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瞅了一眼旁邊的大統領,只見她肅然而立,手中仍然拿着硬弓。宋錚沒想到她箭術如此之佳。能將火箭從人縫裡射出,既不傷及自己人,又命中對方要害,還要非常迅速,的確非常有難度。
原來,大統領看見宋錚將門打開後,又回來拿弓,立即明白過來。她急揮兩劍,逼退二人,也將弓拾了起來。那兩人想要再逼近,卻被已經進門的秘卒纏上。這纔有了她飛箭退敵的一幕。
院內,那六名暗鷹已經被打倒在地。死了一個,活捉五人。皇城司秘卒顯然對他們也熟悉,對方失去反抗能力後,便上前搜身,將他們懷裡的毒藥搜了出來,防止他們自殺,然後又從院中找來繩子,將其死死捆住,嘴裡也塞上了破布。
受傷的秘卒已經被人擡到屋內,派了三個人專門照顧着。至於被捉的暗鷹,雖然也負了傷,顯然沒有人會照顧他們,每個人還捱了一些拳腳。
這時,院外傳來一聲大喝:“肅靜!”外邊立時靜了下來,宋錚隱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院外安靜後,一個聲音傳來:“厲紅娘可在,回話!”
大統領冷喝道:“木玉,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的佈置雖然巧妙,也沒想到今日之局吧?”厲大統領原來叫厲紅娘,而對方赫然就是宋錚聽說過的“木統領”。
木玉聲音極爲清冷:“多日不見,你大有長勁啊,居然懂得躲進院子裡。我本想留下你大半人馬,沒想到會有如此局面,嘿嘿,不愧爲‘千面冷狐’之名。不過,你以爲真的能守住這小院嗎?”
厲紅娘看了一眼宋錚,暗叫慚愧,若不是宋錚的策劃,自己還果如對方所料,人馬得損失大半。她臉色稍緩了一下,轉而居然輕笑了起來,對着外面道:“木玉,你有本事就攻進來啊。你們的幾個人,正在院裡被我的兄弟們照顧着,享受得很。你放心,只要門破,他們很快就會去西天極樂世界。”
外面沉默了片刻,木玉道:“我們的兄弟都有死志,恐怕現在早就被你送上路了吧?”
宋錚暗道不妙,這位木統領此句,是想確定院內暗鷹的死活,如果確定院內的人死了,定會大舉進攻。宋錚急忙躥回院內,拔掉一人嘴裡的破布,衝着他的下體就一腳,那人慘號一聲,蜷縮着倒在地上。
院外聽到慘呼,均嚷嚷起來,木玉又喝了一聲,方纔安靜。
厲紅娘讚許地看了宋錚一眼,對着外面又喊道:“事已至此,還請你這頭紫鷹劃出個道道來。”這位木玉竟然是負責山東路暗鷹的紫鷹!
木玉道:“我的兄弟還活着幾個?”
厲紅娘猶豫了一下,正要報出數目,卻見宋錚在院內伸出了四個指頭。雖不知道他的用意,但經過剛纔的事,已知道他計謀非凡,肯定有着某種目的。所以,厲紅娘裝作數了一下:“一、二、三、四。木玉,實在不好意思,你的兄弟勇武不凡,三個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了。你如果不速速退去,剩下的這四個喘氣的,恐怕也活不長了。”
木玉沉吟起來,顯然在猶豫中。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木大統領,我哥哥在裡面,求求你,救救他。”
外面又嚷了起來,大體分爲兩種意見,有的說衝進去或者放火把院子燒了,與皇城司魚死網破;另一幫人則說不能把兄弟們扔了不管,救出兄弟們再圖後計。接着兩幫人竟然吵了起來。宋錚聽了一下,原來這些人除了密州暗鷹外,還有來自濰州北海(今天濰坊市)的暗鷹。而被擒住的這些,居然都來自濰州,其中三人效力于軍中,偷拿了軍中的弓箭,來密州配合任務。
木玉怒喝了一聲:“誰再多言,軍法從事!”外面瞬間安靜下來。接着木玉道:“厲紅娘,今日你們的人死了三個,我也損失了好幾名兄弟,不如今天的事作罷如何?只要你將我那四名兄弟放出來,我保證讓你們安然離去!”
厲紅娘咯咯笑了起來:“木玉,你未免太幼稚了吧。你猜我會相信你的保證嗎?”
木玉怒道:“那你想如何?別以爲我的兄弟在你手裡,我就真的不敢燒院子。有你們一羣人爲我兄弟陪葬,我想他們會樂意的。”
厲紅娘猶豫起來。就算派出去的胡強請來援軍,最少也得兩三個時辰,如今的局面,顯然拖不到那個時候。對方也是心狠手辣之輩,逼急了,可能真的會燒院子。可自己也不能立即放人,不然的話,對方毀諾,自己連翻盤的機會也沒有。這幾乎成了死局。
宋錚見厲紅娘遲遲難下決定,便躥回到她身邊,低聲耳語了一番。厲紅娘驚異地看着宋錚,連連地點頭。兩人又低聲商量了幾句,宋錚又退回院內,將一把梯子搬到大門一側的牆下。厲紅娘將朱堅等幾個人叫來,囑咐了幾句,她便拾梯而上,出現在牆頭。
站在牆頭上,厲紅娘道:“木玉,事已至此,我們恐怕誰都不會相信誰。你聽聽我的計劃,你看如何?”接着,她將與宋錚商量好的辦法說了出來。第一步,先讓對方撤出三十人,這三十人需要撤到南側三裡以外,此時會釋放一名人質。暗鷹剩下的人數與皇城司可戰人數相當,雙方戰力平衡,誰也奈何不了誰。第二步,對方讓出戰馬,讓受傷的皇城司秘卒先行離去,此時再釋放一名人質;第三步,雙方各留下兩人,其餘的人馬,皇城司的人向北,暗鷹的人向南,各撤出三裡。然後,留下的兩名皇城司人員將最後兩名人質放掉,雙方各奔其路。
雙方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決定按厲紅娘所說操作。不過,木玉只答應讓出十三匹戰馬中的八匹,這其實也是宋錚與厲紅娘商量的最低數字。另外,受傷的皇城司秘卒離開後,需放掉兩名人質。也就是說,留在最後的兩名皇城司人員,手中只有一名人質。
雙方商定後,開始逐步實施。由於厲紅娘正在牆頭,也不怕對方耍滑頭。對方的三十人舉着火把,很快南行而去。估計這三十人走出三裡地的時候,厲紅娘下令打開大門。四名人質都已經被宋錚打暈,由秘卒們架着,出了門。至於被隱瞞起來的那名人質,也被宋錚打昏過去,扯掉了其頭上的白巾,將其當成皇城司的受傷人員留在最後面。宋錚不想露面,自然縮起身子,混雜在隊伍裡。
留守門口的暗鷹有二十多人,見四名人質都被架着,不知死活,頓時嚷了起來。朱堅冷笑道:“叫什麼叫?只不過暈過去而已,又不是死了。急着哭什麼喪?”這自然招致對方怒罵。
雙方距離三十餘丈,兩名秘卒架着一名人質上前,扔在兩隊人馬中間,便撤了回來。對方也出來兩人上前,探了一下這名人質的鼻息,然後衝着後面點了一下頭,將此人架回到暗鷹的隊伍。
受傷的五名秘卒,有三人尚能騎馬。所以,厲紅娘又分出三名密卒,其中兩名照顧那兩位不能騎馬的,另一名自然是將那名被隱藏的人質,拖到戰馬上。然後離去。
盞茶過後,厲紅娘下令放了兩名人質,木玉派人架回後,便吩咐自己的人後退。皇城司這邊,厲紅娘和一名秘卒留下,押着最後一名人質。這名秘卒是厲紅娘從歷城帶來的,戰力不凡,所以被厲紅娘選中,留在最後。其餘的人則由朱堅統領,開始向後撤去。
宋錚剛纔隱在衆人身後,沒有看到對方領頭人的樣子。此時,他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眼,卻驚得目瞪口呆。這位木玉,他竟然認識!(第一更送上,呵呵,有花的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