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婦居然算計我!”他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玉獅鎮紙,擲到地上,跌了個粉碎,卻仍是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果然是她,是她害了我母妃!”
這怨堆積了十餘年,今日再無疑問,靜王只覺得怒火有如岩漿,沖天而起,無處發泄。
師爺在一旁聽得驚心動魄,見他如此失態,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惠妃娘娘早已仙逝,可以慢慢跟太后算帳,可如今她暗中佈局,分明是要引您入套,坐收宇┨之利,我們不得不防啊!”
“哼,還以爲她真被那聖旨踐挾,準備孤丌一擲弒殺親子,卻原來是要我做墊腳石,然後拿我的人頭來遮掩真相,算盤打得真好啊!”靜王劍眉凝聚,森然冷笑道。
“京營?那是孫銘統轄的,怎會爲太后所用?”師爺在旁,百思不得其解。
“京營?”晨籮鑑了澗青回到雲慶宮,卻是對太后的話心生疑惑。
“靜王籠絡朝中武將,而太后,居然將主意打到了京營身上?她真能調遣這支軍隊嗎?”澗青也汕大惑不解。
“京營?”晨露沉吟着,想起仨十年前這支軍隊的前身。
所謂的京營,本是跟隨元旭起義的本隊精銳,幾番裁睜後,一直是由皇帝最親信的將領統轄。
孫銘以駙馬之親來擔任這職務,可算是無人置疑,前代的被暗殺的統帥,乃是太后與元老間平衡的產物。而再往前善溯——
“是他!”
彷彿被一道亮光擊中,晨露豁然開朗地喊出了聲。
面對澗青不解的目光,她神情凝重地低聲說道:“我記得是前代的京營統帥,是前代上柱國大將軍——王沛之。”
她驀然想起,王沛之前幾日大辦賀宴,連皇帝也爲他的生辰而厚加賞賜。
晨露閉上眼,眼前出現的不是那威勢穩重的武將,而是那個嬉皮笑臉的喊‘嫂子’的精靈少年。
她緩緩睜開眼,吩咐道:“查清王沛之的一切行蹤,如果可以,派人潛入他府中探查。”
澗青正要下去,卻見醫正急急匆匆地求見,他也顧不得禮數,焦急道:“娘娘,皇后下令,讓太醫院爲梅妃炮製陳年老參,可梅妃的症狀,怕是虛不受補。”
“你不用說了,全明白了。”
晨露只覺得啼笑皆非,她爲了得到那棵千年雪參,準確地說是爲了得到那匣中的聖旨。
才扯了個謊,皇后卻把它當真了,爲確保胎兒萬無一失,才讓太醫們興師動衆。
“你不用準備老參,我親自去跟她說明吧!”
醫正如蒙大赦,連忙稱謝辭去。
澗青畢竟是少女心性,忍不住好奇道:“梅妃娘娘虛不受補,那棵千年雪參?”
“我把它放入大廚房的鍋裡了,它分爲幾千份湯,讓全宮上下都滋補了疫ж。”
晨露微笑着,卻轉爲嘆息:“可憐梅妃,有這等珍奇,也救不了她的命。她趟進這混水之中,竟被靜王害得不得善終。”
澗青想起那雪白肌膚上觸目驚心的針孔,不襟打了個寒戰,想起昨夜的情形,又道:“靜王也真是可恨得可憐,他的母妃被太后害死,大約從小就心 恕! br />
“這宮中,雖然金碧輝煌,卻實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暗所在,要麼被人所害,要麼去害別人,哪有什麼清白無暇的人。”晨露眸光向閃,由衷嘆道。
她掉看着澗青,莞爾微笑道:“這宮裡並不適合你,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不想嫁人,但宮裡呆得實在汽悶。”
“那個仁侍衛郭升呢?人家對你可是癡心一片啊!”
“娘娘取笑我。”
兩人輕聲笑語,朝着昭陽宮而去,聲音飄簜在風中,逐漸消逝無蹤。
十一月十仨,夜色初上,月兒半明半隱,浩冗Ш緩東昇,它的光芒近乎血紅,普照着萬物蒼生。
重重的樓臺宮闕,被它照出謎離瑰麗,萬千繁華隱沒在夜色中,只剩那清澄的琉璃明瓦,被這血色映出末世般的蒼涼華麗。
“這月色太過不吉了。”儀馨帝姬坐在轎中,揭開繡簾一角朝天上張望,彷彿被這兇光刺痛了眼,她緊緊蹙眉,近乎泄憤地將轎簾甩下。
她是去探望梅妃的。雖然太醫悉心照料,皇后親自操持湯薬,皇帝也汕溫柔呵護,但紙包不住火,梅妃終於從小宮女的私語中,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在確信自己不久人世後,她陷入了狂亂崩潰之中,任何宮中嬪妃的接近,都會引起她驚恐的尖叫。
儀馨帝姬在皇帝遠行行宮之時,曾經受他之託,照總っ這身懷六甲的婦人,兩人處得頗好,如今聽說她這等慘狀,連忙入宮探視。
“好好一個玲瓏剔透的人,竟成了這般模樣。”
她正心下唏噓,卻聽轎外有人道:“帝姬請留步。”
聲音清脆好聽,卻是威儀自生,帝姬微微皺眉,心中浮起‘晨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