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
軒丘景成就心事重重的站在葉婉馨的小木屋外,他腦子裡不斷的回想着初見白靈竹的可愛和彪悍,和那次在雨中傷心欲絕的模樣。
心裡的惆悵一點點的從心裡往上泛着,時候久了,感覺嘴裡都是一片苦澀。
聶清源起早練劍,瞧到軒丘景成守在葉婉馨門外,那臉色黑的能與鍋底像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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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不得提起手中的劍朝這個不懷好意的男人身上刺他幾個大窟窿。
正在發呆的軒丘景成瞥見聶清源過來,他木然的笑笑,“聶公子,好早啊。”
聽到軒丘景成和他打招呼,聶清源涼涼的說着,“在下哪有軒丘公子起的早啊?你不會是一夜沒睡吧?瞧你的眼圈都是青黑色的。”
軒丘景成這會是愁緒萬千,他急於要見白靈竹,自然也不在意聶清源話裡的譏諷和鄙視。
他用手輕按下眉頭,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讓聶公子見笑了,我心裡有些煩擾的事情,確實是一夜沒睡。”
聶清源誤會了他的話,心裡冷哼,果然是對馨兒小姐有企圖,連這話都敢說出來。
他厭煩的瞥了軒丘景成一眼,“軒丘公子,你這時候站在馨兒小姐的門外,讓人見了會說閒話的,還是希望你能爲她的名聲着想。”
聽了聶清源的話,軒丘景成一怔,想想他在這裡卻實是極爲不妥。
他尷尬的說着,“聶公子,是我唐突了,這就離開。”
聶清源瞧着軒丘景成倉皇離開,他望着他的背影,心裡在打算着要怎樣提醒葉婉馨離他遠一些,這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葉婉馨睡醒睜開眼睛就想去瞧瞧外面的雪停了沒,她踢拉着鞋子走到窗口,把小木窗推開一扇,一股清冷的風衝了進來。
被冷風吹的鼻子有些酸,她用手輕柔了下小鼻頭,興奮的喊着,“哎呀,這雪終於停了,今兒可是個好日子,龍擡頭啊,我可要去淮安府裡好好的逛逛!”
她離開窗口回到牀榻邊上,穿着衣裳又想到昨夜軒丘景成的話,又有些徵然,這個軒丘景成瞧着人品也不錯,竟然沒嫌棄白靈竹的破敗之身,實屬難得。
就是不知性子執拗的白靈竹會不會接受這樣的一個癡情男子,她可是對幕雲晉那個二貨情有獨鍾的。
可是又啞然失笑,她當初還是處之之身,那幕雲晉對她的都不屑一顧,何況現在,但願她能明智的抓住這好容易纔有的幸福。
葉婉馨想罷,就快速的穿着衣裳。
她推開屋門走到外面,瞧着外面天氣晴了,雖然這會還沒有日頭,可是滿眼都是白雪,那白亮亮的光芒竟然照耀的眼睛極不舒服。
下了四五日的大雪,這些幹活做工的人瞧着天氣放晴,都早早的起來了。
葉婉馨往大竈上走着,在半路就和徐敬守和聶清源他們遇上。
“徐伯伯,聶清源,你們起的倒是早啊!”
聶清源瞧着這丫頭沒心沒肺的笑着,心裡就更加擔憂,他望了徐敬守一眼。
徐敬守自然知道聶清源眼神裡的意思,他已經得知那軒丘景成竟然站在葉婉馨門前一夜。
他心裡也是極其的不舒服,這人的臉皮也忒厚了。
徐敬守面無表情的想着,不論是聶清源還有陸少卿那個人都比這個軒丘景成的人品要好,這樣好的一個丫頭,豈是你這樣的奸佞小人能肖想的。
想罷就擡頭望着葉婉馨明媚的小臉,“馨丫頭,瞧着你今兒心情不錯啊?”
葉婉馨腳步輕快的走到徐敬守的面前,樂滋滋的說着,“嗯,徐伯伯,這天氣晴好,我自然心裡痛快,今兒我要回淮安府裡瞧瞧我的鋪子!”
聶清源聽到葉婉馨的話,急忙接道,“馨兒小姐,你要回淮安府?不打算去那山洞裡瞅瞅了?”
葉婉馨不知道聶清源一大早臉皮緊繃着是爲了啥,她笑眯眯的衝這倆人撒着嬌,“我有急事,等我回來咱再去吧,你們可不能揹着我去,要不然我會生氣的!”
徐敬守用手虛點着她,嗔怪着,“你這丫頭,自個不去,還要攔着我們,還講不講道理了?”
葉婉馨纔不理會他們的話,依然笑嘻嘻的說着,“徐伯伯,是真的有事,今兒可是龍擡頭,淮安府裡必定很好玩,我還沒見過呢,自然要去湊個熱鬧!”
徐敬守微微笑笑,“你這丫頭還想去湊熱鬧,這會才起牀,等你趕到淮安府裡恐怕啥熱鬧都沒有了。”
“哎呀,徐伯伯,瞧熱鬧是順便的,最關鍵的是想瞧瞧鋪子裡有事沒!”
她說着話眼睛餘光瞟到聶清源有些鬱悶的眼神,猛的走到他跟前,把手搭在他肩頭,倆眼滴溜溜的瞪着他,“聶清源,一大早吊着個苦瓜臉,誰這麼不開眼,得罪你了?”
見葉婉馨又是這樣的無所顧忌,聶清源把她的手輕輕拿開,臉上涌起紅暈,“你這瘋丫頭,胡說啥呢,我哪裡有吊臉了。”
葉婉馨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用手點着他的額頭,“瞧瞧,心虛了吧,就知道昨夜我和軒丘公子說話,你獨自離開,你的氣量咋恁小呢?”
聶清源見她越發的沒個正經,身子往後躲閃着,“淨胡說!你這丫頭咋又動手動腳的,咋不怕人家笑話呢?”
“好了,馨丫頭,你別纏着清源了,你倆走快些吧,今兒天氣好,我要趕去給他們安排活呢!”
“哦,知道了,吃過早飯,我就離開了,徐伯伯,你讓幹活的人先把路上的積雪都翻到收拾好的田裡去!”
想到種糧食是大事,葉婉馨不再和聶清源瞪眼。
她正經了臉色,有條不紊的安排着,“我舅舅要不了三五日就該把糧食種子帶回來了,到時候咱就抓進功夫把田種上!”
“嗯,這事不用你交代,我明白,丫頭,你弄的那些暖棚裡的蔬菜都咋樣了?下了恁久的雪,會不會把暖棚壓塌啊?這幾日也沒去瞧過。”徐敬守想到了暖棚裡的蔬菜,擡頭望着葉婉馨,有些擔憂。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幾日已經安排瘦猴他們每日要清理棚上的積雪!”葉婉馨迴應着徐敬守的話,又左右瞧着,不見軒丘景成,嘴裡就小聲的嘀咕着,“不是急的很嗎?咋這會還在睡懶覺?”
雖然葉婉馨聲音小,可是她的話還是被聶清源聽的清楚,他皺緊眉頭,“馨兒小姐,你是不是在瞧軒丘景成啊?”
葉婉馨有些疑惑的說着,“嗯,軒丘公子,今兒也去淮安府,他咋這會還在睡覺呢?”
想到軒丘景成滿臉的憂鬱,聶清源搖搖頭,咬牙說着,“你咋知道他在睡覺?他一夜都守在你的門外,也不知存了啥壞心呢?你平素還是要多提防些他!”
“提防他,聶清源,你別說笑了,人家軒丘公子堂堂正正的,我幹嘛要提防這着呀,你真是閒得慌!”葉婉馨朝聶清源翻個大白眼,徑直往前走着。
軒丘景成回到自個住的木屋,瞧着敦子還在呼呼的大睡,就把他叫了起來。
他估着這會葉婉馨也該起來了,就帶着墩子往外走。
到了大竈門外,果然瞧到了葉婉馨的身影。
軒丘景成有些急切的問着,“葉姑娘,咱一會就要離開,你東西收拾好沒?”
“嗯,我回去兩日就回來了,不用收拾啥東西的,你先等一會,咱吃罷飯就走。”葉婉馨瞧着軒丘景成臉上熬的大黑眼圈,心裡感慨着,還真是個癡情種子。
聶清源瞧着葉婉馨盯着軒丘景成的臉,他心裡竟然有些酸意,可是又覺得好笑,自個又不喜歡這丫頭,咋會吃醋呢,大概是軒丘景成這人太讓人討厭了吧。
吃罷飯,葉婉馨讓瘦猴趕着馬車,她和軒丘景成在聶清源鬱悶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山裡的路修好了,到了後晌申時末,他們就趕到了惠封鎮。
柳兒瞧着自家小姐從吃罷午飯,就傻呆呆的坐在那裡沒挪動一下,知道她心裡難過。
“小姐,你要是坐累了,就到牀上躺會吧。”
白靈竹擡頭望着柳兒憔悴的臉,心裡有些酸澀,“柳兒,都是我不好,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
聽了小姐的話,柳兒的喉嚨就是一緊,她有些哽咽的說着,“小姐,奴婢哪裡受苦了,只要你身子好好的,就是讓奴婢受再多的罪,奴婢心裡也是喜歡的。”
柳兒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淚水,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小姐,你不用難過的,那個畜生已經死了,往後也不用再害怕了只要你把身子養好,把小少爺生下來,奴婢就替你看着,你還是做繡活,咱的日子雖然苦一些,可是心裡會舒坦一些,這日子也就有了盼頭。”
“嗯,我知道,就是往後的日子苦了你。”
主僕二人正在說着心裡話,蘇煙拿了一些吃食過來了。
“凌妹妹,你今兒的氣色瞧着不錯啊,就該這樣,啥也不想,把自個的身子養好,再想別的!”
白靈竹瞧着蘇煙又給她送了些肉食和一些白米,心裡過意不去,“煙姐姐,你家的日子也不寬裕,就別給我送東西了。”
“傻妹妹,我家日子再不好,不是還有個男人嘛,哪裡像你們……”蘇煙爽朗的說着,瞧着白靈竹的面色一暗,就知道自個說錯了話,立即就打住了。
瞧着倆人的神情都有些尷尬,柳兒機靈的把話題接了過去,“許夫人,你過來了,你家的小少爺呢?”
“瞧,這柳兒的嘴,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夫人,要不隨着你家小姐叫姐姐,要不就隨着你許叔叫嬸嬸,還夫人少爺的叫,沒得就把這份親熱勁給叫沒了!”蘇煙嗔怪着瞧了柳兒一眼。
接着她樂呵呵的說着,“我們家那虎子就是個皮猴子,整日的在家裡胡鬧,今兒不是龍擡頭嘛,他乾爹來了,說是淮安府裡熱鬧,一大早就把他帶去玩耍了!”
葉婉馨讓瘦猴把馬車停在白靈竹的鋪子門外。
她瞧着馬車已經停下,軒丘景成還是無動於衷的坐着,這明顯是緊張過度了。
她跳下馬車,然後瞧着軒丘景成笑嘻嘻的說着,“軒丘公子,到地方了,你該下車了!”
回過神來的軒丘景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着,“嗯,下車,謝謝你帶我來這裡。”
瞧着軒丘景成一臉的感激,葉婉馨板着臉,“瞧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別囉嗦了,把你們安排好,我還要去淮安府呢,就這也八成是瞧不上啥熱鬧了!”
他們幾人進了後院,正好柳兒送蘇煙離開。
她瞧着是葉婉馨帶着人過來,驚喜的喊着,“哎呀,葉姑娘你咋來了?”
當她把眼睛瞟向葉婉馨身旁的軒丘景成時,滿臉的欣喜僵硬在臉上,一時間呆若木雞。
墩子終於明白二爺從昨夜到現在坐立不安是爲啥了,這不是白姑娘的丫頭柳兒嗎。
葉婉馨笑眯眯的問着,“柳兒,我來瞧瞧你家小姐,難道你不想讓我來啊?”
瞧着葉婉馨的笑容,柳兒回過神來,她點點頭,訕訕的說着,“你能來看我家小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咋會不想呢。”
蘇煙瞧着白靈竹有客人上門,就和葉婉馨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又叮囑柳兒,“你家有客人,就別送我了,好好的把你家小姐照應好了,我明兒再來看你們!”
軒丘景成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小院子,心裡再次感慨,自個從這個小鋪子門口過了好幾趟,就沒有機會見到她們,讓她吃了恁多的苦,這都是天意啊。
葉婉馨默默的打量着軒丘景成的表情,知道他也替白靈竹傷心難過,瞧着情形愛上白靈竹不是一兩日了。
柳兒目送着蘇煙走出院子,她返回身子瞧了眼葉婉馨他們就轉身往屋裡跑,“小姐,你知道誰來了嗎?”
白靈竹瞧着柳兒滿臉都是笑意,輕輕的說着,“你個小調皮丫頭,真是越長越傻了,我坐在這裡沒動,咋能知道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