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茗一跺腳,鑽心的疼立即涌了上來,這才發現自己剛纔摔倒時扭傷了腳腕。她一面暗罵項重華,一面一瘸一拐地走出園子,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纔回到焦明宮。
息麗華正在和江萬里、許殊以及李放琛商量事情,見到嬌茗一身狼狽,嚇了一大跳,道:“茗兒你這是怎麼了?”
嬌茗撲到息麗華面前,忍住眼淚叫道:“項重華那個混蛋,他,他簡直不是人!”
江萬里冷笑道:“項重華雖然不堪,但秦非可是不好惹的。早就警告過你,誰叫你不聽!”
息麗華面上微微有了慍色,卻沒有發作。
李放琛淡淡道:“說項重華不堪的人,恐怕連最簡單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道理都不知道。這種人纔是真的不堪。”
江萬里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李放琛看了許殊一眼,道:“項重華自從回到雍國,便一改曾經的疏狂放浪,不但規言矩行、如履薄冰,更贏得了王族中人的好感,連朝野中的臣子也對他讚不絕口。項重華自己若沒有足夠的心機和忍耐,秦非縱然有天大的能耐,也是萬萬不可能做到這些的。更令人在意的是,項重華還拋去了貴族的成見,大膽地重用寒門士子。這一切,難道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能做出來的嗎?”
江萬里不屑道:“那臭小子從小就喜歡和市井之人廝混,對窮酸氣自然也情有獨鍾。”
息麗華不由看了一眼許殊,見他面不改色,才暗暗舒了一口氣,道:“相國說的也不無道理。雖說寒門士子多俊傑,但項重華很可能也只是歪打正着。畢竟這些士子之中的最傑出的英才還在我們這兒,可見他的眼光也不過如此。”言畢讚許地看了許殊一眼。
許殊感激地行了一禮,道:“夫人謬讚,臣感激不盡。”
李放琛目中閃過一絲不悅,冷笑道:“項重華表面雖未動聲色,暗地裡卻把我們這位最傑出的士子的出身背景查了個一清二楚。想必他遲遲不動手,也只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許殊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躬身道:“麗夫人和兩位貴人的知遇之恩,臣沒齒難忘,怎敢見利忘義?”
江萬里淡淡道:“你沒忘了你的身份就好。”
息麗華暗自嘆了口氣,換過頭來向嬌茗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嬌茗搖搖頭,恨恨道:“都怪茗兒太小瞧了項重華,請夫人責罰。”
息麗華搖頭道:“我其實是真有心叫你嫁給程乾的。那個小子雖然愚笨,但總算也是個英俊的望族少年,而且他對女人也一向很好。你只要老實跟着他,就一定有享不完的福,何必蹚這趟渾水?你現在回頭也不算晚。程乾雖然脾氣大,但心腸很軟,尤其架不住女人求。你只要和他道個歉,說幾句好話,他一定不會拒絕你的。從此以後,你就好好地和他過日子。我的事情,你不必插手。”
嬌茗毅然道:“程乾是靖侯的外甥,程公的愛子。只要能征服了他,對夫人也是大有裨益的。我自然會回到他的身邊。”
息麗華道:“可是你……”
嬌茗行了一禮,道:“夫人對茗兒的大恩大德,茗兒無以爲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略做回報。何況,我和項重華之間,還有着血海深仇。我以後會更加小心的。茗兒告退。”
江萬里看着嬌茗美麗的背影,吸了一口氣,道:“息國果然出美人。但這些美人的個性卻是一個比一個強悍。”向息麗華一笑,道:“我們的麗夫人可謂是其中翹楚。”
息麗華躲開他悄悄伸來的手,正色道:“夜深了。各位卿家也該回去休息了。”
江萬里一愣,隨即道:“今夜的風可不小,夫人一人獨處深宮,就不害怕嗎?”
息麗華淡淡道:“雖是深宮,但有這麼多宮人太監陪着,衆目睽睽之下,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多謝相國關心。”
江萬里“哼”了一聲,甩袖而走。
許殊依然面不改色道:“那臣也告退了。”
李放琛向他道:“我們正好同路,可否麻煩許先生在外邊稍稍等放琛一下?”
許殊笑道:“沒有問題。”迅速退了出去。
李放琛嘆了一口氣道:“許殊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向息麗華一笑道:“今夜的調虎離山之計也是他獻的嗎?”
息麗華白了他一眼道:“沒想到還是瞞不住你。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李放琛道:“東西到手了嗎?”
息麗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放琛嘲諷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對那個嬌茗不會那麼好心。”
息麗華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落寞之色,道:“我雖然利用了她,但也是真心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李放琛冷笑道:“好歸宿?那她的姐姐你又作何解釋?”
息麗華臉色一變,道:“她和她本來就是完全不同的兩人。”
李放琛只是微笑不語。
息麗華望着李放琛,遲疑道:“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你會介意要了嬌茗嗎?”
李放琛淡淡道:“我不喜歡那種能讓我想起息縷依和李賁的女人。江萬里不是很喜歡她嗎?你爲什麼不問問他?”
息麗華怒道:“李放琛,你給我適可而止!我怎麼可能把茗兒交給那個老豎子糟蹋!”
李放琛笑道:“何必這麼生氣?我只是說笑而已。看來你還是在乎江萬里的。我還以爲你看上了許殊那個小白臉,着急着想擺脫他呢!”
息麗華平息了怒氣,道:“許殊最恨不守婦道的女人,我不得不防項重華他們鑽了空子。你也知道,他的確是個人才。所以……”
李放琛笑道:“那你就守你的婦道吧。”往她臉上狠狠掐了一把,低聲笑道:“我隨時歡迎你!而且,我保證不會讓許殊知道。”
息麗華看着他揚長而去,臉上露出憤怒與屈辱交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