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瘦猴懷疑他,曲修凌用手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臭小子,你曲爺爺的膽子很大的!豈會怕個小小的黑石坑!”
他說着又把腦袋湊到瘦猴的面前,倆眼亮閃閃的,“瘦猴,你說那坑裡到底有啥好東西,還要你們這麼多人去挖,是不是有金子?”
瘦猴瞥他一眼,嘴裡輕嗤着,“想知道,明兒自個去瞅瞅不就明白了!”
聽着他們說的熱火朝天,鄭大鑽進被我不搭理他們。
曲修凌在馬車上睡足了覺,躺在這臭氣熏天的被窩裡,壓根睡不着,他硬是瞪着倆眼到天矇矇亮。
從木棚裡瞅見外面有了亮光,他快速的爬起來,嘟囔着,“哎呀,要趕快出去透透氣,再不出去,老頭子要被這臭氣薰死了!”
曲修凌蹦躂着出了木棚,瞅見前面的斜坡上長了好些奇怪的東西,黑灰色的大圓包,中間還豎着個像小孩手臂的東西,那東西紅豔豔的,想到那個鬼丫頭做的果脯也是用山裡的野果做的,他就樂呵呵的竄了過去。
他伸手摘了一個,就往嘴裡塞,還真有些甜,不過還有一絲怪異的味道,貪吃的曲修凌也沒在意,接連吃了好幾個,聽見木棚哪邊傳來動靜,他想起還要去黑石坑瞧熱鬧呢,就往回走。
幹活的男人們陸續從被窩裡鑽出來,瘦猴也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
他用眼掃了一遍已經有些空蕩蕩的木棚,沒瞧見曲修凌,他氣哼哼的說着,“就知道你個小老頭沒膽,這不是拿我瘦猴逗樂子嗎!”
外面的人催促着,“瘦猴,快走,就剩你一個了!”
聽到外面有人催他,瘦猴心想,這老頭不像是會耍賴皮的人呀?沒準是上茅廁了,就等他一會吧。
他就衝外面的人高聲喊着,“你們先走,我還要撒尿呢!”
“哎呀,瘦猴,你就是懶驢上磨屎尿多!再不快些,飯菜吃完,你今兒就等着餓一日吧!”
“這就來!”瘦猴有些泄氣的瞅了一遍曲老頭的空被窩,隨後出了屋子。
正好這會曲修凌趕了回來,“哎,瘦猴,別走等等老頭子!”
垂頭喪氣的瘦猴聽見曲修凌在身後叫他,就驚喜的轉過身子,“老頭,你剛剛去哪了,我還以爲你怕下黑石坑,躲了起來!”
“呸!你個臭小子!老頭子是那樣不守承諾的小人嗎?”曲修凌氣的鬍子翹着。
“好了,老頭,是我多心了,你就彆氣了。”瘦猴紅着臉給曲修凌賠不是。
“算了,老頭子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咱快些走吧,他們已經走了!”曲修凌剛剛已經發現屋裡沒一個人了,怕被落下,就催促着。
瞧着曲修凌心急的那副模樣,瘦猴嘻嘻笑着,“老頭,你別急嘛?咱還要先去吃飯呢,在這裡每日只能吃早晚兩頓飯。”
“那你個臭小子,還在這裡磨蹭,要快些走,飯讓他們吃完咱喝西北風啊?”
在曲修凌眼裡,吃和玩耍同等重要,兩者並存當然是吃在第一位了,他的人生宗旨,就是吃喝玩樂。
鄭大不出山採買東西的時候,就在伙房裡幫忙做飯,他瞧着曲修凌和瘦猴結伴而來,趕快把給他們留的飯菜拿出來,故意板着臉,嚷嚷着,“你們咋這會纔來,要不是我多個心眼,你們今兒就餓肚子吧!”
曲修凌慌忙接過飯碗,瞧着碗裡的東西,心裡就涼了半截,他皺起眉頭,“小鄭兄弟,你做的這叫飯嗎?餵豬的也比這好一些!”
鄭大見曲修凌嫌棄飯菜不好,就有些惱怒,“曲大夫,你以爲你是來當大老爺的,昨兒是軒丘大人特意給你指派的小竈飯食,今兒這小竈上可沒你的份例,往後你和我們都一樣!”
見鄭大這樣說,曲修凌把碗裡的飯遞給瘦猴,“瘦猴,你吃吧,老頭子不餓!”
瘦猴有些愕然的望着曲修凌,“老頭,這可是一整日的飯菜呀?”
“說不吃就不吃,你囉嗦個啥?”曲修凌的倔脾氣犯了,他見吃過飯的那些男人門往外走,他也尾隨着走了出去。
瘦猴端着倆碗有些愣怔,他問鄭大,“鄭大哥,我瞧着,這老頭咋恁邪性呢?你咋把他弄山上了?”
“別說了,你沒瞧見就剩你一個了,讓軒丘羅豐瞧見,那頓皮鞭可少不了。”鄭大繃着臉斜他一眼低聲說着,就去竈上幫忙收拾碗筷。
瘦猴見木棚裡只有他一人,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一會就把兩碗飯吃光,他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滿足的說了句,“今兒終於吃了頓飽飯。”
可是轉瞬又想到曲修凌,就有些憂慮,那老頭今兒沒吃飯可咋辦?
算了,晚飯自個就不吃了,都留給他吧,瘦猴想着就要往外走。
鄭大把一塊粗布包着的東西塞給瘦猴,“拿着,給曲大夫捎着,等他餓了再給他。”
瘦猴用手捏捏,憑手感知道是白麪饅頭,他嘿嘿笑着,“鄭大哥,你不怕我偷吃呀?除了進山那日吃過兩回,這玩意我可是好幾個月都沒嘗過了。”
鄭大木着臉,“你個臭小子,別油嘴滑舌的,趕緊滾蛋吧。”
瘦猴把粗布包塞進懷裡,掉頭出了木棚子。
鄭大目送着他的背影,眼裡不禁有些溼潤,心知再健壯的漢子進了這七鳳山,也得熬成人乾子。
跟在大對後面的曲修凌走着,就慢慢落在後面。
瘦猴今兒吃了兩碗飯,心裡得意的不行,感覺腳步也比往常輕快不少。
他沒一會就追上曲修凌,“老頭,你咋走恁慢呢?你這可不行,想到黑石坑,還要走一個時辰呢。”
曲修凌感覺肚子裡有些隱隱的疼痛,他是大夫自然知道是咋回事,肯定是剛纔貪吃那些怪東西,中了毒,着可咋辦?
他瞧着眼前的,這一片山坡光突突的,連顆雜草都沒有,別提有草藥了。
越想心理作用,感覺肚子疼的越發厲害了,他額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水。
瘦猴一直仔細的瞅着他,瞧着曲修凌光禿禿的腦門上有了汗水,顯得亮晶晶的,就有些好奇,“老頭,這會還不熱,你咋出汗了?”
曲修凌忍着肚子疼,“瘦猴,你吃過你們住的木棚後面,的那些奇怪的東西嗎?”
聽到曲修凌問那些妖芋,瘦猴有些擔心的問着,“老頭,你不會是嘴饞,偷吃了棚屋後的妖芋了吧?”
曲修凌感覺這會嘴也有些發麻,連舌頭都有些僵硬了,他輕輕說着,“嗯,我瞧着那東西還怪好看的,就吃了仨。”
“啊!你還就吃了仨!”大驚失色的瘦猴叫了起來,“我的娘呀,那東西從來就沒人敢嘗一口,你個作死的老頭,真有種,一次就吃了仨,你也太有才了!”
“那時毒物啊!這可咋辦?”瘦猴瞧着曲修凌已經蹲在地上了,他急的直跺腳,“哎呀,我的親孃啊!嚇死人了,我……”
毒素已經在曲修凌的身體裡蔓延,他的身上也開始出虛汗,沒一會功夫,渾身的衣裳已經溼透。
瘦猴望着已經有些迷糊的曲修凌,他猛然想到這老頭不是大夫嗎,咋連有毒的東西也敢吃。
“大夫,他是大夫應該能救自個了!”瘦猴蹲下身子,他用手去拉曲修凌,從喃喃自語到大聲驚呼,“喂!老頭,你不是大夫嗎?趕緊救你自個啊?”
瘦猴連推帶叫的,見曲修凌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他心裡就更加着急了,他坐在地上,把曲修凌抱在懷裡,開始用手掌在曲修凌的肚子上從下往上推,他固執的認爲這樣就能把吃進去的妖芋吐出來。
推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他又想到一個法子,把曲修凌放在地上。然後把曲修凌的身子翻轉過去,瘦猴用腿夾着曲修凌的雙腿,他用手抱着曲修凌的肩頭使勁的搖晃,嘴裡還喊着,“老頭!你快張嘴吐啊?”
正當瘦猴手忙腳亂、惶惶不安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做啥?”
鍾承茗一早就讓軒丘羅豐帶着他在山裡轉悠,想盡快解決這黑石坑的難題。
他們走到這處緩坡地方,就瞧見了前面那怪異的一幕。
瘦猴聽到這聲音脊樑骨就開始冒涼氣,他僵硬的把腦袋轉過來,瞅見是軒丘羅豐和一個白面書生站在他身後。
“軒丘大人,他……曲大夫誤吃了妖芋中毒,我在給他排毒。”瘦猴壯着膽子把話說完,倆手還是沒有停歇。
“你個蠢東西,你確定能讓他把毒素排出?你用手推他腹部,豈不是讓毒素蔓延的更加快了嗎?”鍾承茗用扇子點着瘦猴的腦袋鄙夷的說着。
“啊!這……這咋辦?”瘦猴帶着一絲哭腔茫然的說着,完全忘了自身的安危,他把曲修凌的身子放在地上,然後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鍾承茗,“大人,求求你救救這曲大夫吧。”
“一個蠢的能讓自個中毒的大夫,救他何用,豈不是浪費了本公子的七星還魂丹!”鍾承茗不屑的說着,“難道救活他,還讓他個庸醫禍害無辜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