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歐陽元朗和司空玉澤聯手取了蒙亞圖性命,大敗落軍,帶着雲梨落的屍身回到營地。
柳曼槐將歐陽英睿帶回後,便用內力護住了他的心脈,還對他的頭部進行了施針,以防那驚雷傷到他頭部後會造成腦中血塊淤積。
雖然柳曼槐用盡了各種辦法,但歐陽英睿始終不曾醒來。
三日後,華池華藏面見歐陽元朗,要將歐陽英睿帶回園子救治,並請求歐陽元朗同意柳曼槐一同前往,歐陽元朗允。
歐陽元朗和衛雁鳴一合計,先將情況如實向父皇稟報,同時,歐陽元朗也給歐陽元青去了一封密函。
隨即,歐陽元朗率領大軍與落軍大戰。因爲蒙亞圖的死,也因爲斷糧,落軍節節敗退,很快就撤出了離國境內。
歐陽元朗越戰越勇,竟帶領大軍連連奪下落國邊境五個城池。
至此,離國真正的反敗爲勝。
此時的京城,歐陽離辰一臉的喜色。看着從邊關不斷傳回的捷報,他數月來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不過一想到雲康城的奏摺,歐陽離辰又蹙了蹙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擡頭問向一暖,“小暖子,雲國公要朕徹查英睿屠殺雲梨落一事,你怎麼看?”
“陛下,此事需慎重。”向一暖彎着腰上前,壓低了聲音,“如今雲國公怕是恨毒了世子,但世子一直在昏迷中,怕是要等他醒來討個說法,否則難以服衆。”
“你說他爲何總是這麼好運,連驚雷都炸不死。”歐陽離辰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如今朗兒在軍中的威望極高,朕覺得可以繼續磨礪磨礪。朕的江山應該由朕的兒子來守護,朗兒是時候取代英睿了。”
“陛下英明。西涼山的將士向來只敬重世子,如此一來倒也對厲王殿下敬佩有加,這是將軍權交予厲王的最好時機。”
向一暖笑得陰森,“世子迎戰蒙亞圖,身受重傷,理應回京養傷。雲國公痛失愛子,若私底下要做點什麼,陛下又怎麼知道呢?”
“是啊,英睿爲了朕的江山,差點連命都沒了,邊關條件艱苦,朕怎麼忍心讓他在那裡受苦?朕這就擬旨,招他回京養傷,並大行嘉獎!”歐陽離辰笑着,眼裡卻閃過陰沉。
此時,平王府,雲淺秋抱着兒子哭得梨花帶雨,“我可憐的兒,你舅舅那麼疼你,卻這般狠心拋下你……”
歐陽元凱將母子兩人攬在懷裡,“淺秋,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爲大舅兄討個公道。此事,一定會給你和雲府一個交待。”
左相府,孟良駿和孟錦修父子在書房裡相視一笑。
“父親真是好計策,一石二鳥!”孟錦修一想到雲梨落的死,就覺得舒心。
“雲梨落那小子,到底是嫩了點。”孟良駿得意地笑着,“他怎麼會想到蒙亞圖缺糧的消息是你故意讓人放給他的?他更想不到蒙亞圖會比他先知道我方軍糧送到的時間和地點。他自以爲聰明,一心要和歐陽元朗搶戰功,卻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爲父要的就是雲康城和世子徹底決裂。這樣,三皇子和雲康城會竭盡全力對付世子,不管他們誰輸誰贏,我們都是坐收漁利。”
孟良駿說到這裡,冷哼一聲,“當初蒙亞圖將那疫症病毒弄到歐陽元朗身上,爲父的人暗中竊走藥材,指着在世子到達邊關時軍中亂成一鍋粥。沒想到營中出了個小神醫,居然破了這死局。不過這一次,世子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父親,雲梨落死,歐陽英睿重傷,邊關的軍權落到歐陽元朗手中,不知他對太子的忠心是否可靠……”孟錦修蹙了下眉,“皇上如今依舊態度不明,太子的身子始終不見好,與妹妹也沒有子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錦修,難道你覺得爲父這麼設計雲梨落和世子,是爲了幫太子?”孟良駿壓低聲音,神情嚴肅地看向孟錦修。
“父親,難不成……”孟錦修心裡一驚,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錦修,歐陽皇族的江山也是奪來的,憑什麼他們坐得,我們坐不得?”孟良駿眼裡閃過一絲狠戾,聲音更低,“自從爲父決定不再支持你姑母和三皇子之後,爲父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爲了你。至於你妹妹,不過是爲你鋪路的棋子。”
“父親,你是說……”孟錦修一滯,看向孟良駿的眼裡充滿了狂喜。
“你且附耳過來……”
再說歐陽英睿,這幾日他一直處於昏迷中,柳曼槐衣不解帶地照顧着他。周文沒想到歐陽元朗會同意柳曼槐跟來,頓覺壓力少了很多。
兩人每日一起爲歐陽英睿診治,歐陽英睿雖然沒有醒來,但氣色卻明顯好了很多,身上的傷口也恢復得不錯。
這夜,周文守在歐陽英睿牀前。子時的時候,歐陽英睿的睫毛撲閃了幾下,過了很久,又撲閃了幾下,方纔緩緩睜開了眼睛。
“水……”歐陽英睿乾啞着嗓子輕喚了一聲,靠在牀邊一側眯着眼睛打盹的周文一割激靈,一下醒了過來,跳起來欣喜地喚了一聲,“世子,你醒了?!”
“水……”歐陽英睿輕輕晃了晃腦袋,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也看清了眼前的人,鳳眸裡閃過一絲情緒,乾裂的嘴脣動了動。
“好,好,好,在下這就給你倒水!”周文手忙腳亂地跑到桌子邊。
屋內的響聲驚動了屋外的華池華藏,兩人衝進來,一見歐陽英睿睜着眼睛,頓時喜極而泣,“爺,你醒了,太好了!”
“她……”歐陽英睿緊緊盯着華池華藏,欲說還休。
就在這時,房門再次響了一下,柳曼槐和司空玉澤一起闖了進來。
兩人似乎剛剛喝了酒,柳曼槐的臉頰有些紅。她闖進來的一瞬,似乎有些緊張,歪着頭快速掃了牀榻上一眼,當看到歐陽英睿睜開了眼,好像當即鬆了口氣,歪着頭停在原地,再也不肯上前半步。
即便這樣,歐陽英睿還是能看出,她又瘦了,眼裡佈滿了血絲,想來這些日子都沒睡好吧。
“世子真的醒了?”倒是司空玉澤眼睛一亮,開心地笑着,“還以爲陳珂是喝多了說瞎話呢。”
歐陽英睿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兩人,眼眸裡掩了一層厚厚的深色,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華池從周文手裡接過茶盞,慢慢喂歐陽英睿喝水,柳曼槐也只是靜靜地看着,一時之間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那日他將自己推開,被驚雷炸傷,那一刻,她不是不震撼。她沒想到他對一個普通的士兵都能做到如此,不能說不感動。
可是,一想到他說的,一個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的人,談何保護他人,她心裡不由得又有些生氣。他這般斥責她,可自己卻如此不顧個人安危,他是把自己的生命當兒戲麼?若是,他就這麼死了,她要如何?
是啊,她要如何?她又能如何?歉疚一生?她不知道!這些日子,她衣不解帶地守着他,只盼着他早點醒來,早點好起來,可當他真的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面對他。
屋子裡突然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司空玉澤看看身旁的柳曼槐,只覺得她有些奇怪。儘管她什麼都沒說,可誰都能看出這幾天她爲世子操碎了心,不眠不休,瘦了一大圈。
歐陽英睿爲救柳曼槐而受傷,司空玉澤擔心這會給柳曼槐造成心裡包袱,所以今日特意向歐陽元朗告假,來這裡見她。
見面後,司空玉澤果然發現柳曼槐情緒有些低落,故而拉着她喝酒,不過是想要給她緩解緩解情緒。可此刻看着她,怎麼覺得她有點怪怪的。
眼見那一杯水喝完,柳曼槐終於說話了,不過那話卻顯得尤爲疏離,“在下多謝世子救命之恩!世子既已醒來,就好好養傷吧!在下也該告辭回軍營了!”
說完,柳曼槐轉身就走了出去。
“陳珂……”司空玉澤被弄得莫名其妙,世子好不容易甦醒,怎麼從她身上看不到一點歡喜,還這個態度?
“世子,不好意思,她喝多了。你好好養傷,在下和她一起回去。”司空玉澤猶豫了一下,對歐陽英睿拱拱手,追了出去。
歐陽英睿渾身的氣息一冷,他身旁的華池打了個寒顫,連忙對華藏使了個眼色,華藏當即也追了出去。
柳曼槐走得很快,卻還是被司空玉澤追上了。
司空玉澤一把拉住她,聲音很低,“陳珂,你怎麼了?看到世子醒來你不開心?爲何要急着回去?你的醫術比那周文強多了,至少也要等世子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走吧。畢竟,他是爲了救你才受傷的啊!”
柳曼槐抿着脣不說話,低垂的眼簾下有一絲涌動的淚意。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留下,不想再面對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糾葛。在這一刻,她甚至有逃離雲英城的想法。面對他,她越來越難做到淡定了。
“兩位,請留步!”華藏也追了出來,看了一眼拉扯在一起的兩人,恭敬地施了個禮,“陳醫官,世子剛剛醒來,情況尚不穩定,你能否多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