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莊重之前調查沉魂天樞之時,曾經跟孤易發生誤會,在孤易一刀斬殺向莊重的時候,莊重就機緣巧合領悟了一絲暗勁三重的意境。不過那是在請神的基礎上領悟的,有點藉助道術觀想、心有靈犀的意思。並不是真真正正可以凝固在腦海中的領悟,再要莊重施展一次卻是難了。
而這件事也更加說明,對於境界的突破更加的需要緣分,強求不得。
就如雷豹活了快有六十年,仍然在二重的境界上徘徊,雖然他一直藏拙,很少有人知道他竟然會孫臏拳這門古拳法。
兩人稍微歇息,對話一句,接着又是連綿不絕的對攻。
莊重手底下舉重若輕,好似捏着一根繡花針,看起來沒有殺傷力,但是一旦被戳到要害,不死也傷。這便是八卦三穿掌的厲害之處,神仙怕三穿卻不是浪得虛名。
而雷豹則將孫臏拳的把形發揮到了極致。雞腿、龍腰、猴象、猿臂、象鼻拳、瓦楞掌、藏勾、球足,一招一式全都蘊含其中,讓莊重歎爲觀止。
雞腿是對腿法的要求,取雞之“輕翔寧靜”而保持身態穩定,龍腰講究的是靈活矯健,猴象注重的是機警敏捷;至於猿臂,在於放長擊遠,伸縮自如。象鼻拳是孫臏拳中慣用的手法,中指突出,目的在於強打穴位。瓦楞掌與藏勾也是手法,分用於不同的打擊目標。球足則指腳下功夫,講究足輕如球,移動迅捷。
這門古拳法之所以世上幾乎沒有人會,也跟這拗口難學的八形有關。雷豹進步之間,啪啪啪聲音不絕,袖子揮舞好似京劇裡面的水袖,每一個動作都發出撕錦裂帛的響聲,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而他的拳頭藏在衣袖之下,一節一節的打過來,形成一個層層堆疊的次第感。卻是孫臏拳裡的瓦楞掌。“瓦楞”指屋頂上用瓦鋪成一行一列,其相交接而隆起的部位。因孫臏拳多用抄挑掌法,拳勢打出來好似屋檐上的瓦楞,所以稱之“瓦楞掌”。
“四指併攏瓦楞勢,大指彎曲勞宮居,抄挑中食全掌主,劈砍豆骨手後去。”雷豹拳頭當真如堅硬的瓦楞,莊重每次跟他碰觸,都會被震得手臂微微發麻。
一瞬間雷豹就用這連綿不絕的水袖加瓦楞掌法,封住了莊重的進攻路線,使得莊重的穿掌無法施展。
莊重只覺面對着一堵銅牆鐵壁,就是無法打穿封堵,一時間兩人倒是有些僵持不下的意思。
而此刻旁邊圍觀的蘇麗南總統衛兵跟勘探隊員,全都看傻了。
他們目光呆滯的看着正在打鬥的莊重跟雷豹,只覺得腎上腺分泌加速,口乾舌燥,簡直比看好萊塢大片還要過癮,而且這還不是藉助特技拍攝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的真人打鬥。如此千載難逢的場景,自然吸引了他們。
只是他們被吸引,反叛軍可沒有被吸引。反叛軍見對方狙擊手一時間沒了聲音,立馬鼓起勇氣開始往前加速前進。
有個膽量大點的傢伙,甚至已經到了帳篷位置,砰一聲放了一槍,而某個蘇麗南總統的衛兵此時半截身體露在土堆的外面,一下子就被擊中,痛呼一聲栽倒在地。
這一槍登時將看得入迷的幾個人嚇了一跳。這時候才醒悟過來現在可不是看戲的時候,敵人也不是隻有眼前這一個,而是還有更多。
於是端起槍衝外面一陣速射,只可惜沒了莊重的狙擊壓制,無法對反叛軍形成什麼威懾力。
片刻後,反叛軍竟然齊刷刷的壓了上來,眼看就要將這土堆包圍。
莊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道情勢不妙,立馬對幾個人道:“你們趕緊撤!保護着楚總離開!”
“可是……你呢?”勘探隊長有些擔憂的道。
“不用管我!快走,不然誰都走不了!”
“那你保重!”勘探隊長知道事態緊急,也不敢多說廢話,拉上兄弟們就往礦洞裡撤去。
楚瑜站在礦洞門口,也是緊張無比的看着這邊,見狀不禁衝莊重跟雷豹喊道:“不要打了,雷叔,你收手吧……好不好?”
雷豹目光閃動,卻是不爲所動:“我已經說過了,趕緊走。我雷豹剩下的良心不多,這是最後一點,希望你別辜負了!”
之前雷豹在洪門的時候,跟楚瑜便多有接觸,也沒少受了楚瑜的恩惠。這時候卻是還能想着給楚瑜一條活路,也算是重情義了。
莊重也跟着大聲喊道:“別耽誤時間,沒有你們的拖累我才能安全離開!走!從後面走!”
聽到莊重這話,楚瑜終於一咬牙,衝着勘探隊員揮了揮手,一行人聚合在一起,從礦山的背後緩緩撤離。
而雷豹聽了莊重的話,卻是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之意,道:“安全離開?你以爲事到如今你還能離開?”
莊重卻是冷哼一聲,回答:“能不能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只不過到時候恐怕你就要長眠於此了!”
刷,兩人話音落下,又是身形對上,發出一記震天響的撞擊,各自退後一步,隨即架子擺出又是纏鬥在一起。
此時反叛軍終於涌了上來,一百多人嘩啦啦的往礦洞方向衝去。而經過莊重跟雷豹身邊的時候,有幾個人收住腳步,看着正在打鬥的兩人臉上露出不懷好意之色。
在他們眼裡,雷豹跟莊重卻是一樣,都是敵人,都不可信賴。
只見那幾個人對視一眼,槍口微微上揚,想要趁着莊重跟雷豹不注意,將兩人一起殺了。
只是他們槍口還沒調整到位置,忽然就見纏鬥的兩人身影一晃,倏忽分開,然後就撲入了反叛軍之中。
這真是虎入羊羣,莊重穿掌沒能穿死雷豹,但此時卻正好派上用場。只見莊重手一劃,手掌就狠狠的擊在了最先舉起槍的一個反叛軍腦袋上。那反叛軍猶如被大錘擊中一般,腦袋嗡的一下震顫,然後栽倒在地。直至氣息斷絕,纔有黑色的血液從口鼻耳朵中流出。
幹掉一個之後,莊重腳步迴轉,反手又是一穿。直接將另一個傢伙的命根子給戳爆,痛的那人表情凝滯住,連一聲痛吼都沒能發出,就掛掉了。
另一邊,雷豹則走着一種十分詭異的步伐,兩大腿藏襠相夾,一膝頂住另膝之內側,雙足成爲“T”形狀,類似瘸腿者支撐而起立。卻是有些類似螳螂拳中的“入環步”。
這種步伐不僅縮小迎敵之面積,且形成一個穩固重心的三角形,十分的犀利,卻是“孫臏步”,如此特異的步型爲各門武術所無。一眼之下就能認出這是孫臏拳的架子。
靠着這種奇怪的步伐,雷豹在反叛軍中來回穿梭,下手比莊重更加狠辣,每一下胳膊的揮舞必然帶走一條人命,一會功夫就有七八個反叛軍死在了雷豹的手下,而雷豹連眼睛都沒眨一眨。
嘣!雷豹胳膊一甩,好似象鼻甩在了一個反叛軍的腦門上,那反叛軍的腦袋登時像是西瓜一般爆開,濺了雷豹一身紅白之物。雷豹卻像是沒看見一般,任由紅白之物粘在身上。
這等殺神模樣,可把餘下的反叛軍給嚇得魂飛天外,一個個哇哇大叫着,不敢再對雷豹跟莊重有什麼想法,追擊楚瑜跟蘇麗南總統去了。
莊重本有心多殺幾個反叛軍,好給楚瑜減輕壓力,但是無奈雷豹卻不允許,他見反叛軍再沒敢逗留下來的,當即就是腳步一靠,又打向了莊重。
站在山坡上觀望,正好看到這一幕的摩梭將軍,登時就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他在做什麼?他怎麼能幫着外人殺戮我的士兵!”
摩梭將軍身邊那人卻是微微一笑,道:“將軍,如果不是你那羣蠢貨士兵找死,老虎是沒有興趣碾死一隻螞蟻的。而且跟你即將成就的偉業相比,死幾個人又能算得上什麼呢?”
這話說的摩梭將軍一滯,只能憤怒的哼一聲,不說話了。舉起望遠鏡繼續觀看雷豹跟莊重的打鬥,說實話,摩梭將軍也被這精彩的打鬥吸引住了,心裡對於剛纔自己那幾個士兵中斷打鬥的行爲,也是有些不爽。
這時的雷豹卻是又換了一種打法,不再用孫臏拳大架子,而是改成了小架子。
孫臏拳大架是孫臏拳基礎套路中的長套路,在演練上,要求手腳並用,騰躍高蹬,踢踹蹦砸,猛打猛攻,虛實多變,攻上爲主,靈活機警。但是大架子猛打猛攻必然要耗費過多的體力,不適宜久戰。
雷豹已經感覺到了體力的流逝,自然改成了小架,以便節省體力。
孫臏拳小架靈活輕巧,一攻制攻,動作快速,高跳騰躍,旋轉劈掛,起落進退,伸縮多變,急速敏捷。類似詠春拳,能夠以巧制勝。而且小架子的招式都比較狠辣,龍騰雁躍用招最狠,在拳譜中就明確規定了非有正氣之修養不得相傳。
雷豹左晃右移,走弧走圓不停,時刻保持側身對敵,一旦抓到時機,就會給予莊重一記凌厲突擊。
莊重大開大合打了這一會,卻也知道不能再浪費體力。自己跟雷豹相比,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年輕有體力,如果被雷豹以小架纏鬥,平白浪費了體力,那就危險了。
所以莊重也是拳勢一變,從八卦轉成了形意。腰身直挺,抱圓立根,好似一頭大狗熊站在那裡。
莊重這個架勢一擺出來,雷豹就驀然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壓力,好像真的面對着一頭熊瞎子一樣,讓他大氣都不敢出。
而最關鍵的是,莊重的擺出的這個熊形看似笨拙,卻暗藏巧勁,讓雷豹不敢輕易攻擊。
啪!
雷豹試探性的擊向莊重的後背,想要看看莊重在熊形之下是否還有足夠的靈活度。但是他拳頭纔到了莊重後背處,就見莊重後背一抖,就似背部癢癢的大狗熊在樹上蹭癢一般,一股力道傳遞到了雷豹手腕,將雷豹手腕蹭的一震,要不是雷豹收招快,他手腕甚至都可能被莊重一下子蹭斷。
這下,雷豹卻是有些無奈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莊重曾經在香江動物園裡苦修數月,練得最勤最深入的便是熊形。只要他一個熊形擺出來,除非境界高於他,否則很難攻破莊重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