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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愣子黑着臉,“禍事不禍事的先不論,你不經過我大娘的許可就殺了她家的大黃,已經是輸了理,這會還罵人,更是不應該!”
被這羣粗魯的村人纏着,鐵心蘭心裡十分鬱悶,語氣更加的惡劣,“你說不應該,那咋辦,反正狗已經死了,你難道還要我給這醜東西抵命不成?”
“讓你給狗抵命,我們也沒那膽子,不過你要賠我大娘些銀子!”
見這惡毒女人的態度實在可恨,宋二愣子,心裡雖然氣憤,可是他還沒失去理智,就據理力爭,要給宋婆子掙些好處,畢竟她家的日子難過的很。
“對對,二楞子說的是,大黃可是宋大娘家看門的好狗,她家可離不了這狗啊!”
“那可不,就宋二郎體弱的模樣,要不是這狗,前些日子村裡遭了賊,還不定讓人把唯一的吃食給順走了呢!”
瞧着這村人同仇敵愾的模樣,差點把鐵心蘭氣的吐血。
她掃了眼七嘴八舌的衆人,“嘖嘖,就知道你們這些刁民沒按好心,銀子本姑娘多的是,可是做人可不能太貪心了!”
宋老婆子雖然窮,心裡也沒動要她賠償的心思,只是一個勁的可憐自家大黃。
聽到衆人爲了大黃,還要受這女人的氣,她從大黃身旁搖晃着站起身子,用手指點着鐵心蘭的臉,“小娘子,你殺了我家的大黃,你還這樣兇狠啊!”
見髒兮兮的老婆子指着她的鼻子,鐵心蘭後退了一步,“離我遠一些,我剛剛不是說了,一個土狗,至於嗎?”
瞧着這狠毒婆娘還敢嫌棄宋大娘髒,宋二楞子的火就想往外竄,手握成了拳頭又鬆開,心想要不是瞧着你是個婆娘,老子非打你一頓。
他壓下心裡的火,“你別不服氣,我們雖然窮,可是狗也算是家裡丁丁重要的,你就這樣打殺了,還出言不遜,更是沒道理!”
鐵家小廝瞧着自家大小姐進了村子好久沒出來,交代了馬車伕,自個也往村子裡來。
遠遠的就聽到自家大小姐和人吵嘴,就是被人圍着瞧不見身影,這情形可把他嚇壞了,急忙跑回了馬車旁。
知道葉婉馨在馬車裡打盹,這會也顧不得許多,張口就喊,“葉姑娘,我家大小姐出事了,被人堵在村子裡出不來了,你快些去瞅瞅吧!”
聽到小廝的聲音,葉婉馨猛的睜開眼睛,“鐵心蘭出啥事了?這裡不會有土匪山賊啥的,她能出啥事?”
見葉婉馨從馬車裡下來,小廝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那樣的,小的就聽到大小姐和村裡人吵架,別的還真不知道。”
知道鐵心蘭身上很少裝碎銀子,葉婉馨心裡頓時明瞭,笑嘻嘻的問着,“你家大小姐不會是偷人家的雞被抓了吧?”
馬車伕笑着接了話,“葉姑娘真會說笑,買只雞也就四五十文,鐵姑娘那樣爽利的人,哪裡會幹那事。”
“老伯,你可別不信,咱這鐵大小姐可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這是保不齊真的會幹,你倆在這裡守着馬車,我進存瞅瞅去。”葉婉馨說罷轉頭從馬車裡拿出緯帽,也離開了馬車。
等她進了村子,鐵心蘭的耐心已經用盡,只差和人動手了。
葉婉馨擠進去,瞧見地上的死狗,立即黑了臉,“鐵姐姐,虧你的出息,咋一會功夫,就把人家的土狗給打死了?”
接下來的話差點讓鐵心蘭氣死。
“我還以爲你偷了人家的雞,被人捉了不讓走呢。”
“瞧你話說的,我長的像偷雞賊啊,你來了不幫我就算了,還不住嘴的損我,有你這麼做妹妹的嗎?”鐵心蘭不樂意的撅着嘴。
葉婉馨瞟了不服氣的鐵心蘭一眼,氣哼哼的數落着,“我是恨鐵不成鋼,你說你能幹個啥好事,不是說進村子買幾隻雞,咋還把人家的土狗給打死了?”
鐵心蘭被村裡人責備,沒想到葉婉馨也冷眼瞧她,當下急了眼,“不就是一隻狗,你咋和他們一個鼻孔出氣?”
葉婉馨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你是京城的將軍府小姐,哪裡知道這莊戶人家狗也是家裡的一口人呢,就是大災之年,不到萬不得已,人家也未必會殺了狗煮了吃!”
窮苦人大多都是質樸的,葉婉馨的話說到他們的心窩子裡,一旁的年輕婦人眼裡閃動着溼意,“對呀,這姑娘說的太對了,我們小戶人家哪裡有多餘的糧食多養一個畜生,這不是宋大娘家裡人丁單薄,這才養了大黃看門守院子的。”
瞧着鐵心蘭漲紅的臉,葉婉馨只好哄着她,“好了,心蘭姐,你也別鬧騰了,這狗也被你打死了,我就給人家賠些銀子吧。”
她從荷包裡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哪位是宋大娘,這銀子就賠給她。”
村裡的人平素連銅板都很少摸到,更別說是銀票,都睜大眼瞪着葉婉馨手裡的那張銀票。
還是二愣子見多識廣,他從葉婉馨手裡接過銀票,一瞧,驚的差點不會說話,“哎呀,這……這可是五十兩啊,都能買好幾頭牛了。”
宋老婆子走到葉婉馨跟前,嘴脣直哆嗦,“小姐,你可真是好人,真不用那麼多的銀子,我們雖然窮,可是也不會訛詐人的,你胡亂給些銅板就行了。”
鐵心蘭癟着嘴,“早知道你們這麼好打發,我也不用爲難了。”
“你打死人家狗還怕被人訛詐,早腦子長哪裡去了,你也會捨不得銀子啊?”葉婉馨沒好氣的說着她,又轉過臉,笑吟吟的說着,“宋奶奶,這銀子你拿上就是了,這婆娘她家銀子多的幾輩子都花不完,你不用心疼她。”
大夥見鐵心蘭也沒剛纔兇了,葉婉馨的話把他們都逗笑了,都笑着讓宋大娘接過那銀票。
“宋大娘,你今兒可是因禍得福了,有了人家這銀子,你家二郎的病就有救了,寶兒也不用再餓肚子了。”
“對呀,寶兒早早的沒了爹孃,還真是可憐,平素連頓飽飯都沒吃過。”
“宋大娘,就是爲了你家二郎和寶兒,也別推辭了。”
“二郎那麼好的孩子,十二歲就考上了童生,要不是你家窮,恐怕早就是秀才老爺了。”
“宋大娘,瞧人家也不像是缺銀子的人,你收了銀子吧。”
大夥的話讓葉婉馨心裡有了新打算,如今她的田地和銀子是越來越多,可用的人才卻是屈指可數。
這個老婆子人品那麼好,想必教出的兒子品性也不會差,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又是個聰慧伶俐的,不然也不會早早就考上了童生。
想到此處,葉婉馨溫和的問着,“宋奶奶,我這會也有些口渴,不知能否上你家討碗茶喝?”
宋老婆子原本是個爽利的人,只因前年老頭子和大兒子夫婦突然死去,次子又體弱多病,家裡窮的幾乎要揭不開鍋。
虧的這村子裡的人心思都是好的,時常幫補接濟她一家。
她拘謹的搓着手,“能,能,咋不能呢,只要你不嫌棄老婆子家髒就好。”
鐵心蘭卻急着把死狗拖去喂她的虎寶,皺着眉頭,“馨妹妹,你口渴咱馬車上不是還有水嗎,幹嘛要在這裡喝?”
葉婉馨知道她的心思,可她更是迫切的需要人才,豈會放過這個機會,朝鐵心蘭揮着手,“你讓小廝把狗弄回馬車上也行,讓車伕把馬車趕進村子也好,反正我有些累,要去宋奶奶家喝口茶水歇會子。”
鐵心蘭不知葉婉馨的心思,“馨妹妹,你不走,我就讓車伕把馬車趕進村子裡來,待會要是虎寶嚇着了人,你可別怪我!”
她說罷氣哼哼的帶着小廝離開。
見鐵心蘭走了,葉婉馨上前扯着宋老婆子的衣襟,“宋奶奶,咱走吧。”
二愣子趁勢把銀票塞給了宋老婆子,“宋大娘,你先把銀子收好,等明兒一早,我過來拉着你和清文兄弟進澤州城瞧病去。”
宋老婆子感覺手裡的那張薄紙像塊火炭,燒的她不是滋味,老臉不禁漲紅着,“這……這……銀子……”
葉婉馨把她手握起,“宋奶奶,你就收了吧,反正我們也不在乎這些銀子,剛剛的鐵大小姐去酒樓吃頓飯都要花上幾十兩的銀子。”
宋老婆子眼眶裡聚滿累水,忙不迭的給葉婉馨倒着謝。
村裡人知道她們都是城裡大戶人家的,可是沒想到吃頓飯能花那麼多的銀子,都驚詫的張大了嘴。
“嘖,嘖,人家一頓飯的銀子就夠咱們積攢十年八年的了!”
二愣子瞧着他們的臉,“這有啥,你們平素又不去州城,那裡的官家老爺可不就是日日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綾羅綢緞,哪次一出手不是幾十、上百兩的銀子。”
“哎,也就咱這些土裡刨食的人,連頓飽飯也吃不上。”
葉婉馨聽着他們的議論,心裡不是滋味,這些質樸的農人,是最底層的人,那些官老爺何曾管過他們的死活,橫徵暴斂,只會讓他們雪上加霜。
宋老婆子帶着葉婉馨進了自家破敗的院子,搬過一個小木凳,“姑娘,你先在院子裡坐着,老婆子去給你端茶水。”
“阿奶,你可回來了,二叔剛剛又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