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九淵的雙手一直都捂在鍾白的後背,從來都沒有拿下過,手上的血跡已經漸漸乾涸,結成了深色的痂痕,這兩日他一直都沒有停歇,不停的趕路,終於到了靈霧山。
鍾白只感覺腦袋裡昏昏沉沉,分不清晝夜,幸好身邊的溫暖一直在,她纔沒有徹底暈過去。
南宮九淵到了靈霧山時,已經是傍晚了。
祁玉痕一來,便看見南宮九淵懷中抱着氣息奄奄的鐘白。
二話沒說便從他手裡接過鍾白的身子。
而此時,南宮櫻雪正從屋外趕過來,看着祁玉痕懷中抱着的人,便立即跟到祁玉痕的身邊。
“天傾姐姐?!”
“師傅!天傾姐姐她怎麼了?爲何會這樣?爲什麼她渾身是血啊!”
櫻雪着急的跟在祁玉痕身邊問。
“所有人出去,不許進來。”
祁玉痕此話一出,便立即抱着鍾白的身子進了裡屋,之後,裡屋的房門猛地關上,緊緊的關上。
南宮九淵正往進踏的一隻腳緩緩地退回來。
看着那緊閉的門,他一直提起的心,終於有所緩和。
穆青杭是方纔跟隨櫻雪一同來的,這麼久過去了,沒想到今日卻見到她了,只是……爲什麼她會渾身是血的樣子,她出什麼事了?這個抱着她來的絕色男子又是誰?
“皇叔?您怎麼會來這裡?是您救了天傾姐姐?”
這下才注意到站在門邊的南宮九淵,他的臉色也是格外的憔悴。
皇叔?難道他也是皇室中人?
穆青杭眼神複雜。
聽到櫻雪驚訝的聲音,南宮九淵纔回過神來。
他看着櫻雪,輕微的點了點頭,此刻沒有心思與她解釋太多。
看着櫻雪,忽然間想起來皇后過世的事情,皇后過世時,她並沒有回去,也沒有參加葬禮,爲什麼?
櫻雪看着南宮九淵的臉色不太好,徑直走過去撫住了他的胳膊。
“皇叔,您還是在一旁休息一會吧,您的臉色也不好,而且師傅救治天傾姐姐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南宮九淵點了點頭,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叔,我母后和皇兄還好嗎?”櫻雪忽然問。
南宮九淵停頓了半晌,看來……她並不知道她母后已經去世的消息。
皇后已經去世數月有餘,她竟還不知道,而此刻要讓他如何回答?
“櫻雪,皇叔有些累了,等你天傾姐姐救治好了再與你細聊如何?”
櫻雪乖巧的點了點頭。
而屋內,祁玉痕直接將鍾白放到了牀榻上,然後撕掉她身後已經被鮮血染的不成樣子的衣服,頓時露出了那早已發黑的傷口。
方纔看到她那般怪異的臉色,便猜到她是中毒了,此刻連傷口都已發黑,那毒素定是入侵的深了。
他盤腿上了牀,伸出兩隻手掌對在了鍾白的身後,並沒有碰到傷口。
她的氣息極其的微弱,脈搏也跳的極爲不正常,與她運功時,也總是感覺到她身體裡有一股陌生且巨大的力量在反推着他。
他越是用力運功,那力量反抗的力量便越是大得很,猛然間將他的身子推到了牀頭處,緊接着他噴出一口鮮血。
“咳咳……”
“奇怪,那陌生的內力是怎麼回事?以往她身上不是沒有半絲內力的嗎?如今是怎麼了?”
祁玉痕擦了擦嘴邊的鮮血,越發搞不明白。
“九王爺,你且進屋來。”
祁玉痕朝着門口喊了一聲。
南宮九淵聽到之後,立即推開了那房門進去。
剛一進去,便看到鍾白光裸的背,心中竟有一絲憤怒。
但他生生的忍下了,因爲那光裸的背上那已經發黑的傷口格外的顯眼。
他走到了牀邊。
“快,與本尊運功,將她體內的毒素打出去。”
祁玉痕給他讓出一個地方,他沒有猶豫,也是立即上了去。
迅速運功,兩隻手掌對上了祁玉痕的後背。
此刻,三人的發頂迅速上去一絲青氣。
半晌過後,祁玉痕又吐出一口鮮血。
無奈,又停下了動作。
上次櫻雪受傷,他的內力本就損耗了許多,此刻便更是沒有多少的內力了。
可是剛剛南宮九淵施內力之時,他竟感受到那內力中有一絲異樣,那內力極其的不穩,而且……他的身子也不是健康的。
祁玉痕又用衣袖擦了擦嘴邊的血,轉過身子,看着南宮九淵。
“你中了千機引?”祁玉痕忽然間問道。
南宮九淵雖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
“何時的事?”
“十幾年前。”
“你可知那千機引無藥可解?”
“知曉。”
“你已中了十幾年的千機引,身子竟還能撐到現在,那千機引如若不是內力深厚之人,中了之後便會必死無疑,而內力深厚之人中了千機引則身子再也無法恢復健康,並且隨時可能會遭受內力反噬,導致七竅流血而亡,這些你可都知曉?”
南宮九淵又點了點頭。
“那你可還知曉,不能隨意動用內力,否則便是如同在找死?”
南宮九淵依舊是點了點頭。
“唉,你身體裡的內力既能牽着你的一條命不至於讓你死,它的存在是好的,可是你竟一次又一次的使用,便也是致命的,難道你竟那般不看中自己的性命?”祁玉痕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的命,不重要。”
“罷了,你的內力不穩,救不了她。”
“什麼?!”
南宮九淵的目光立即緊縮住祁玉痕。
“那該如何才能救她?”
“她中的毒並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種叫做十香噬心散,乃是至少有十種毒藥配置而成的,若不是她體內有深厚的內力護着,怕是早就命喪黃泉。”
“內力?她並無絲毫內力啊,爲何會……”
南宮九淵又一次震驚,自他見她第一天起,便知道她是一個沒有絲毫內力的平常人,並且也沒有絲毫武功。
“本尊從前也以爲她沒有內力,但就在方纔本尊與她運功時,才發現她體內竟有一股極爲強大的內力,本尊本想用內力將她體內的毒素逼出,可是,本尊的內力與她體內的內力比起來,是極爲微不足道的,所以纔會被她體內強大的內力所彈開。”
“本尊猜想,我們之前一致認爲她是沒有任何內力的這個原因便是她體內的內力遭到了封印,所以我們都感受不到她體內強大的內力,而此刻的情景,那被封印的內力……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了。”
“那該如何?她體內的毒還未解,那十香噬心散定不是那般容易解的毒,你不是鼎鼎有名的醫尊嗎?難道沒有法子救她?”
南宮九淵心裡越發着急。
“本尊如今內力盡失,更不是專程解毒的,自然是有本尊不會的東西。”
“你……”
南宮九淵瞬間語塞,他說的自然有道理,可是她該如何辦?
“你也不用太過着急,她的體內暫時有內力護體,那毒素並不會危及到她的生命,這丫頭生來就不平凡,此刻……該是她的劫難吧。”
“若這丫頭將這劫難渡過了,日後……”
祁玉痕的眼中是南宮九淵看不懂的東西。
“你……你爲何與她這般熟?”
南宮九淵問道。
“因爲本尊是她的師叔。”
“師叔?竟有這般巧合的事?”
“並是巧合,這世間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這丫頭與她娘一般,命裡帶劫,她娘……始終是沒有渡過那個劫難。”
祁玉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一會讓她服些櫻雪的血吧,應當是有些用的。”
“爲何要服她的血?”
“一言難盡,待會兒再慢慢與你細說。”
櫻雪被叫進屋裡已經是數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櫻雪,由於你被赤練蛇咬過,卻毫無損傷,你的血已能解百毒,便與你姐姐服下試一試吧。”
櫻雪沒有猶豫,立即將她的手指咬破,血瞬間流了出來,她又立即將手指上滴下來的血滴進了鍾白的嘴裡。
“等到明日再看看情況吧。”
而這一晚,南宮九淵徹夜的守在她的身邊。
一大早,他便睜開了眼睛,立即看向牀榻上的人。
脣色竟不像昨日那般嚴重了,只是不是昨日的青黑,此刻也還是一抹極豔的紅,氣色看起來的確是好了許多,皮膚也恢復到了以往的白皙,只是……看起來卻有一絲的奇怪,也不知怪在了哪裡?
南宮九淵輕輕搖着她的胳膊,喊着她的名字。
“天傾?天傾!”
許久沒有叫過她的名字了,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一個特殊的稱謂,叫天傾總覺得顯得格外的生疏。
許久都沒有醒過來。
到了辰時,祁玉痕才推門而入,身後跟着櫻雪,穆青杭。
南宮九淵早已醒了,所以此刻是正等着他進來。
“氣色倒是與昨日比起來要好上許多,只是如何都叫不醒她。”南宮九淵道。
祁玉痕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之後,用手指蘸了一點,然後塗在鍾白的太陽穴處。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內,鍾白的手指便微微的曲了曲。
再過了半晌,一雙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兩下,大家都以爲她要醒過來了,便是靜靜的站在牀邊等着。
他們猜對了。
鍾白猛地睜開了雙眼,並不是緩緩地睜開,而是猛然的。
櫻雪嚇得身子一抖,天傾姐姐……
她的雙瞳……竟是一片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