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緋徊着一種憂傷的氣氛,我只是默默地給着他安慰,這個時候,言語反而顯得太過蒼白無力,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也許纔是最重要的吧!
雪非桐的情緒很快穩了下來,他用手輕抹了抹臉上的淚,臉上很快便恢復了平常的溫柔,靦腆地、帶着抱歉地朝我笑了笑,而我,卻看見那笑裡隱藏着的哀傷,聽見他緩緩地說,“雪兒,我要帶你迴雪月國,讓你接任我的皇位!”
雪非桐的話讓我大吃一驚,“父皇,這萬萬不可!不是還有三位皇弟在嗎?在皇弟中選一個,讓皇弟接任就好了。雪兒惶恐,何德何能敢接任皇位?”
“雪兒,父皇雖跟你接觸的時間不多也不久,但我竊觀幾日,從你這兩天的表現看來,你的言談舉止,特別是你在面對刺客的時候,能夠臨危不亂的淡定,更讓父皇覺得你是一個可造之才。也許現在的雪兒並不是最優秀的,但父皇相信,我的雪兒會成長成爲一代開明女皇的。你——就是最適合接任皇任的人選。”雪非桐淺笑着對我說,他看我的眼神裡,有着父親對女兒的那種驕傲和自豪。
他的話雖然激勵了我,但是,做女皇我雖然YY過,但實際上,皇帝的生活,卻不是我想要的,特別是在這段時間跟隨軒轅翌身邊之後,我更是這麼想。
“父皇,你先休息好身子,父皇還這麼年輕,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我柔聲安慰他。準備拖他個十年八載的,到時候我也老了。
“雪兒,你一定要答應父皇!雪月國現在已經內憂外患,內憂,你那天也看到了,想要我命、想取代我的人大有人在;外患,安南國虎視眈眈,大兵壓境,隨時有可能欺身而上,侵佔我國。所以,父皇一定要提前找好接任之人,否則,我走也會走得不安心的。”我聽到他說得頹喪話,嘟起嘴不依地嬌喊一聲,“父皇……”
他揚起手阻止我說下去,反而仍繼續對我娓娓而談,“原本父皇是想跟瀾滄國建立合作關係,以期穩固國勢,上次派你的皇弟雪凌過來,就是想和軒轅皇上談這件事,沒有想到卻意外的發現了你的存在!當雪凌告訴我找到了你的消息時,父皇簡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馬上動身來找你,但因俗務纏身,拖了半月之久這才脫開了身。所以,接任雪月國之皇位並不是輕鬆自在的。皇位在帶給你輝煌的同時,也代表着你要對一國百姓負責。”
“父皇,你說的這些雪兒都明白。可是,雪兒的性子實在不適合。”看到雪非桐的臉上有對我的期盼,還有一絲凝重的託付,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可是,我確實又不想過這種每天被壓垮的生活。在現代的時候,只是擔任公司的一個主管,我就已經覺得累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是一國之主,所以矛盾之中仍然狠了狠心地拒絕了他。
“雪兒……”雪非桐的聲音愈發的哀怨起來,倒有點像小孩子一般地耍起賴來。
“父皇,你今天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事嗎?”看着他的表情,我揚眉輕笑,真是有點拿他沒有辦法心看到他點了點頭,我也明瞭的點了點頭,“好。那我明白了!”
“對了,雪兒,你跟軒轅皇上說了要跟父皇迴雪月國的事嗎?”雪非桐突然地又問。
天哪!我拍了拍有點透逗的腦袋,真是忙昏頭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在腦子裡轉了一遍後面要做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要去將軍府看小夜,還有要找到古焰軒,趕緊解決安排風家轉移的事,天哪!算來還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想到這裡,我趕緊起身,朝雪非桐笑眯眯地說,“父皇,你先休息!女兒還有事要忙,我就先回房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哈!”說完便趕緊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聽到雪非桐還在後面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雪兒……雪兒……”你還沒答應父皇……別走啊!”我苦笑着搖了搖頭,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喊聲,三步並作兩步往我住的沁雪宮走去。
回到沁雪宮的寢室,仍然只見平平一個人坐在房裡安靜地繡着花,我潛意識的鬆了一口氣,就怕看到軒轅翌在等我,又要我面對他的一張黑臉,想來就覺得壓抑,不由得慶幸起來,還好他不在。
“咖,你回來了?來,喝杯水!”平平一見我,便放下手中的活,乖巧地給我倒了一杯水。
“平平,皇上可有來過?”平平搖了搖頭,應了聲,“沒有!”
我本想馬上動身去將軍府,可轉念一想,萬一軒轅翌呆會過來發現我不在,可又麻煩了。還是先去找找他,看他在幹什麼?然後再作打算。
意念已定,我便對佇立在一邊的平平說,“平平,我還有些事要去找皇上,你就自個早點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小姐,現在晚了,要不要奴婢陪你一起去?”平平擔心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關心地問我。
“不用了。你小姐我現在可厲害了!誰也不怕!”我對她慧黠地眨了眨眼,淡淡一笑,甩着手臂做了一個標準的健美先生動作,逗得平平樂呵呵地大笑起來。
“我走了!”朝平平搖了搖手,我便走出了門往勤政殿走去。
到了勤政殿,卻只有幾盞小油燈在微風中飄忽着,散發出昏暗的光芒,預示着主人早已離去,並未在此。
我有點疑惑,軒轅翌不是說要批摺子嗎?他不在這裡,難道是已經回他的寢宮休息了?想到這我又掉轉頭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他的寢宮門口,見到了正在掩着嘴打着呵欠的高升。看到他疲累的模樣,我心下一陣憐惜。作爲一個大內總管,他要忙的事情很多,管的事情也很雜,還要兼顧皇上的貼身太監,一天下來的工作量幹下來,確實也是夠難爲他的了。但爲了不被人取代,再難他也是要堅持下去。
我笑了笑,便朝他走了過去,孰知高升一見到我,馬上打了個激淋,神情馬上變得戒備起來,不安地看了看寢宮裡面,又看了看我這才堆起一臉的笑,輕聲跟我打着招呼,“雪主子,這麼晚了,你這會怎麼過來了?”
“呵呵,高公公,皇上說要來找雪兒的,雪兒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皇上,又怕皇上有什麼急事,所以過來看看。皇上是不是已經安寢了?”我看高公公壓着聲音說話,自己趕緊也把聲音壓低,以免吵醒軒轅翌打亂我的計劃。
高升正想說什麼,突然房裡傳來一聲拔高地尖叫聲,接着便是女人碎碎地呻外和輕語,“皇上……你輕點……”
我突然明白了高升臉上的不安是什麼?難道他是怕我知道了會鬧嗎?我當然不會!今晚我可巴不得他會忙活到天亮呢?
但是,乍一聽到這個聲響,我的心裡還是一陣難受,這……就是天天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他可以一邊和人家過“性”福生活,一邊時我說如何如何的深愛,而我,當時竟然還會感動。現在想來,還真是有點諷刺!
不過沒有關係,反正我對軒轅翌並未寄予希望,他如此做正合我意。如果他太深情,我反而會愁找不到藉口離開呢?
一想到這,我便淺笑了起來。而高升,在看到了我的笑容以後,臉上反而更加的不安起來,“雪主子,皇上他不是……”
我將手指放在脣邊輕噓一聲,“高公公,你別說了!雪兒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那我就不打擾皇上,我先回宮了!對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皇上我有來過這裡,我怕他會不高興!”
看到高升帶着無奈地點點頭,我這才轉身離開,心情輕鬆中卻又帶着一絲我不想要的沉悶。
我不知道,在我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剎,軒轅翌的房門便開了,裡面狼狽地走出一個女人,正是那淑妃婉如。她神情哀怨地看了房裡一眼,最後仍無奈地朝自己的寢宮走去。
下一刻,軒轅翌陰沉的俊臉便露在了高升的面前,用淡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她來過了?”
“是!”高升沒有多言。
“派人盯着她!”咬着牙說了簡單的一句之後,未等高升回答,房門便大力地關上了。那“嘭”的一聲巨響,同時也震動了高升的心。他不由得爲他喜歡的雪主子擔心起來。
而還未回到房間的我,突然覺得一股寒意上身,禁不住硬生生地打了個寨戰。
回房換上夜行衣,我輕身一躍便上了房頂,朝着將軍府的方向如風般地飛奔而去。
當身形飄落在將軍府的那一剎,我看着這個自己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忍不住心生感慨。將軍府的每一個人,對我都很好,只除了冥向天以外。特別是楊叔和小夜,更是讓我走得牽腸掛肚,走得依依不含,走得日思夜想。
我的小夜,娘來看你來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身形輕輕落在明心軒的房頂,輕輕地揭開一塊瓦,從縫隙中望了進去,看見那張自己曾經睡過的雕花大牀上,如預料中的躺着一男一女,看見男人的長臂挽着女人的纖腰時,我的心仍然感到一絲刺痛劃過。沒有想到,焰說的果然沒錯,他們果然住在了一起。
我輕嘆一聲,算了!既然已經決定了放手,就不要再去回首過去了。他有他追求幸福的權利,我也沒有阻止別人去追求幸福的權利,他要如何,我也管不着。只是心裡還是有一絲疑慮,他怎麼會轉變得那麼快的?不會是像有些小說裡說的,中了蘭馨的盅毒吧?否則,以他的個性,他怎麼會任由她在府裡放肆呢?
不管他了!我還是去管管我的小冥夜吧!小心的隱起身形,我可沒忘記焰曾說過的,這個府裡還有二個武功高強的人在護着蘭馨,要被他們發現打鬥起來就麻煩了。悄無聲息的幾個起落便落在了小夜的牀前。看到許靠在牀前的丫環,我認出了她是小蘇。連忙點了她的穴,把她放平躺在一邊,這才走到牀前看着小夜。
當我看到他身上的青一塊紫一塊時,真的不敢置信!他們竟敢如此傷他?再看到他小腿上夾着的木板時,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來,溫熱的淚,滴在了置放在被子上的小手上,被子下的小人兒馬上便警覺地醒了過來。
“娘……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一聲熟悉地嬌喊聲,成功地讓我止住了低泣。
對上那雙在黑夜中閃着亮光的黑眸,我輕輕地攬住他的頭,溫柔地說,“是我!小夜。是娘看你來了!”
確定了是我,冥夜馬上哭出了聲,“娘……我好想你!天天做夢都想着你,沒想到,你真的來看我了……嗚……”他的一雙小手緊緊拽住我,低聲地哭泣,讓我的淚跟着他不停地掉着。一大一小地低泣聲迴盪在房內,聽起來是那麼地糾結壓抑、那麼地脆弱和彷徨。
“小夜,告訴孃親,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的?”我抹了抹眼淚,關心地問起他來,不管是誰,敢對他動手,我絕饒不了她。
“是姨娘讓那兩個壞人打我的。娘,姨娘她好可怕,她在笑……笑得很美很美,但是,她說出的話,卻好狠好狠地……看着那兩人男人打我,我在哭,她卻還是在那裡笑……娘,她的笑讓我想到了會吃人的妖怪……”冥夜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讓他渾身顫抖着,一雙小手抱上我的腰,抱得死緊。
他的惶恐不安,讓我心都痛了起來,伸手把他抱得更緊,輕柔地拍着他,安慰着,“小夜,娘在這裡,不怕,小夜不用怕!娘會保護你!不怕哦!”
聽到我的話,他的身子漸漸地放鬆下來,抱着我的手也鬆了些許。
看着他的身心俱受到損害,我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帶小夜離開這裡。
“小夜,你願不願意跟孃親在一塊?如果願意,孃親這就帶你走!”我輕輕地問着他。
“娘,我好想跟你一起走,真的好想!可是,爹他也好可憐!!!我不能留下爹一個人在這裡。爹肯定是被那個女人迷住了,他什麼都聽她的,現在爹一不聽話,就被那女人糾耳朵罰跪,可是,爹都沒有怨言呢!娘,爹怎麼會變得那麼多?以前爹不是一直不喜歡這個女人的嗎?”連小冥夜都感覺到了異常,那就更有問題了。
我輕蹙着眉,不知道該不該趟這趟混水?萬一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萬一冥向天是自己願意這樣呢?那我去管不是自找罪受嗎?
但是我又不願意拒絕懷裡的小人兒的懇求,只有輕聲應着,“小夜,娘一定會幫你查,看你爹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嗎?你不用擔心了!既然你現在不願意跟我走,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點,先委屈一下自己,不要再跟她頂撞了,不管她說孃親什麼,你都裝作沒有聽見,好嗎?”小夜這麼小,他就有擔當,既然會不捨得丟下冥向天,他的懂事,他的乖巧,讓我更是心疼。這樣的孩子,本來應該幸福的,可是,他卻這麼可憐!想着想着,心疼的淚又涌上眼眶。
“可是……娘,我就是聽不得她說你不好。娘在小夜心裡,是最美最美的仙女!”小夜依着我,甜甜地說着真心讚美的話。
“小夜真乖!小夜在孃親心裡,也是最乖、最聽話、最可愛的小寶貝!”我親了親他的額頭,幫他掖好被子,溫柔地說,“小夜乖!好好睡一覺,娘在這裡陪你!”
他聽話地安靜地閉上了眼,過了半晌,又睜開眼晴對我說:“娘,你能不能常常回來看看我?”
那聲音裡渴望,我又怎麼忍心拒絕?朝着他笑着點了點頭,“好!孃親有時間就一定過來看你!”
他咧開嘴朝我天真地笑了笑,又閉上了眼睛。
看到小夜已經沉入夢鄉,我輕嘆一聲起身。將小蘇輕輕靠在牀邊,解開她的穴道,便輕身閃離房內。
沒想到,剛躍上房頂,便看見前方有一個男人佇立在那裡,彷彿和黑夜溶爲一體,淡淡地月光照在他身上,散發出一種瑩亮地光芒。我看見了,他正目光如炬地緊盯着我。
風吹着他的衣衫,裟裟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