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深覺好笑,明明都已經睜開了眼睛,自己站在她面前她都沒有發現,作爲一個女子,她也未免太過膽大了些。
便就坐在這裡看着這沒心沒肺的女子熟睡。
方睡下沒有多久,便身子感覺有絲絲涼意,她還是被凍的睜開了眼睛。
而眼前這處陰影居然還在。
鍾白便懷疑,方纔不是她看錯了,雖迷糊,但是這陰影她還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可這……九王叔未免太過……
“你爲何還在這裡?”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榻上的人。
爲何還在這裡?難道說她方纔知道自己在這裡?那爲何還睡下?
“沒想到你竟如此鍥而不捨,倒不像你的作風了。”
鍾白並沒有起身,依舊躺在榻上,口氣慵懶至極。
“我既說過不會嫁於你便是不會……”
“你將本王錯認成了誰?”
那人一開口,鍾白這才被驚得醒了個半醒。
這聲音……哪裡是九王叔的……
那人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也欺身上去,圈住了她的身子。
如此近的距離,鍾白這纔看清楚這人的臉。
他竟回來了……
他不是在半年前就去了邊關麼,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尷尬至極,方纔竟將他當成了九王叔。
幸好一點是沒有說出九王叔的名字,不然,定是要讓他發現與九王叔之間的不對勁。
她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更何況是這人。
“你……你怎麼回來了?”
鍾白嘗試着轉移話題,這種場景似乎有些熟,那九王叔似乎也這麼逼問過自己。
呸,還想他做什麼,怎的就這麼沒出息。
“今日是你及笄之日,我便趕回來了。”
“嗯?”
她沒想到這人竟回答的這般直接。
“及笄而已,你回來做什麼……”
鍾白小聲唸叨。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你快下去!這樣憋的人怪難受的!”
鍾白將臉擺向一邊,這個人身上那種壓迫人的氣息太強,偏偏這人又喜歡這麼壓迫人。
“許久不見,你可曾……思念過我?”
聽到這話,鍾白的眼睛瞬間瞪到老大,這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竟會問她如此露骨的問題。
自半年前他走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但是鍾白沒有多想,想着反正他也要離開了,便不會再交集,可這人今日卻突然回來了。
一回來便給了她這麼個重擊,着實將她嚇了一跳,可曾想過他?
這種話是他該對她說的嗎?
“你……你問這做什麼!你快下去!”
鍾白有些羞怒,還沒有人這般問她想過沒有想過他呢,這嚴鴻飛是東陵的鎮國王爺,錚錚鐵漢,怎還問出這種問題。
“若你回答不出這個,那我便換一個問題。”
鍾白靜靜的等着他問的另外一個問題。
“方纔將本王錯認成了誰?”
鍾白愣住,方纔好不容易轉移的話題卻又讓他饒了回來,這可怎麼好。
“沒將你認成誰,我……我今日本就灌了酒,在說胡話呢!”
“是嗎?那麼……這會兒你酒醒了嗎?”
方纔與現在也沒過多長時間啊……
“沒……沒有……腦袋還暈乎着呢!”
“是嗎,那便好。”
啊?那便好?是什麼意思?
緊接着,那人便側翻到了她的身旁平躺下來。
鍾白一動也不敢動,左右轉着眼珠子,他這是幹什麼,居然……居然要跟她躺着一個榻……
“你……你做什麼啊……你這種身份……成……成何體統啊!”
“我什麼身份?”
“你……你是嚴夫人的弟弟,如煙的舅舅……論理……我也該喚你一聲舅舅的……”
說完這句話,鍾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舅舅?此刻想着喚我舅舅了,以往怎麼不見你叫?”
“以往那是不想讓大家都以爲我是要故意套近乎什麼的……可是……終究禮數還是在……也不能不遵守啊!”
“禮數?原來在你這裡還講禮數這一說,看來,本王走了半年,你倒是變了許多,往日怎麼不見你這般講禮數?”
鍾白覺得這人是硬在與她擡槓,何時他擡槓的本事已這般厲害了,往日不是也沒幾句話麼。
“再如何,你都不應該與我如此靠近的,你這般身份,靠近我像什麼樣子!”
她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連自家妹妹的舅舅都不放過。
那人越發並沒有起身,反而將身子離得鍾白的身子近了幾分,手臂將鍾白的腦袋擡起,鍾白的腦袋便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他的另一隻手也搭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現在是他側躺着,那雙黑沉的眸子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鍾白感覺自己的臉上冒的冷汗越來越多了,身體也很僵硬。
嚴鴻飛將她的臉扭了過來。
“門外早已讓人守了嚴實,你怕什麼?”
他這麼說,怎麼感覺是自己在做賊心虛,可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彆扭。
鍾白如何都不能再這樣與他對峙下去,拿開他的手,猛地坐起身子。
這人……太不知輕重。
起身便要走,可是身子便被人從身後用雙手環抱住。
鍾白的胸口驚的半分都沒有平靜,雙手緊緊的抓着那雙手要挪掉。
“你……你瘋了嗎?”
天吶,他是真的瘋了,半年不見,怎麼會對她這個樣子。
鍾白身上的冷汗一陣陣的,現在……她這算是被一個男人糾纏嗎?
那人從身後將鍾白的身子攬在懷裡,鍾白的頭緊挨着他的胸口,能聽到那人不規律的心跳聲。
不可能……他好歹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怎麼可能對她有意思……
“你今日才曉得我瘋了嗎?”
那人問了這樣一句,鍾白又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裡有些慌亂,老天爺這是什麼意思,知道她上輩子被人揹叛感情,這一輩子便要拿感情來砸她麼。
可她與這嚴鴻飛身份懸殊的不只一丁半點,這嚴鴻飛在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變得如此大膽。
鍾白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便也漸漸停止了抓他的手,而這人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中,連帶着她的身子。
鍾白只感覺到那雙緊握住她的雙手是那般的燙人,他的懷抱也是那般燙人。
“放心,我不對你做什麼,便是今晚一晚,明日我便會回邊關。”
他說的是“回”,便就說明,今日他是抽着時間回來的。
“你……你這是……爲何……你又怎可知道我在這裡……”
鍾白聽着那人胸口不規律的心跳聲,心緒漸漸平息下來。
“你在何處,又如何能逃過我的眼睛。”
她忽然覺得一陣驚悚,他遠在邊關,還能知道她的行蹤,確實讓人心颼颼的涼。
“只因……不知何時,心裡便住下你了,定是你使了什麼魅惑人的手段。”
這人!也能將這話說的這般氣人!
她做什麼要去魅惑他。
“你好說好歹也是當了舅舅的年齡了,我何故要去魅惑你。”
鍾白沒好氣的答道。
“你是在說……我的年紀大了?”
其實嚴鴻飛的年齡並不大,也才二十多歲,只不過這個年紀的古代男子都已成了家。
“對,你這般大的年紀,我如何要魅惑你,我若魅惑,也會去魅惑太子殿下那種年紀的吧!”
鍾白故意這麼說的打擊他。
“你莫不是心裡還掛念着太子?”
“那又如何。”
“今日是你及笄之日,我特意趕回來,便是要看你一眼,你便莫要再提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我又沒有讓你趕回來……”
“你若是再敢多說一句話,我便咬掉你的耳朵……”
鍾白感受到耳邊一陣熱氣撲過來,極其的癢,她的耳朵本來就有些敏感,這人竟還這般……
“你……你快躲開……”
鍾白下意識的去躲那熱氣,將耳朵往肩頭裡藏,所以腦袋便有些偏斜。
可這般動作便讓那人一眼抓了去。
抓住機會,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雙手按在她的肩頭。
藉着蠟燭微微的黃光,鍾白直直的盯着這人的眸子。
漆黑而深沉。
那眸子,讓鍾白覺得極爲的真摯。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拇指的指甲不斷的在手指的節段上來回划着,眼簾也不由自主的一連眨了好幾下。
“你……你不要那般看着我……我……”
“你如何?”
鍾白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時候連說一句話都這般不利索了,真是沒出息。
“我……”
鍾白將眼神瞟向別處,想壓下躁動的情緒,想一個好的理由。
“唔……”
哪知那人竟直接就碰上了那張脣。
這人嘴脣極火熱,將鍾白的臉都燒的火熱。
與九王叔的不同,九王叔的吻是薄荷般的透涼。
惱恨自己腦子裡又想起了那人。
伸手將這人的身子往外推,這人也識相的離開了她的脣。
依舊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看着她。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如煙的姐姐……我是鳳家的大小姐!”
不知道該編什麼理由,便拉出如煙暫且一用。
“我說過,讓你莫要再提他人。”
緊接着,那脣便又落了下來。
並沒有將鍾白的遮擋當一回事,鍾白緊皺着眉頭,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看他。
而那人竟也不以爲意般的吻着。
半年了,如果不是這次分離,他便不知道,自己心裡已經住下了這個小小的身影,無法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