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暗下去,莊重身穿一身警服,正貓在Lucky家外面。據莊重觀察,Lucky自放學後就直接回了家,一直沒有出家門。所以巴頌必然會來此取走Lucky的魂魄。
巷子裡不時有幾個小混混走過,當他們看見莊重的一身警服後,都是先全身一震,掉頭就想跑。不過再看見莊重探頭探腦偷窺的猥瑣行爲後,就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更有膽大的,直接走上來嘲笑莊重:“阿sir,天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偷窺別人很危險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莊重慨然允諾,然後招手讓小混混過來,當小混混鬼頭鬼腦的走過來的時候,忽然就被莊重一陣暴打,鬼哭狼嚎的溜之大吉。
之後就再沒人敢挑釁莊重,全都貼着牆根溜掉了。
很快時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半,Lucky一家早已入睡,燈光也熄滅了。
莊重也有些睏乏,不過依舊不斷提醒自己萬萬不可大意,巴頌肯定會在這個時間段來的。
果然,在時針指向零點的時候,忽然莊重感覺到一股陰氣襲來,不似平常鬼魅出現的那種氣息,倒像是夜涼如水般的森寒感。
這種感覺讓莊重本能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來。
而莊重也提高了注意力,將精神全都集中在Lucky家中,等待巴頌的到來。
然而莊重卻不知道,此刻巴頌正坐在某處,全力施展着一門降頭術。
燭陰術。
這是一門降頭師特有的修行之術,跟道家的天眼通類似,不過用處卻是不同。
降頭師這個職業的特點,要求了他更須煉成一身與人不同的器官,能與鬼神通往,交接,而燭陰術便是這樣一種法門。
這種術法,是要靠唸咒、靜坐的苦工,打開眼睛上的命輪,才能成功煉到一雙照陰眼。
當降頭師念起咒語後,靜坐片刻,一面將蠟燭點起,一面將碗裝清水,取燭黏貼碗邊,雙眼注視水中,一剎那,水中便可浮現出降頭師心裡所要觀看陰間中的鬼魂的景像。這時,降頭師還可直接與鬼神談判,如鬼神不滿意,激起降頭師的憤怒,更可用符咒處罰或驅逐之。
功夫高深的降頭師,用幾十年苦功煉成的照陰眼,只須一閉眼,念動咒語,便可窺見所欲召見的鬼魂,前來問話。這種法門異常的厲害,簡直是黑白無常的人間版,只要閻王令一傳達,無論是誰,魂魄都得被拘來。
而厲害的降頭師甚至可以用此暗算同行,叫做擊偷魄法。是降頭師與人鬥法的看家本領,聽說這方法是敵我兩方用魂魄隔地鬥殺,如對方不諳此術,或修煉的法力低過任何一方,便會,立即病倒或死亡。這亦叫靈光的鬥爭法。
此刻巴頌正盯着碗裡的水,念出了Lucky的名字。
“Lucky,Lucky,你快來,你快來……快來我身邊……”
聲音恍若叫魂,一聲緊似一聲,到得後來已經不能聽清巴頌說的話了。
而巴頌的聲音傳遞到碗裡,將平靜的水面激盪起一圈圈的漣漪,漣漪越來越劇烈,及至變得蒸騰起來,好像一碗水煮開了一般。
蒸騰過後,水面逐漸恢復平靜,如鏡子般的水面卻是多出來一個人影。
看模樣,不是別人,正是Lucky。
“Lucky,乖乖,我在等你,快來吧,快來……”巴頌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對着水裡的影子說着。
之後便見燭火一明一滅,噗一聲掉落在水裡。而落水之後竟然沒有熄滅,兀自燃燒着,將Lucky的面龐映照的異常滲人。
此時,正等待巴頌到來的莊重忽然一個激靈,因爲他看見Lucky竟然自己打開門,往外走了出來。
Lucky穿着睡衣,似乎還沒睡醒,在經過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跤,差點跌倒在地。
“難道她在夢遊?”莊重狐疑的看着這一幕,決定暫時不動,看看Lucky到底要幹什麼。或許只是要出門透透氣呢?
然而接着莊重就發現不對了,Lucky出門後竟然毫不停留,就順着路往西邊走去。好像心中有一個既定的目的地一般,走的雖然磕磕絆絆,卻堅決無比。
“這不是夢遊!是掬魂之法!肯定是巴頌搞的鬼!”莊重觀察一陣後,看明白了Lucky目前的狀態。
微微一猶豫,莊重還是決定跟在Lucky的後面,看看巴頌到底要將Lucky拘押到哪裡去。
一路走去,最終Lucky在小區不遠處的一條河邊停了下來。
Lucky在河邊稍微停留,隨即沿着河堤走了下去,一直走到了河邊。
莊重大驚,以爲巴頌要控制着Lucky投水,誰知,Lucky卻是隻在河邊一站,隨即沿着河邊走到了一株生長在河邊的老柳樹之下。
莊重一看,頓時心中明白了。
巴頌這是要複製之前加害小強的方法,將Lucky吊死在柳樹之上。
相比起小強那個環境來,Lucky居住的這裡,有河水,河邊還正好有一顆老柳樹。格局更加的陰,無論是水,還是柳樹全都是陰屬性的東西。再加上Lucky本身的性別,更是陰上加陰。
這樣取走的Lucky魂魄必然會成爲厲鬼,甚至還要壓制韓小強一頭。這樣兩個魂魄纔會融合,最終成爲天底下至陰的小鬼。
“上去吧,把自己掛上去吧。”Lucky恍惚聽到這樣一個聲音,接着就身不由己的從樹底下撿起一根繩子。
她甚至都暗暗詫異,自己怎麼知道這裡有根繩子呢?
繩子上還綴着一個秤砣,Lucky拿起繩子後,就像是一隻大狸貓一般麻利的爬上了樹,接着橫着吊在柳樹伸出的一根枝椏上。
左手將繩子繞過枝椏,將左手牢牢困在樹上。接着將有秤砣的那一頭捆在了自己雙腳上。作完這一切,Lucky才用還能微微活動的左手,捆住了右手。
整個過程Lucky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像是一個幽靈般,木然做着這些動作,安靜的讓人害怕。
等Lucky一切作完,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接着頭一伸,就要往餘下的那個繩套裡鑽,如果Lucky真的鑽進去,那她就真的完了,不出片刻就會窒息而死。吊死在柳樹上的魂魄是無法超度的,也就更加增添了Lucky魂魄的兇厲程度。
巴頌用心之險惡可見一斑。
“不能再等了!”莊重心裡默默喊出一聲,隨即快速往河邊掠去。
他知道,只要他再耐心等待片刻,巴頌一定會出現的。因爲Lucky死後的一段時間內魂魄就會消散,巴頌必須在這段時間內趕到,用取魂之法取走Lucky的魂魄。
屆時莊重只要貓在草叢裡,將風擊對準巴頌,就能一槍結束巴頌的生命。
但是,代價卻是Lucky的性命。巴頌會死,Lucky也活不了。
如果按照其他人的想法,估計會選擇這種更加有利於大局的方法。但是莊重不是其他人,莊重只相信一種說法,一個人的性命跟一羣人的性命都是命!在上帝的天平上,他們是相等的重量!
所以莊重毫不猶豫,更不後悔,身如鴻雁一下便撲到了Lucky的身前,右手輕輕在繩索上一劃,繩索應聲而斷。
沒了繩索束縛的Lucky頓時掉落在地,被莊重一手抄在了手中。
而此時巴頌面前的碗裡,燭火猛然一閃,隨即熄滅。本來映着Lucky面龐的水面也開始變得渾濁激盪起來,小小的一碗水竟然有了波濤激涌之勢,在一方空間裡掀起尺高浪頭。
“有人搗鬼?!”巴頌臉色大變,旋即卻變得陰狠起來。“只怕你搗鬼不成自己也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