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馬雖然戰鬥力大減,卻仍然兇猛異常。宋錚與朱堅均不敢與其兵刃相撞,只有展開遊鬥,消耗圖馬不多的體力。
靈璣子臉色變幻不定。今天的事非常詭異,先是一個少年能手持重陽令叩門,接着大金的高手冒了出來,最後一個蒙面人又突然轉向。事情的撲朔迷離讓他認識到,面前的爭鬥絕非普通的江湖廝殺,其中定牽扯到大金與大齊的重大之事。
形勢至此,靈璣子有些猶豫。
wωω ●ttκд n ●℃O
說起來,全真教的開山祖師王重陽雖然年輕時曾經抗金,但開創全真教派後,由於大齊尊佛抑道,大金卻佛道並重,讓全真教上下,倒對大金沒有那麼多惡感。不然的話,全真七子中的廣寧子郝大通也不會跑到大金去傳教。(歷史上全真教主要是在金朝的地盤興盛起來,本書設定也算合理)
正因如此,不清楚緣由的靈璣子纔有些難下決心。不過,他也暗自打定主意,這手持重陽令的少年,是萬萬不能被傷害的。
令靈璣子驚奇的是,少年與另外正在打鬥的兩人,招式卻極爲相像,只是少年的刀法更靈動一些。靈璣子看了半晌,方纔斷定,三人的刀術定爲同源。既然如此,這些人爲何大打出手呢?
木玉也是越打越驚疑,在擋開欒樛一刀後,木玉驚聲問道:“這位朋友,你的刀術從何而來?”
“哼,你的刀術又從何而來?不會是傳自那個老賊禿吧?”
“咦,你莫非……”
“怪不得如此!”欒樛毫不客氣地打斷道,“那老賊禿在大金混得風生水起,卻還算有點大志。反而是你,倒真成了大金的走狗!”說罷,欒樛又欺身而上,根本不再給木玉說話的機會。
在旁邊遊斗的宋錚吃了一驚,聽這話的意思,木玉居然和欒樛師出同門,卻相互不認識,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打鬥了這一段時間,圖馬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渾身血汗如雨。朱堅與宋錚對視一眼後,齊齊掄刀,向圖馬當頭砍去。圖馬將滿是豁口的鋼刀,當頭一橫,架住二人,拼命地向上推。
宋錚暗道,這廝好大的力氣,即便是大戰至此,力氣居然不比二人合力差多少。
正在二人用力地下壓圖馬之刀時,宋錚卻瞥見對面山路,又閃過了三個黑影。他們鬼鬼祟祟,聲音極微,若非宋錚目力和耳力極佳,也不會發現他們。三個黑影悄悄地埋伏在一塊大石後,其中一人,還舉着一個弩弓,正衝着自己這邊。不過,那箭弩卻遲遲沒有射出,彷彿有些猶豫。
宋錚用餘光瞅見後,霎時捕捉到對方的想法。這三人定是衝着完顏玉生而來,只是此時的朱堅似是而非,又手持利刃,應該與他們想象中的書生樣子不符,所以纔有所猶豫。
怎麼辦?
宋錚一邊用力壓,一邊思考對策。他心思稍轉,便將心一橫,這些人隱藏在暗處,若非今日四化客棧的大戰,很難將其再吸引過來。一旦他們再次隱身,除非調動大量官府中人,很難將其搜捕出來。
不行,今日一定要逼其動手。有靈璣子在,想必他不會坐視自己出事。如何做呢?心頭一動,宋錚的嘴角翹了起來。他張口喝道,“完顏公子,再加把勁,對手快不行了。”
朱堅正錯愕間,那枝箭直直地射了過來。早有準備的宋錚,向旁邊一縱,將朱堅的身子撞開,兩人便滾了出去。圖馬半弓着腰,正奮力推刀,宋錚與朱堅突然撤力,圖馬被晃,一下子站起身子。那枝箭本來是射向朱堅的,現在圖馬突然直起身子,弩箭正中圖馬肩胛。
圖馬悶哼一聲,將身子轉到來箭方向,將手指擡起來,“你們……”話未說完,白沫便從口中涌出,臉上更是蒙上了一層黑氣。很快,他晃了兩下,便癱倒在地上,再也不動。
宋錚拖着朱堅接連滾動兩下,便隱於另一塊大石之後。其間,又一枝利箭射來,釘在宋錚腿側的地上,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的變故,讓欒樛和木玉也停了手。見到圖馬的死狀,兩人均是一驚,連忙縱身,分別躲在一棵樹後。至於靈璣子,卻一甩拂塵,單手稽首,“道門之地,福生無量,怎可妄造殺孽!施主還不速速退去!”
這些殺手正是先文提到的蜀國來客,小青龍之毒,其烈無比,本來就受傷的圖馬,頃刻斃命。
聽到靈璣子聒噪,這幾個人哪裡會理他,而是又裝好一支弩箭,對準宋錚等人的藏身之處。
藏在樹後的欒樛,見圖馬已死,大感痛快,“哈哈,死得好,你們狗咬狗,自己玩吧。姓木的,宋小郎,還有射箭的朋友,老子祝你們同歸於盡。”言罷,居然誰也不再理,徑自鑽進了山林,繞道下山而去。
欒樛此行本來是爲了殺完顏玉生,卻追錯了目標。要殺圖馬,卻被木玉攔下。現在圖馬已死。欒樛再無興致,再加上又突然冒出來的殺手,弩箭防不勝防,所以,他乾脆溜之大吉。當然,他更不會提醒新出現的黑衣人,所謂的“完顏公子”是假的。在他看來,這些“漢奸”都拼個你死我活纔好。
欒樛離去了,宋錚知道,他絕不會善罷干休,說不定還要逼問自己完顏玉生的去處。不管怎麼說,與欒樛的仇算是結上了。明天上午與青州隊一戰,將會因此而更加激烈。
靈璣子見黑衣人不理他,不禁有些惱怒,他上前跨了一步,“還不速速退去!”
此時,木玉卻道,“石頭後的鼠輩,爲何射殺我方之人?”
“被射中的是你們的人?怎麼像是金國……”石後之人頓了一下,緩和了口氣,“一時誤傷,朋友誤怪,還是一齊共謀大敵纔好!”聲音沙啞,一聽就是故意改變了聲線。
木玉怒哼了一聲,“要不是大敵當前,我定饒不了你們。”
石後又一個年輕一些的聲音響起,“別那麼多廢話,你攔住那個老道,別讓他礙事。我們對付正主!”
木玉沉吟了片刻,“好!這個老道我負責。”說罷,木玉果然現出身形,擋在靈璣子身前。從宋錚的角度看,木玉的頭稍稍一擺,眼珠向右翻,伸在胸前的手上做了一個砍的動作。當然,位於背後方的靈璣子徹底糊塗了,不知道木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時有些茫然。
木玉心中焦急,便向宋錚方向瞥了一眼。靈璣子也向宋錚看來,宋錚點了點頭,靈璣子立時心中有數了。
就在這裡,後方大石下走出兩人,這兩人黑巾蒙面,身材不高,身材瘦小,一看就靈活異常之輩。還有一人,仍然伏在石後,弓弩仍然架着,瞄着宋錚的隱身之處。看來,這殺手三人組對木玉並不信任。
宋錚剛剛一探頭,便有一支利箭射了過來,嚇得他立即回縮。這人射法極爲高明,認人奇準,宋錚一時也沒有辦法。
宋錚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兩人已經摸了上來。與其對敵,宋錚倒是不懼,可埋伏之人的弩箭,讓人大爲忌憚。
這如何是好?
宋錚突然想到,對方的弩箭每次只能發射一枝,射完後,必須再重新裝箭,中間定有間隔,這倒是一個機會。現在雙方隱身的大石間相距十丈,對方裝箭的這段時間,應該夠自己衝過去了。
想到這裡,宋錚喝了一聲,“滅燈!”又指着朱堅,作出一個脫衣的動作。
道觀門前的兩個道僮不知就裡,宋錚又怒喝了一聲,靈璣子也在身後擺了一下手,兩名道僮立即將燈吹熄,躥回道觀內。
九月初七的晚上,沒有月光,只有滿天的繁星提供了一點光線。
宋錚拍了拍朱堅,喝了一聲,“動手!”
朱堅會意地用刀將白衣挑了起來,一枝箭倏地射了過來。噹的一聲,射在挑起白衣的刀上。此時的宋錚已經躥了出去,直奔弓弩手所在的大石。
靈璣子和木玉二人也突然動身,迎上另外兩名站出來的殺手。
在燈光突然熄滅的那一剎那,人們都有短暫的視覺盲區,特別是對於正面對着燈籠的殺手而言,更是如此。宋錚正是借了這樣的地利,瞬時爆發出自己的速度優勢,短短的十丈距離,他迅速地躍過。
爲了迷惑對手,他將手中的馬刀一甩,就拋向對方隱身的石後,而他則拔出了魚腸劍,腳下一用力,便蹬上大石,凌空刺下。
突然而至的馬刀果然影響了對方的判斷,就在這短短數秒之內,對方居然又換上了一個弩箭,並迅速地向前馬刀射出。那箭正釘在馬刀柄上,將刀射歪。
等他意識到中計之時,卻再也沒有時間裝箭了,宋錚的魚腸劍立斬而下。匆忙間,此時將弩弓舉起。然而,弩弓如何當得魚腸劍之利,一下子被劈成兩瓣。
蒙面人藉此躲過殺招後,連忙就地一滾,抄起了背後的鋼刀,身手異常敏捷。
宋錚不想給對方揮刀的空間,所以,他緊緊地貼上身去,魚腸劍夾雜着近身搏擊之術施展開來,一場比拼靈活身法的兇險搏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