂臉上現出喜色,立即揮拳,用力前斜上方擊去,想與宋錚的膝蓋來個硬碰硬。以他的力道,足以把宋錚擊飛出去。
也正如他所料,宋錚的雙膝被擊中後,身子立即呈向後斜飛之勢。然而,不等胖禿頂心喜,宋錚原本團着的身子突然舒展開,兩手下探,扣住了對方的手腕,原本後飛的身子霎時止住。
宋錚在空中,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了雙手上,胖禿頂被他帶得居然一個趔趄。事實上,以胖禿頂的力量,宋錚即使抓住對方的手腕,也難以拉得動他。但這一次,他卻藉助了對方的雙拳之力,再加上自身的力道,胖禿頂想站穩都難。
宋錚得勢不饒人,手上再一加力,一低頭居然直直地向着對方面門撞去。胖禿頂被宋錚帶得,雙腕根本難以收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宋錚的額頭,頂在自己的鼻子上。這一撞極其兇狠,不但宋錚,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令人發酸的咔聲。
胖禿頂吃痛,大呼一聲,揮起雙臂,猛地向身側一摜,想把宋錚甩下去。如果宋錚是被他抓着雙腕,自然會摔個七葷八素。可惜,是他的手腕被宋錚抓着。宋錚立即鬆開自己的左手,右手依然抓着對方的手腕,藉着禿頂胖漢向一側甩的力道,身子在空中滑了一個半圈形弧線,居然繞到了對方的側後方。
這時,宋錚探出了左手,扳住了對方的脖子,在用力的同時,鬆開了右手。如此以來,宋錚相當於以對方身子爲軸,轉了半個圓,當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對方的後背。
胖禿頂感到宋錚在其身後,便暗叫不好,背過手想來抓宋錚。不過,他的手剛碰到宋錚的衣服,便感覺耳根脖頸處傳來一陣巨痛,接着便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自宋錚衝進門,到打倒胖禿頂,雖然說起來麻煩,卻時間很短。等盧俊青在院子內大喊住手的時候,宋錚已經停了下來,死死盯住那個瘦一些的漢子。此人面孔如削,棱角極爲分明,頜下留着一攝短鬚,兩隻眼睛卻細如一條線,給人以奸滑狠厲之感。
剛纔胖禿頂被宋錚壓制,他沒有參與進來。就在他以爲胖禿頂能擋下宋錚進攻的時候,宋錚突然發力,迅雷不及掩耳般重創對手。這讓瘦臉漢子懼然心驚,雖然向前衝了幾步,卻不敢發起進攻。
“公子!”丁隆和蔡勇先衝了進來,一左一右護衛住宋錚,向着瘦臉漢子虎視眈眈。廳內的氣氛一時凝固,頗爲劍拔弩張之勢。
“小郎!你沒事吧?”盧俊青跑進廳裡,臉色極爲難看。剛纔宋錚打倒胖禿頂的過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沒想到,在如此短的功夫,宋錚已經將自己帳下的兩大頂尖高手之一撂倒了。
“我沒事,盧老,你還是看看地下躺着的三位吧。木大統領的對手我不知道,但這個死胖子和那個疤臉,最好先讓人看看,晚了的話,我怕他倆會變成着癡傻。”
宋錚說罷,徑直走到瘦臉的黑衣大漢身邊,在方纔禿頂胖漢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丁隆與蔡勇自然緊隨其後,前者還從桌上拿起一個新茶杯,爲宋錚倒了上香茗。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看看他們的死活!”盧俊青怒吼了一聲。木玉、袁蓉和虯髯大漢移步,探下身子,去看倒地三人的傷勢。被木玉打倒的那個,則自己坐了起來,一手甩開來拉他的木玉,扶着廳內的柱子,顫微微地直起了身子。而疤臉和禿頂胖漢,被袁蓉和虯髯漢子按摩起了頭頂。
瘦臉的黑衣漢子則向一邊退了幾步,衝盧俊青躬下了身子。
盧俊青臉色鐵青,一屁股坐在黑衣漢子的椅子上。丁隆也給他倒了一杯茶,盧俊青抓住茶杯,手繃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突出來,卻奇怪地沒再說一句話。
過了盞茶工夫,疤臉和禿頂胖汗都醒了過來,晃了幾下腦袋後,均爬起了身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此時,疤臉漢子還好些,就是臉上沾了點土。禿頂胖漢可就慚了,鼻子歪到一邊,滿臉鮮血。
“邵知節,王錘,還有袁蓉你們幾個,還不快來拜見監正大人。”盧俊青聲音靜如止水,卻帶着森森的寒意。
邵知節是那個黑衣漢子,王錘則是被宋錚打倒的禿頂。這兩人也是暗鷹的兩大高手,也是惟一的兩名金鷹。疤臉漢子名叫邱旭,他與被木玉打倒的連玉翔,分別是淮南東路和淮南西路的大統領。虯髯漢子蔣桓來自兩浙路。
幾個人均向着宋錚抱了一下拳頭,說了一句“拜見監正大人”,臉上的表情自然各有不同。禿頂胖漢王錘嘟着臉,滿是不服氣,疤臉漢子邱旭與蔣桓則神色恭謹。木玉和邵知節則臉色平靜,看不出什麼表情來。袁蓉則回覆了冷美人的樣子,只是一雙美目不斷地打量着宋錚,帶着還未消退的驚訝之色。
宋錚從椅子上站起來,抱了一圈手,滿臉笑意地道,“好說好說,諸位統領,鄙人宋錚,忝爲右司監正,剛纔沒來得及聲明,還望海涵。”
宋錚彬彬有禮,與剛纔兇悍的模樣大相徑庭。然而,這副宛如書生般的樣子,卻沒給任何人以親近的感覺,反而均後背冒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