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山是石頭灣村的一處景點,山並不高,勝在有一些清朝的寺廟遺蹟,吸引了不少遊客。
神武山目前並沒有開發多少,只是粗略開發了一點,所以上山的道路還是土路,走一步就弄一身塵土。
山兩邊全都是各種山樹,有白枝子,有凋謝的桃花,還有合抱的柿子樹。
一路蜿蜒上山,走過層層開墾出來的梯田,則到了神武山的山頂。
山頂上栽種着成片的柏樹,在燥熱的天氣裡輸送出陣陣清涼。
而在柏樹中心,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寺廟,牆上用油筆歪歪斜斜寫着“一心向善,功德無量”等等詞語。
而在寺廟的院牆外,還矗立着兩塊石碑,上面寫着石碑跟寺廟的修建年代,還有捐獻香油錢的信奉名字。
看年代,卻是在清光緒年間修建的。
石碑旁邊的大石頭上,坐着一個表情癡癡呆呆的老頭,一直看着西南方,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呂正先,呂正先,彙報你所處位置的情況。”
這時,老頭手裡的對講機響了,卻是護林辦的工作人員在查崗。
老頭就像是條件反射般,迅速拿起對講機,流利的講出一串話:“這裡是神武山呂正先,截止到目前爲止,沒有發現任何情況,一切正常。彙報完畢!”
說完,放下對講機,再次恢復那種癡癡呆呆的模樣。
“喏,那傻老頭就是我爺爺。”呂慶濤努努嘴,說道。
而老頭聽見呂慶濤說話,才緩緩轉過頭,看了看莊重跟劉鐸。至於自己的孫子,卻是連一眼都沒看,似乎十分瞧不上他一般。
這不禁讓呂慶濤又是一陣吐槽:“媽的,不是親生的就是不招人愛!老東西!”
莊重一愣,原來這呂慶濤不是呂家親生的孩子啊。怪不得呢,呂慶濤的面相看上去就不對,不像是東夷族後人。
再看呂正先,雖然歲月早已經摧毀了他面上的福相,但是隱約還是可以看出來,老頭年輕時候跟中年都是富貴之相,只是老來纔有些福地破損,晚年淒涼。
也不能算是什麼大富大貴之相,可是格局也說得過去了。
“走,過去看看。”莊重說着,往呂正先身邊走去。
呂慶濤不情願的跟過去,而呂正先依舊沒有看呂慶濤一眼。看來這個爺爺對孫子並不待見,不過換成誰,有這麼一個孫子也不會多待見的。
“老爺子,你好啊。”莊重上前,坐在呂正先身邊,問道。
“嗯。”呂正先看了莊重一眼,隨即轉過頭去,又專心致志的看起山來。
老爺子好像天生不喜歡跟人聊天,面對莊重的套近乎不冷不淡。
“老爺子啊,我們是從明珠來的遊客。想找你問問東夷文化的事情。”
“嗯。”呂正先又轉過頭,看了莊重一眼,然後又是一聲嗯,就沒了聲息。
莊重愣了下,搖搖頭,再次試圖跟呂正先溝通。
“聽說老爺子以前是有名的善人啊,十里八村的都接濟過。像是您這種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莊重索性拍起馬屁來。
本以爲老爺子對馬屁能有點反應,誰知道,依然是嗯一聲,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
“得,沒轍。”莊重搖搖頭,站起了身。
呂慶濤則撇撇嘴,說:“早就說了,他已經老的癡呆了,你們還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來,根本不可能嘛。要是可能,我不早成了富二代?”
“滾蛋!”莊重沒好氣的抽了呂慶濤一巴掌。
呂慶濤捂着腦袋,弱弱的問:“那什麼,我帶你們找到我爺爺了,說好的好處呢?”
之前莊重倒是真的說了不會虧待呂慶濤,呂慶濤卻沒忘了這茬。
“好處是吧?”莊重哼一聲,道。“哥是說話算話的人,怎麼會忘了呢?喏,給你!”
說着,莊重摸出錢包,豪邁的夾出一沓鈔票,遞給了呂慶濤。
呂慶濤一看莊重動作架勢,頓時心裡美滋滋的。心想款爺就是出手闊綽。
可是當他看清遞給他的錢後,不由傻眼了。
一毛,兩毛,五毛……最大的面額才一塊!
這……這是妥妥的侮辱人!呂慶濤咬着牙,倔強的看着莊重。不要,絕對不要!無賴也是有人格的!
“怎麼?嫌少?好了,再給你加五塊。”莊重說着,又從錢包裡摸出來五塊錢。
呂慶濤感覺自己更加被侮辱了,熱血上涌之下,一句話不經思索脫口而出:“再加二十!”
話一出口,呂慶濤就知道自己完了,自己的人格已經被自己親手踐踏了。自己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媽的,還挺貪心!”莊重怒罵一句,看看錢包裡那張二十的,考慮了好一會,才戀戀不捨的抽出來,扔給了呂慶濤。
“行了,再要就揍你了啊。數到三,趕緊消失。不然揍你一頓,再把你身上的錢都搶回來。”
莊重威脅道。
呂慶濤淚眼婆娑的看着莊重,這明明是人家的臺詞好嗎?
“我開始數了啊,三!”無恥如莊重,怎麼會按常理出牌,直接就數到三了。
“臥槽,不要臉!”呂慶濤一邊回頭罵着,一邊嗖一聲,像是兔子一般溜出去好遠。
“沒出息!爲了二十塊錢,至於嘛。”莊重鄙夷的看着呂慶濤,渾然不記得自己爲了這二十塊錢,猶豫了多麼久。
“他怎麼辦?”趕走了呂慶濤,莊重指指呂正先那老頭,問劉鐸。“他應該多少知道一些釣鰲直鉤的消息,但是他這狀態,根本就不跟人溝通啊。”
劉鐸目光炯炯看着呂正先,半晌,忽然道:“我來試試。”
接着在莊重懷疑的目光裡,走到呂正先身邊,用一種頤指氣使的語氣對呂正先呵斥道:“呂正先!你在幹什麼?不知道像是你這種臭老九是沒資格坐下的?”
“是!”忽然,呂正先像是觸電般,一下從石頭上彈了起來,站的筆直。“請黨跟人民原諒!請偉大領袖原諒!”
“我問你,你還有什麼東西沒跟政府交待嗎?”劉鐸加重語氣,問。
“沒……沒有了。”呂正先一猶豫,否定道。
就他那猶豫的樣子,連莊重都看出有問題來了。
“沒有?我們可是接到舉報,說你私藏了一個寶貝,叫什麼釣鰲直鉤。是不是?”
“……沒。”呂正先聲音頓時弱了幾分。
莊重一看呂正先這樣子,頓時知道有戲。即便釣鰲直鉤沒有被呂正先藏起來,這事他八成也知情。
“沒有?知道欺騙偉大領袖的下場是什麼嗎?你是不是還想被關牛棚?!是不是還想被押上街批鬥?!是不是想跟社會主義做對?!”劉鐸一聲比一聲嚴厲,句句珠璣,轟鳴在呂正先耳邊。
呂正先眼神一片迷濛,彷彿真的回到了那個年月,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用幾近哭泣的聲調回答道:“我……我不想……不想啊……”
“不想?那就老實交待!說!你把釣鰲直鉤藏哪裡去了!”
“報告政府,我真的沒有藏那東西。”呂正先態度恭敬,誠惶誠恐的回答着。
“你沒藏?那去了哪裡?你要是還敢騙政府,就把你關回牛棚!”
“它……它飛了!變成一條大長蟲,渾身帶電,飛了!嘿嘿,飛嘍,飛嘍……”呂正先似乎被刺激到了,忽然語無倫次,神智變得不正常起來。
“噓,告訴你們一個事,你們可別告訴別人。年前玲瓏山着火,燒的可厲害了!別人都不知道誰幹的,可是我知道哇。”呂正先神秘兮兮的對莊重跟劉鐸說着。
莊重皺皺眉頭,一開始以爲劉鐸這方法挺好呢,可以直接套出釣鰲直鉤的下落來,誰料到,反倒是刺激的呂正先更加癡呆了,現在倒好,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誰幹的?”莊重無奈,只好順着他的話隨口問。
“話說,那天正是陰曆二十四,竈神上天的日子。大風起兮雲飛揚吶,雷蛇蹈火破虛空,空山野火起玲瓏,咿呀咿呀嘿!就是它乾的,就是它乾的,嘿嘿嘿……”呂正先瘋癲着,驀然唱起一段戲曲。
不文不白的話語,更加讓莊重跟劉鐸摸不着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