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天空早已晚霞遍佈,做起身,軟呼呼的抱枕早已被狐裘毛皮替代,擡眸看去車廂內早空無一人,肚子的咕嚕聲提醒着嗜雪該進食了。
頗爲惺鬆的揉了揉髮絲,站起身彎腰下了馬車,鬆開發冠,墨發瞬間似瀑布一般垂在身後,迎着晚風輕輕擺動,相對與綁起,她跟喜歡髮絲無拘的隨風飄逸。
“王爺醒了啊。”馬車不遠處的篝火旁,一身軍裝的嚴青正大大咧咧的烤着雞腿,看到嗜雪走下馬車,笑着說道“看,我剛烤好的雞肉,王爺醒來的正是時候啊。”
“謝了。”大步走上前坐在離軒身旁,火紅的衣袍正如這燃燒的火焰一般絢爛,接過嚴青遞來的烤雞,一分爲二,轉手拿給了離軒。
“吃吧,趕了一天路,你也該餓了吧。”
“不過就是被人當了下枕頭而已,不算太餓。”
“……,讓你吃就吃,哪來這麼多廢話。”她知道自己睡覺姿勢不太雅觀,可也不至於說出來吧,怒了眼離軒,一把塞進他的手裡,轉身自顧自吃了起來。
睨着嗜雪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半邊烤雞,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透露着他的心情此時很好。
“這……。”看着嗜雪如此孩子氣的舉動,嚴青砸了咂口卻不知該怎麼講,忽得笑了下,認命的轉身再拿只雞來烤。
迎着黃昏,一道道炊煙升上半空,二十五人一個篝火,各吃各帶來的乾糧,簡單的一頓飯過後,三人一團便相擁而眠,沒有營房,沒有草蓆,只有天爲被,地爲牀。
這是嗜雪的命令,也是軍令,浪費一分時間,就有可讓邊塞的情況更加危急一分,她不想讓上官爍再受傷,所以只能先對不住她們了。
可有人知曉,有人未必能體會嗜雪的用心啊。
“這沒帳篷,沒被子讓我們怎麼睡啊,我是出來打仗的,可不是出來要飯的,她王爺就能睡馬車,我們還不能睡帳篷啊。”
“嚷嚷什麼啊,趕緊睡覺,聽到沒有。”
“睡覺?你讓我們怎麼睡覺啊,這都冬天了,就靠身上這兩件衣服?捂都捂不熱,怎麼睡?”
“讓你睡就睡,那來這麼多廢話,不想的睡的都給我去站崗,他奶奶的,還治不了你們了。”
“憑啥罰我們,不服,不服……。”
“就是,就是,不服,不服。”
嗜雪右腳剛擡上木凳打算進馬車內休息,這一旁就開始吆喝了起來,輕蹙了下眉頭站正身形,扭頭向聲音的來源來去,此時天還不算太黑,依稀能看到一羣人聚在一起,而原來那個喊人睡覺的將領似乎被圍在了裡邊,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啊。
“王爺放心,不過是剛剛進營的小毛頭兵,讓末將去看看就完了。”篝火邊的嚴青似乎也看到了此事有些不太妙,放下手中的活,大步流星的朝嗜雪走來,笑着說道。
“不用,讓我去看看。”毛頭小兵?那我就先把你那尖銳的頂端磨平吧。
“怎麼回事啊。”低沉的聲音穿入衆人的耳朵,吵鬧聲瞬時間停了下來,紛紛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然後齊齊讓道行禮。
“參見王爺。”
“嗯,起來吧。”擡手算是免了她們的禮數,邁着小步自徑走進被圍在中間的那幾人,看着面前的三人,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是你們在吵?”
“回王爺,是她們不願意睡覺,非嚷嚷着要帳篷,眼下天這黑,屬下上哪去弄帳篷啊。”一個看似高一級的軍士站出來,對着嗜雪恭敬一禮,這纔將原本的由來告訴嗜雪。
“王爺,這也不能全怪我們啊,您是王爺,當然不知道當兵的苦,這都冬天了,不給帳篷也罷,被子也沒有,就身上這兩件衣服夠幹什麼的,等下露氣一下,全溼了,那我們不都得病了啊。”
“說的也對。”微頜頭,她也贊同這人說的話。
“就是,就是嘛。”一看嗜雪沒反對,那人似乎還來了性子“王爺您看,沒有帳篷擋霧氣,起碼給被子不也是好的嘛?”
“那我要是連被子都沒有呢?”行軍時,她交代過,過於沉重的東西一律不準攜帶,被子雖說不重,但多了可就不止一點分量了。
眯緊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脣角微揚,不笑而冷,似乎是臘月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慄。
“那王爺您可是讓我們純心生病的啊。”一聽沒被子,那人當即不樂意了,自古打仗行軍必備的就是糧食行囊,少了一樣,不是要人命嗎?
“沒有被子,可我有這個……。”素指翻上,一股股橘黃色的冥火在手指末端燃燒的正旺,看着那人,嗜雪彎脣一笑,手臂速得朝一旁甩去,一股股冥火像是有意識一般,形成一個圓圈,將數十萬軍士圍在其中。
看到這時,那人當場就傻眼了,額滴神啊,這王爺是要逆天了吧,還有……,還有,這王爺那來的火焰啊,如此奇怪的火焰怎麼會在王爺的指端燃燒卻不傷着她呢?
一串串疑惑浮上心中,得不到解答,女子乾脆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本王想說,既然能把你們帶出來,就能保證你們平平安安的回去,此時是苦了點,但卻是爲了我幻雪的將來,希望你們諒解,沒有被子,我上官嘯研一樣能給你們被子所帶來的暖意,明天一早全軍快速前進,本王要在十日後抵達荊州。”
低沉的聲音穿破黑夜,伴隨着那道圍築在千萬士兵面前的火牆,將會永遠刻在她們靈魂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