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華夏的落葉歸根傳統文化思想是一致的。早在戰國時期就有狐死首丘的說法,而這種說法顯然不是一時形成的,而是經過了夏商周的不斷洗禮。”胡清音又道。
不過這話卻讓胖子不屑了,胖子小眼睛眯縫着,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道:“你們文化人就是酸,什麼狐死首丘。就是不認識字的原始人都知道要死在自己山洞裡。這叫什麼?這就叫人性!非常簡單的東西非讓你們過度解讀,弄得又酸又腐。”
胡清音被胖子噎住,一時間沒了聲音。
不得不說,胖子這番話卻是很有道理,有一種大道本源、直指內心的意思。
莊重嘖嘖兩聲,出乎預料的拍拍胖子肩膀,顯然對胖子能夠說出這種話來感到詫異。
胖子見自己同時將莊重跟胡清音折服,不由愈加得意。
“我補充一點啊,我認爲咱們之前在死神空間裡看到的那些個宗教神像,其實大都能在華夏神話中找到源頭。比如那個男女同體的大神,就是女媧跟伏羲的演變。而那大神託着一個火爐,顯然也是有點盤古託天的意思。至於死神烏豪,這個倒是不好找到相同的神話人物……”莊重道。
“很簡單,烏豪就是攸侯喜本人的化身。”胡清音盯着攸侯喜的神像觀察半天,忽然道。
“攸侯喜就是瑪雅人口中的死神?不會吧?”莊重愣了下。“你是憑什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你看這裡。”胡清音順手一指攸侯喜神像的眼睛,“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了沒有?”
莊重皺眉看去,這才發現之前由於光線昏暗沒有看清楚,現在再看卻是發現攸侯喜的眼睛竟然是一隻空空無物,另一隻眼珠殷然。
這造型,卻分明是一個獨眼的造型。
“臥槽,這老小子被人挖掉了一隻眼睛?完蛋了,品相不完美了,賣不出高價了。”胖子不由急的跳腳。
感情他這有學問裝了沒半天,立馬又成了一個市儈奸商了。
“沒錯,攸侯喜的眼睛是被人挖掉了。但是不是神像被挖掉了,這個神像的鑄造工藝渾然一體,眼眶處的線條柔和完美,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傷。所以說,這個神像反應的是攸侯喜本人。被挖掉眼睛的也是攸侯喜本人。”莊重又看了半天,道。
“不會吧?誰敢挖他的眼睛?他可是堂堂侯王!”胖子不信的道。
“別人是不敢,但是你覺得那個人不敢嗎?”
“哪個人?”胖子疑惑着,卻是緊接着明白過來。“商紂王!你別說,這還真是那暴君的風格。”
歷史上的商紂王殘暴無比,沒少幹了挖心掏肝的惡事,攸侯喜遭遇這種刑罰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時候,卻聽胡清音給出了一種側面印證:“你們還記得在封神演義中,有一個叫做楊任的人嗎?”
封神演義,這個卻是全華夏人都知道的故事。那些年電視劇的改編,早已經把這個故事傳播得人盡皆知了。
至於楊任,莊重也有些印象。
楊任在小說中是商紂的大夫。因爲進諫關於鹿臺的事,被挖去了眼睛,致死,遭到棄屍。他死後怨氣不散衝了道德真君的足下之雲,於是被道德真君救了,用金丹放在他的眼中,使其眼中長手,手中長眼。
後來爲助姜子牙成功,道德真君命其下山,傳授飛電槍,神火扇,雲霞獸。楊任下山先救了黃飛虎等五將,而後扇死了瘟部的正神呂嶽和李平,破瘟癀陣。在澠池,用其神眼探出張奎,逼其走進死衚衕。在梅山七怪的戰鬥中,被袁洪打死。入《封神榜》,雖然登場不多,但是依靠法寶和神眼,仍然成爲後期周營主力戰將之一,死後被封爲甲子太歲。
這就是莊重記憶中關於楊任的所有故事了。如果不是莊重對封神演義特別喜歡,還真想不起這一號人來。
比如胖子就小眼圓睜,一副你們在說什麼的模樣。
在封神演義中,他的戲份是比較少的,也語焉不詳。而且歷史中無法找到這個人物原型。一般都認爲是作者許仲琳以商朝某官員爲原型臆造出來的。
沒想到,竟然會是以攸侯喜爲原型寫出來的。至於攸侯喜的戲份爲何這麼少,恐怕也是因爲後來攸侯喜失蹤了的緣故吧。
這樣一來,楊任被挖掉眼睛的情節就好理解了。因爲攸侯喜在歷史上確實也被挖掉了眼睛,不過只是一隻。
“沒想到,楊任竟然是以攸侯喜爲原型,不過封神演義中楊任的眼睛可是很厲害的,你們說攸侯喜的眼睛會不會也有這種力量?”莊重突發奇想,問道。
不待其他人回答,莊重就靠前一步,盯着攸侯喜瞎了的那隻眼睛看起來。
初始還沒覺得什麼,單純是在心底讚歎製作工藝的高超。可是沒過十秒鐘,莊重忽然覺得自己三魂七魄都開始了遊移,好像要被那個空空的眼眶吸進去一樣。
莊重大驚,慌忙掙扎,只是越掙扎,卻越覺得吸力變大,就像是封神演義裡的一干法寶,只要叫一聲就能把人的魂魄吸走。
只不過莊重不是蓮藕身的哪吒,無法抵擋這種法寶。
隨着莊重掙扎,不止靈魂,就連莊重的肉體也跟着抖動起來,好似過電一般。
胖子發覺莊重不對,不由納悶的問道:“莊重,你在做什麼?對着一個泥疙瘩你都能來興趣?嘖,瞧你這興奮勁,扭得真不錯……”
然而面對胖子的調侃,莊重一點響應都沒有,依舊在顫動着。
這下胖子終於察覺不對了,慌忙來到莊重身前,卻是不敢碰莊重,生怕把莊重怎麼了。
“快堵上攸侯喜的眼睛!”這時候,胡清音大喊道。
胖子這才醒悟,慌忙用肥胖的身體擋在了莊重面前,將攸侯喜眼睛跟莊重眼睛的連接通道切斷。
噗通,莊重綿軟無力的栽倒在地,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莊重,怎麼了?”胖子問。
“攸侯喜的眼睛有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剛纔一凝神看他的眼睛,就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離體。這神像有些邪門。”莊重搖搖頭,道。
卻是再也不敢看攸侯喜的眼睛了。
“不會吧?我剛纔明明研究了好久,我怎麼沒事?”胖子狐疑的說道,然後轉過身,故意去盯着攸侯喜的空洞眼眶看。
果然,胖子足足看了二十秒,卻是一點事都沒有。
“看吧,屁事都沒有,你是不是羊癲瘋發作了,不好意思跟大傢伙講?”
從地上爬起,一腳將胖子踹開,莊重罵道:“滾犢子!你才羊癲瘋呢。”
不過莊重也是心中頗爲疑惑,爲什麼胖子沒事,而自己卻出事了?真是奇怪的很。
“怎麼樣?”這時胡清音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而是用微微緩和的語氣,問道。
“我沒事。”莊重道。
“那就好。大家還是儘量老實點吧,知道這裡是攸侯喜的墓穴之後,需要更加小心。華夏的那些大墓哪個不是禁制重重?萬一不小心着了道,可就難辦了。而且瑪雅人把攸侯喜尊爲死神,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懷疑死神空間裡的那些個鬼影,可能也跟攸侯喜有關。”胡清音道。
這一說,登時將胖子嚇得一個哆嗦,他可是吃過大苦頭,一時間老實下來。
而史密斯一直都在默默觀察,不敢離開莊重身邊一步。他更加不可能亂動了。
“接下來怎麼辦?”莊重恢復了一些精神,問。
其實按照莊重的想法,是趕緊離開這裡爲妙。夏商周這三個朝代的大墓沒有一個是善茬,而且那時候流行的是巫術,許多禁咒都是在那時候盛行起來的。而現在卻是失傳了,一旦遇上莊重都無法可破。
不過胡清音是來替人取東西的,東西還沒拿到,她顯然不會走。
“跑!”胡清音卻是沒回答,而是臉色一變,道。
莊重等人二話不說,就是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媽蛋,卻見門口那隻蚰蜒蛇竟然又噴着粘液追了上來。幾千年沒吃到鮮肉了,顯然已經將莊重四人當成了豐盛大餐。
只是,在這最後一層的空間裡,想跑又能跑到哪裡去?
先不說大小,就這滿地的陶俑就將路堵死,讓人無路可逃。
四人只能夾在陶俑中間,一點點的往深處鑽。
這是攸侯喜的軍隊陶俑,全都是真人大小,個個披甲執戈,一臉的肅然殺氣。
莊重幾人穿行在陶俑中間,步伐緩慢,蚰蜒蛇不一會就追了上來。
蛇的體型雖然長,但是卻勝在細。不消會就追到了胖子的屁股後面,吐着信子的蛇頭往前一伸,衝胖子的屁股瓣上咬去。
“媽呀,救命!”嚇得胖子鬼哭狼嚎,猛的保住一個陶俑,竄到了陶俑的肩膀上。
而蚰蜒蛇哪裡肯放過胖子,四個人裡就屬眼前這個最肥美了,先吃掉開開胃再說!
主意打定的蚰蜒蛇一縮身體,整條蛇身都從陶俑縫隙裡穿了過來,昂起的蛇頭頓時變得兩米多高,居高臨下審視着胖子,一副小樣看你往哪跑的神色。
而胖子此時已經嚇得渾身哆嗦,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再加上蚰蜒蛇噴出的黏液帶着一股子的臭氣,將胖子薰得頭暈腦脹,像是中了毒般。
這卻是蚰蜒蛇捕食獵物的手段,先用毒氣噴暈獵物,然後將針管一般的毒牙刺入獵物身體,將獵物的血肉吸食一空。
眼看胖子就要遭到毒手,這時候卻聽呼呼風聲響起,一個巨大的東西從天而降,砰地一聲砸在了蚰蜒蛇的腦袋上。
這下登時將蚰蜒蛇砸的有點懵,蛇頭亂轉,卻見砸下來的是一個陶俑,再看旁邊,一個人類正做着投擲的姿勢,向它挑釁。
蚰蜒蛇登時大怒,在這個地宮裡它可是王者一般的存在!何曾吃過這種虧?
於是蚰蜒蛇被激怒,甩動着蛇尾就往莊重方向遊動過去。
莊重趕緊跑,一人一蛇圍着陶俑開始了追擊。
而沒良心的胖子緩過了這股勁,竟然抱着陶俑不下來了,坐在陶俑肩膀上大聲喝彩:“好樣的,莊重!遛死他!你要讓這東西知道人類在大自然的王者地位!”
聽着胖子的胡言亂語,莊重氣的一臉黑線,差點撞在前面一個陶俑上。
不過這樣追逐下去也不是辦法,莊重早晚被耗死。
“繞圈!用這些陶俑纏住它!”胡清音這時候支招道。
莊重聽罷,覺得很對。於是腳步一轉,開始了繞圈。從大圈開始繞,然後往裡跑繞小圈,一圈圈的繞下來。
蚰蜒蛇的蛇身實在太長了,被莊重牽引着連續繞圈,蛇頭過去了,但是蛇身卻被陶俑纏住,無法動了。
到了最後,蚰蜒蛇一下成了纏在柱子上的死蛇,一時半會無法掙脫了。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因爲蚰蜒蛇正鼓着眼睛使勁,要將纏住的所有陶俑拉倒,夷爲平地。這樣它就再無阻礙,而莊重等人的末日也就來臨。
莊重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看向胖子:“胖子,把那個傢伙扔過來!”
胖子一下沒明白莊重要的是什麼玩意,經過莊重解釋才明白,原來莊重要胖子身下這個陶俑的兵器。
這個陶俑似乎是個領軍,他手裡拿着一把長戈,明顯跟其他陶俑不太相同,似乎加入了一些金屬材料,在燈光下閃爍着幽幽光芒。
莊重應該就是看到了這種反光,才選中了這把武器。
胖子答應着,慌忙用力去抽陶俑手中的武器。還好,武器不是跟陶俑連在一起的,不然胖子真沒轍了。
將武器一下抽出,好傢伙,足足有兩米長,二十多斤重。胖子奮進全力,纔將長戈扔到了莊重身前。
莊重順手接住,一入手也是被長戈的分量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喜形於色。
越重對他越有利,古有劉邦揮劍斬白蛇,今有莊重執戈斷巨蟒!
莊重大喝一聲,雙手將長戈揚起,狠狠朝着蚰蜒蛇的七寸斬了下去。
蚰蜒蛇也感受到了危機,蛇頭髮出嘶嘶之聲,似乎爲恐嚇莊重,而噴出的毒氣也越來越濃郁,幾乎將周遭瀰漫成了薄霧。
莊重屏住呼吸,不管不顧,只管將手中的長戈砍下。
噗,只聽一聲刀鋒入肉的聲音,蚰蜒蛇的七寸被長戈砍中。
只是莊重手裡的究竟是一個藝術品,不是真正的兵器,鋒利度不夠,沒能一下將蚰蜒蛇斬成兩半。
強烈的痛感讓蚰蜒蛇一下抓狂了,身子一掃,瞬間將所有的陶俑掃倒在地,腹部的肢節在陶俑身上一劃,陶俑就碎成了一堆土塊。
疼的旁邊的胖子直咧嘴,這可都是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