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做什麼?我只不過替彎彎病重的父親叫了大夫;我只不過每次出去的時候總會給她們每個人帶些小禮物;我只不過是教喜歡她們寫字、唱歌、彈琴,教她們唱歌跳舞等等……都是一些小之又小的事,連我也沒想到這樣做會成功獲得他們對我的擁護。我更加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一起幫我向他求情。看來,做人還是善有善報的,我溢滿寒意的心裡涌過一陣暖意。
“冥向天,既然我們已經不再信任,爲什麼不分開?況且你和蘭馨也有了夫妻之實,我把正室的位子給她,這樣對你不是更好嗎?”我一臉真誠地看着他。
聽到我這樣說,冥向天的眼裡閃過一線欣喜,“雪兒,你吃醋了?是不是?你聽我解釋,蘭馨前段時間到軍營找我,有一次我在軍營喝酒時,不知怎麼的就喝醉了,結果第二天醒來,就發現蘭馨睡在我的身邊,她說我已毀了她的清白,一定要纏着我,跟我回家的。如果你介意,我就把她送回安南國去,好不好?”他兩眼閃着希冀的光芒,俊臉上佈滿懇求。
“那是你的事,不干我的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冷冷地說。省得我一句話出來,你們轉頭又好上了,到時不管對錯又都成了我的不是,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干?
“你這女人,我真想剖開你的腦袋瓜子看一看,裡面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的語氣帶着怨恨,“你聽着,我該死的拋不開你這個女人,不管你是不是失貞?是不是紅杏出牆?是不是愛我?我都無所謂了,只要你願意呆在我身邊,縱然要我忍受難堪,忍受別人的恥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他痛苦地緊緊抱着我,那力氣大得幾乎讓我窒息。
本來,他前面的話還讓我感動不已,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又讓我剛開始高興的心沉沉落下。
忍受難堪?忍受恥笑?原來他還以爲他能這樣做就已經很偉大了,他就很委屈了,是不是?我本來不值得他愛,但是他又發現離不開我。所以,他現在只有忍受,長久下去,待有一天對我的新鮮感過去了,那這種長久壓抑的怒氣最終還是會發泄在我身上。
是!我是失貞,我是紅杏出牆,我不否認。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趁早求去得了,省得大家都煩心。
現在既有一個蘭馨,以後說不定有無數個蘭馨會出現,到時我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裡,我冷冷地對他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既然你覺得我讓你難堪,那我現在自己求去不是更好嗎?蘭馨姑娘也很漂亮,如果你不喜歡蘭馨,我相信只要我一走,肯定有大把的人家願意把大家閨秀嫁給你。”
“你這女人,怎麼會這麼執拗?我已經做了這麼多讓步,你爲什麼就不可以爲我犧牲一點?況且是你有錯在先,你說,我不該感到傷心難過麼?我戴了綠帽子,我不該憤怒麼?看來,不懲罰你,你是不知道自己錯了。”話音一落,他便帶着肆虐地將脣印在我的脣上,用力撬開我的貝齒,迎着我意圖閃避的粉舌,霸道的糾纏起來。
我的閃避和抗拒,在他的粗暴霸道下,倒像成了欲拒還迎的把戲。更讓我覺得生氣的是,我對他的佔據竟然還會產生一絲愉悅感。
在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時候,我被他放倒在了稻草鋪上的地方,那落地的寒冷和稻草紮在身上的不適感,驚醒了沉迷中的我。
我想起身,卻被他壓了下來,四肢緊扣住我的手腳,讓我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怒瞪着他,讓他侵佔了我的身子。他親着我,吻着我,一邊說着:“雪兒,不要想着離開我!我想你!我要你!我要你!我愛你!”
我累極了!這幾天晚上,天天被他折磨一整晚,連日來的摧殘,早已讓我的身體每況愈下。縱使這幾天天天躺在牀上休息,我的精神仍然沒有恢復過來,而且什麼都不想吃,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動,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看來今天在這裡,他還是不打算放過我了,那下面傳來的一陣一陣用力的撞擊,讓我感覺身子愈發的沉重,渾身疼痛,讓我感覺不到以往的那種愉悅,除了痛,還是痛。
我蹙緊眉頭忍受着,死咬着脣,也不想痛吟出聲,好想求他放過我,但卻在他壞心的逗弄下,痛苦的崩潰出聲。
那痛苦無力的聲音,成爲一聲一聲呻吟,讓他的動作愈發的狂猛,動作越猛,我的聲音卻漸漸地小了起來,再也忍不住求饒了,“不要……冥向天……求你……放過我……”
不知道他在我身上折騰了多久,最後我又以昏迷收場……
再次醒來,我擡眼看向門縫外的天色,黑壓壓的估計已經是晚上了。感覺到一股寒意上身,冷得我瑟瑟發抖。低頭一看,發現身上的衣服在他的幫忙下,有點散亂的穿戴在身上。
太冷了!我趕緊扯了一些稻草蓋在身上,以期能驅去這滿身的寒意,但卻無濟於事。
冥向天,你還真是忍心,和我歡好後,竟然連一牀裹暖的被子都不給我。嘴裡說得很好聽,一套一套的,做起來又是另一套,竟然對我進行如此不人道的雙重摺磨,你這樣的男人,真令我鄙視!我暗罵着他,心中去意更堅。
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春天,但是,寒夜露重,晚上仍是很冷,他怎麼就忍心真的把我丟在這裡?
我盡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希望可以儘量讓自己的身體保保暖。
但是,那刺心刺骨的冰寒,仍然冷得讓我無法入睡。下身仍然感覺火辣辣的痛着。時間真的好難熬,什麼時候才能到天亮?我好希望馬上就可以看到那暖暖的陽光,可以驅散掉這四周包圍着我的陰冷。
突然,肚子傳來一陣一陣的抽痛,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拉肚子了?我捂着肚子起身,大聲朝門外喊着,“有沒有人?外面有人嗎?袁兵……”
沒人應聲,我忍着痛伸手用力一拉柴房門,還是緊鎖着。
怎麼辦?肚子越來越痛,痛得我冷汗都出來了,我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感覺周圍的寒氣更甚。
我的兩腳開始發抖,漸漸地站立不住了,只有爬到原來的地方躺下,咬着牙忍着痛,希望能快點熬到天亮。
老天,這痛怎麼就收不住?肚子越來越痛,像是有個電鑽在我肚子裡鑽似的,讓我四肢百骸都跟着抽搐的痛了起來,這種難忍的痛,讓我再也忍不住呻吟起來。
冷汗,溼透了我的後背,前額的汗,也順着那變得慘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冷……好冷……
我痛得神智開始有點迷糊,眼前金星四閃,我用力咬緊脣,脣上傳來的痛感讓我保持着清醒。
突然,感覺到下腹處有一股熱流順着我的大腿流下,溼透了褲裙,熱熱的、粘乎乎的,一股血腥味直衝入鼻尖。
我心頭掠過一陣陣的恐懼,心裡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我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懷上了,而自己竟然懵懂無知,前世求也求不到孩子,這世有了孩子,我卻笨得不懂得保護他,自己真是無用至極。
這一刻,悲傷絕望瞬間淹沒了我。
我大哭起來,哭這個與我無緣的孩子,哭我悲涼的境遇,哭我的愚笨,爲什麼不早些知道?爲什麼我這麼沒用?竟然保護不了這個孩子?
淚瘋狂地流着,心中突然閃過一線希望,我不能放棄!如果搶救得及時,說不定還能保住這個孩子?我努力地一下、一下爬到門邊,盡全力發出呼救聲,“來人哪!來人哪!”可是,我沮喪的發現,我的聲音竟然軟弱無力,再不若平常的洪亮。
我撕心裂肺的感着,絕望地發出呼救聲,“誰來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嗚……”
沒有人來!我絕望了!難道這個柴房太偏遠,所以在夜晚不會有人過來?難道是我的聲音太小,別人聽不見?隨着血流得愈來愈多,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散亂模糊,讓人聽之覺得難受至極的嗚咽聲,也開始漸漸地減弱……
慢慢地,我被一股無邊的黑暗力量吸了進去…………
我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寬闊無垠、渺無人煙的空間,我的身子就在這空間寂寞地飄飛着,眼神帶着茫然,看着這個陌生的世界,這裡四周寂寞空曠得讓人恐懼,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存在似的,無聲無息。
不知道自己飄了多久,突然,我看見前方霧濛濛的地方好像有一個黑影,是有人在那裡嗎?我心裡一陣欣喜,趕緊閃了過去。
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嬰兒,正孤伶伶地一個人躺在地上,一雙黑溜溜地大眼睛,竟然在無聲地掉着淚。我看見可憐兮兮的他,頓時心生憐惜。
小嬰孩一看見我,便馬上朝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晃呀晃地,像是想要我抱。我趕緊上前把他抱了起來,擁入懷裡,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便涌上我的全身。
我仔細端詳着懷裡這小小的嬰孩,他長得好標緻哦!看着他那端正且漂亮的五官,我有一陣失神,奇怪!小嬰孩怎麼會給我那麼熟悉的感覺呢?他長得好像誰呢?我帶着疑惑,在腦海中不停搜索着,一張一張的俊臉不停地閃過。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對了!這小嬰孩好像冥向天的那個二弟——古焰軒。
我輕輕一笑,呵呵,真是奇怪了,怎麼會像他的呢?也許只是人有相像、物有相同罷了,我不該多想的。可這小寶貝是誰的孩子呢,怎麼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呢?真是可憐哦!我那滿懷的母愛又開始氾濫了。
左顧右盼,還是看不到一個人煙,彷彿在這個空間裡,除了我,就只有我懷裡的小寶貝了。我伸出手逗弄着他那胖乎乎的小臉蛋,朝他露出一個溫柔地笑說,“寶寶,你好嗎?”
沒想到,這小嬰孩像是聽得懂我的話,竟朝我咧嘴笑了笑,還點了點頭。
我高興得連連親着他,他也將粉粉白白的小手撫上我的臉,他的小手冰涼冰涼的,放在我的臉上時,讓我感到一種透心的寒意。
我心裡一陣憐惜,伸出自己的大手包裹住他小小巧巧的手,希望能帶給他一些溫暖。
看着小寶貝又朝我帶着嬌憨地笑了笑,像是享受母親的溫暖一般,還朝我懷裡蹭了蹭,一種幸福感在我心裡油然而生。
我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講起話來,他也張着眼睛聚精會神地聽着,偶爾還會點點頭表示贊同或者反對,我竟然很喜歡這樣與他溝通。
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困,而懷裡的小孩卻越來越精神,還似是長大的跡象。看看,這會他都會喊人了,而第一聲,他竟然奶聲奶氣地朝我喊了一聲,“娘……”
這簡單的一聲“娘”,竟讓我潸然淚下,我又想起了那個跟我無緣的孩子,心中愧疚萬分,不由得抱緊懷裡的這個孩子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
正在我大哭得幾欲昏厥的時候,一股大力將我懷中的孩子扯離,我大驚着喊,“不要……”
我擡起淚眼看向前方,只見一個白衣若雪的美男,手中正發出一束白色的銀光,罩向那個飄浮在空中的小嬰孩,嘴裡喃喃地說着,“去吧!這是你的命!到你該去的地方,不要害人害己了。”慢慢地,小嬰孩竟然化成一團金粉飄散在空氣中。
“不要……不要走……”我眼看着小嬰孩消失,竟然心裡一陣抽痛,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那個美男如神仙般地朝我飄了過來,將倒在地下的我撈了起來,擁在懷裡,溫柔地撫着我的頭說:“暮雪,你不是說重活一世,絕不讓自己再象上世活得那麼窩囊,說寧負天下人,也絕不讓天下人負我的麼!怎麼都忘記了?”
“不,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狠不下心,嗚……我寧願自己受罪,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親人難過。嗚……我上一世活得如此失敗,這一世的我依然沒有長進,我越活越回去,對不起……嗚……”悲痛中的我沒有發現他喊的是我前世的名字。此時的我,只是無助地拽着美男的衣服大哭着,眼淚鼻水一齊往他的白衣上蹭,拼命抓着他,想吸取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
“你知不知道,剛纔那個嬰孩就是你失去的那個孩子。他是個怨魂,因他前世作惡太多,歷盡十八層地獄才獲得重新投胎的機會,可他沒想到好不容易投胎,又只得到一個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所以,他滿心的怨恨,成了一個怨魂。你們母子一體,他要是將你身上的精神氣吸收完了,那麼,他會成爲一個怨靈,可以吞噬其它的靈魂,而逐漸成爲一個危害世間的惡靈。而你,當你的精神氣消失以後,你就會死!明白嗎?你怎麼就那麼傻呢?難道又想像前世一樣放棄自己嗎?好不容易到了這一世,你難道就不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兩眼失神地聽着他的話,內心對這個無緣的孩子更是愧疚。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太不小心,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要是我早知道自己有孩子了,縱然讓我委曲求全我也願意,我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跟冥向天對抗。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淚,無聲地順着我蒼白的臉龐奔流着。
彷彿明白我的想法,他又溫柔地說,“暮雪,不要灰心!你的人生纔剛開始,這個孩子,也是你命中的一個劫,只要你挺過去了,以後一切順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你會獲得幸福的!你也會再有孩子的。乖,好好的回去吧!不要再飄蕩了,讓自己好好的安定下來。用你一向稟持的善念,去幫助別人,天神會保佑你的!”他的聲音好聽如同天籟,又仿似是佛教渡化人的梵音,彷彿他的話有定神鎮驚的作用一般。一雙大手輕輕拍着我的背,那手心裡傳來的溫暖,漸漸撫慰着我的心,讓我漸漸地閉上了眼睛,沉睡過去。
我沒有聽到,美男最後輕輕地說了一句,“暮雪,你放心,我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直至你得到幸福爲止!”說完,還在我的臉上輕吻了一下,眼神充滿呵護與柔情……
我感覺腦袋昏昏沉沉,渾身無力地連眼睛都睜不開來。
這裡是哪裡?我還活着嗎?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了,我還是沒死成,我真的回來了!熟悉的氣味讓我明白,我又回到自己原來的房間裡了。感覺自己躺在牀上,有人正在牀前不停地來來去去,也有人對着我不斷地說着話,可是,我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聽不清楚人家在說什麼。
好久好久,腦子纔開始慢慢清晰,我聽到冥向天正在問給我把脈的大夫,“傅大夫,怎麼她還不醒呢?”
“按道理病人是應該醒了,不過,有時候病人受刺激太深,潛意識的不想醒過來,那也會繼續沉睡的。如果是這樣,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願了。你們最好多跟夫人說一些能刺激她醒過來的話,否則,我怕……”傅大夫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我想他的意思誰都會明白,如果我不想醒,那我有可能一直沉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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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夢中的那一切,那些是真實的嗎?可是爲什麼讓我感覺那麼飄渺、那麼的虛幻,就像是我只不過做了一場夢似的,夢醒了就回到了現實一樣。如果不是那個美男救了我,是不是我真的就香消玉殞了?還有那個美男又是誰?他爲什麼要救我?那個孩子,想到那個孩子,我的心裡又一抽痛。難道他真的如美男所說的,就是我那無緣的孩子嗎?他爲什麼會長得像古焰軒?難道……那個人……是他?蜂擁而來的太多問題,讓我的頭又開始感到一陣尖銳的痛。
這時,我聽到小夜站在我牀前跟我說,“娘,你快醒醒,爹說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了,你不用再害怕了。你已經睡了好久好久了,快點醒過來陪小夜玩,娘……娘……平平姐姐,娘是不是不會醒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小少爺,你別胡說!小姐她一定會醒的,她現在只是太累了,想多睡一會。”我聽到平平先是訓斥、後是安撫小夜的聲音。
過一會,又聽到平平在我耳邊說,“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了,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你要再不醒,平平就不聽你的話,要去找老爺夫人了。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嗚……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纔會傷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嗚……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也不要活了……”
我真的不想醒!不想醒來面對那讓我滿心怨懟的冥向天,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都是他這個劊子手,殺了我的孩子。
可是,小夜和平平傷心難過的哭泣聲,卻讓我再也不忍沉睡下去。可是現在有意識了,我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無能爲力,只有又睡了一陣,養了一下精神,這才努力地睜開眼睛。
房內紅燭高燃,看來是在晚上了,看着趴伏在牀前的那顆頭,我心裡一熱,淚又差點掉了下來。
我吸了吸氣,閉了閉眼,把眼淚收了回去,才伸出手撫向平平的頭,輕聲喊着,“平平,平平。”發現嗓子嘶啞得不成樣了,發出如破鑼一般的聲音。
我才輕喊了兩聲,平平就馬上醒了,這丫頭一臉的憔悴,連臉頰都瘦下去了,兩個滴溜溜轉的大眼顯得更是大得可憐,由此可見她服侍我服侍得多用心。只有平平,對我是掏心掏肺的好,我發誓,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地對她,報答她。
此時她一看到我醒了,馬上高興地撲到我面前,兩眼閃着狂喜的光芒,一把抱着我喜極而泣,“小姐,小姐,你可醒了!你嚇死奴婢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奴婢偷偷過去給你送飯,喊了你好久沒有應,我就擔心了,趕緊去找楊叔,結果打開門一看,看到你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下,把楊叔和奴婢都快給嚇死了。那時我在想,如果小姐去了,那奴婢也不要活了。還好,大夫把你給救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保佑啊!”說完,她的臉上流着喜悅興奮的淚水,放開我兩手作揖朝上拜着。
“傻丫頭,我這不是沒事嗎?”我朝她笑了笑,掙扎着想起身。
躺了幾天,這骨頭都像生鏽一般,一點都不靈活,平平趕緊過來幫我託了起來,拿枕頭給我墊在背後靠了起來,又幫我倒了一杯水,給我潤了潤喉,“平平,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小姐這回……”平平不說了,擔心地看了我一眼。
“平平,我沒事。孩子……還在沒在?”我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心裡殘存着一絲希望地問着。我多希望她能告訴我:小姐,你別擔心,這孩子還在,你們母子大小平安。
可是,我看到平平那張瓜子臉上的不安更明顯了,她帶着一絲憐惜看着我,囁嚅着,“小姐,你別這樣……”
“沒有了?是不是?”剛問完,我的淚便無聲地滑了下來。
平平一把抱住我,也跟着哭了起來,“小姐,你別這樣!你哭得讓我心都碎了!你要堅強起來,你還有我,還有小夜,還有很多很多愛你的人啊!”
是呀!她說的對!還有很多愛我的人在關心我,我不能就這麼放棄!那個該死的冥向天,就這麼放過他,也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想到此,我輕輕拍了拍平平的背,“好了,平平,我沒事了。來,跟我說說,大夫是怎麼說的?我想早點養好身子。”下一句好離開這裡,我沒有說出口。
“大夫說,你小產了,加上染了風寒,又未得到及時處理,雖然現在已經清理乾淨了,但還得調理一段時間,身體才能恢復了。來,小姐,奴婢給你盛幾碗雞湯補一補。這雞湯呀,可有皇上差人送過來的千年人蔘呢!很補的。”平平說完,端起桌上用小火爐熱着的雞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餵我喝下去。
“我自己來吧!”接過平平手中的碗,我“咕嚕”幾大口就喝了下去。看着我喝完了一大碗雞湯,平平又盛了一碗,硬逼着我喝了下去,說我現在身子虛,一定要多補一些。
轉頭她又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說,“小姐,你不知道,你昏迷的事,不知怎麼的皇上也知道了,除了派高公公送了千年人蔘過來給你補身子外,還把將軍召進宮去,好像聽說將軍被皇上訓了一頓。然後,皇上也親自過來看你了。小姐,你說,皇上心裡是不是還沒放下你呀?”
“我哪能猜得着皇上的心思?”我嘴裡雖是這樣回平平。但是,這件事至少讓我知道了,這個將軍府肯定有皇上的眼線,所以他纔會知道我的事。說不定,我生活中的大小事都有人報告給他聽呢。不過也難怪,當初冥向天肯定是用什麼方法打消了皇上的念頭,讓皇上開始忌恨,開始監視他也不一定。不過,我估計在不少重臣家裡,應該都有皇上的眼線吧?否則他怎麼保證下面的每一個人都是忠心耿耿不會造反呢?古往今來的皇上,不都是疑心挺重的嗎?
想來都好笑,想當初,自己除了怨恨皇上拆散了自己和二哥,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不想和後宮諸多女人爭寵,纔會想方設法的逃離進宮。只是沒有想到,換一個冥向天,仍難逃爭寵的戲碼。
“平平,大夫說我要調養多久?”我擡眼看向在收拾碗的平平問道。
“大夫說大概一個月!”
好,一個月不算太長,卻也不短。我得好好計劃,怎麼走出將軍府去……
古府。
晚上,一個黑衣人從牆外一個翻身,有如疾風快速地落在大廳前,隨着一聲暴喝,“什麼人?”屋內快速地掠出一個人來,站在來人的面前。
來人掀掉了臉上蒙臉的黑巾,一張如雕刻般的俊臉現了出來,揚聲喊道,“清風,是我!”
剛纔說話的人一聽到他的喊聲,馬上驚喜地叫道,“主子,你可回來了。”
警惕性極高的古焰軒濃眉一挑,聽清風這口氣,好像一直在盼着他回來似的,聯想到他心裡牽掛的人,他可是一直叫清風看着她的,難道是她出事了?心急的他一把抓住清風的肩膀問道,“清風,是不是她出事了?”
“主子,你先鬆手!”他手上的暗勁讓清風痛得皺了皺眉頭,指了指他抓在肩上的手,古焰軒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了他,“快說!”
“那個蘭馨姑娘小產了,說是雪主子害的。然後雪主子就被將軍關進了柴房,屬下在柴房屋頂時,聽到雪主子與將軍爭執,似是雪主子想一心求去,離開將軍府,但是將軍不同意。結果在晚上的時候,屬下聽到雪主子的痛哼聲,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想去通知小丫頭平平,就看到平平拎着一籃子鬼鬼祟祟的朝柴房而來,後來她發現不對勁纔去找楊叔,這才發現雪主子一身是血的昏在地下。”
清風偷視着主子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想到主子和她的親密,又想到了那個可能,嚇得他不敢再講下去。
“繼續說。”愈發清冷的聲音。
“後來找來大夫,大夫說……大夫說……”清風嚅囁着,又看了焰主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說:“說雪主子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可惜寒氣入侵,又遭到了粗暴對待,所以……小產了。雪主子在牀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這纔回來,回來的時候雪主子還未醒呢。”
兩個月?那正是他們第一次在觀音客棧親密的時間,他明白了,這個無緣的孩子是他的!古焰軒被這個消息震得身形踉蹌着後退了兩步,無力地靠在牆上,瞬間覺得心裡彷彿被利劍狠狠地穿了一個洞,痛得他不能呼吸,痛得他心緊緊地糾成一團。
他痛苦地閉上眼,一滴男兒淚,從眼角落下。
都是他的錯,一步錯,步步皆輸!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大意,她怎麼會嫁給大哥;如果她不是嫁給大哥,他也不會這麼痛苦。天天借酒澆愁,晚上就跑到將軍府的樓頂,吹一整夜的寒風,只是爲了能多看她幾眼。如果她嫁的是別人多好,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搶過來,那他們的這個孩子,又怎麼會跟他們無緣相見。可她偏偏嫁的是大哥,朋友妻,不可欺!就是這個念頭讓他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思念,只敢躲在暗處偷看着她。
可是,現在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傷成這樣,他真想一掌劈死自己。
怒濤翻騰的他,一股氣憋悶在心裡,無法發泄的悶氣,讓他手緊成拳,運起內力直接揮向門外的假山,只見那座三米高的假山在他的掌勁下,轟然倒塌,碎石四處紛飛,落在地下碎成一塊塊小石塊。
下一刻,古焰軒的身形又飄飛到了大廳門外。大掌紛飛,在他的掌風下,美麗的園林很快便被他毀得一塌糊塗,幾乎夷爲平地。
整個古府的人都被巨響聲給驚動了出來,驚懼地看着形同瘋狂的主子,卻沒人敢上去勸阻。
清風擔心地看着主子,看着主子盡情的發泄,他能明白主子現在的痛苦,錯失了所愛的人,又看見她嫁給自己的大哥,現在又才發現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卻又突然失去了。這種痛苦就像是在凌遲處死一個人的心,一寸一寸的侵蝕着他,讓他日漸頹喪。
看着主子的身形突然飛奔出門,清風馬上便跟了出去。他怕主子心情激動容易出事,緊緊跟在他身後,一路狂奔,只見主子的腳步最後停在將軍府的轉角處。
古焰軒冷着一張臉,那俊美的五官此時竟像是撒旦降臨,讓人感覺四周陰氣大盛。他在門口停了一會,隨手脫掉身上的夜行衣,往後一甩,露出裡面的一襲白衣,隨即便換了一副跟剛纔完全不一樣的笑臉,整個人又變成了那個長相俊美的書呆樣,整了整衣衫,這才提步往將軍府的大門走去。
清風接住主子甩出來的黑衣服,走到一邊的偏僻處,大掌內力一發,傾刻黑衣便化成一團碎布落在地下。他沒有跟隨主子進去,而是去了京城最好的藥鋪拿最好的補藥。
爲什麼說是拿?而不是買,很簡單,因爲那間最好的藥鋪也是他家主子的……
門房一見是古焰軒,馬上帶着他進去了。
一跨進大門,便看見了楊步。楊叔一見是他,趕緊迎上來,笑着招呼,“古少爺,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將軍剛出去了,要不你先到大廳坐一會等一下他?”
這個古少爺總有一種讓他霧裡看花的感覺,像是怎麼也看不清楚他似的。按道理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纔對,怎麼會給他這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呢?不管了,只要他沒有傷害主子的意思,隨便他是什麼人都沒有關係。看他眉目清朗,也不像是奸滑之輩。
“不了,楊叔。我是聽說夫人病重,特過來探望,我想進去看看夫人,不知道是否方便?”古焰軒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滿臉的真誠,讓人看不見笑容背後的真正意義。
聽到他的話,楊叔怔了怔,臉上有着明顯的爲難,“古少爺,這……現在時間已晚,恐怕於禮不合啊!”
古焰軒正想說話,便看見冥向天進門,他馬上站了起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熱情的打着招呼,只是高深莫測的看着冥向天。
這時,冥向天也看見他,臉上愣了一愣,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這才笑着跟他打招呼,“二弟,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要來也不先打個招呼,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沒什麼急事。只是愚弟聽說嫂子病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臨時來得急,也沒帶什麼東西過來,我已叫清風連夜去買了。真是失禮!”古焰軒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語氣平靜,絲毫看不出他內心那滔天的怒意。
“哦!賢弟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呀!這麼快就知道你嫂子身體不舒服了,還勞你特地過來,真是有心了!”冥向天的笑容裡有着幾許牽強。
他並不是笨蛋,自從那天婚宴上古焰軒見到雪兒,臉色大變之後,他就起了疑心。現在雪兒一出事,他又馬上趕了過來。難道二弟真的跟她有瓜葛?難道他也在府裡安排了眼線?還有那對他大發雷霆、大聲怒斥他的皇上,看來,他這將軍府因爲雪兒的到來,暗地裡早已波濤洶涌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關心的人並不多,你和三弟,是我一直關心的人。你說,嫂子有事,我不來過問,纔是顯得無情吧?”古焰軒仍是一臉笑意。
他已經決定,等雪兒醒了之後,他就帶她離開這裡。
之前因爲冥向天是大哥,所以他忍讓了,不出手。但是,如今大哥並沒有好好愛護她,所以,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雪兒受罪,他要帶着她走遍江南,待他的大事完成後,再找一個她喜歡的地方隱居。
他不想再像現在一樣委曲求全,他要爭取她,他要告訴她,他的心裡只有她,他不止喜歡她,他還深愛着她,無法想像的深愛着她,這份刻骨銘心的愛,讓他日思夜想。他還要告訴她,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有什麼三妻四妾的出現,他的眼裡永遠只有她的存在。
冥向天和古焰軒各有所思,各懷心事,以前曾經如同手足的感情,現在開始有了猜忌和裂痕。
沒有過多的考慮,冥向天便說,“走吧!既然二弟如此有心,那就跟爲兄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