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西洲與楊心柔的表情如出一轍,皆是驚訝無比。
南宮靖宇的身姿卓然,便是徑直朝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之上的人目光皆是呆滯,仔細的盯着這一幕。
楊西洲雖然震驚,但是還是迅速的回過了神來。
“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陛下!禁衛軍!快將此人拿下!”
楊西洲立即吩咐道。
但是禁衛軍皆是猶豫的看着南宮靖宇,因爲他們也不敢確認,到底誰是真正的陛下。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真正的陛下他在那裡,你等還不動手!”
楊西洲暗道不好,便是再一次下令。
禁衛軍們聽到楊西洲這一聲信誓旦旦的命令,也是不再猶豫,握着兵器又朝南宮靖宇走來。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誰纔是你們的主子!”
南宮靖宇厲聲喝道,一身正氣威嚴至極。
禁衛軍們如同牆頭草一般,不知該去向哪一方。
“弄清楚你們該抓的人是誰。”
此刻,許久都沒有出聲的南宮九淵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隨後他邁着步子緩緩地走近了此刻正圍成一團的陣營。
禁衛軍們也是一致的看向南宮九淵。
“楊西洲,你陷害忠臣,將他們一個個的殺死,你通敵賣國,與西丹聯合,攻打東陵,你軟禁陛下,甚至是不惜要害陛下的性命,做這一切的大逆不道之事便是爲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此刻,這大殿之上,衆位大臣們,皆是被你麼淫賊所壓倒,若是不服從你的人,你是一一除去,你以爲你做的這些事情沒有人知道嗎?你以爲你一直能如此一人獨大下去嗎?那……可就真的錯了。”
“禁衛軍,你們此刻還愣着?還不將這逆賊給本王拿下!”
南宮九淵聲音雖淡,威嚴之氣卻比南宮靖宇這一個皇帝還要勝上幾分,禁衛軍也再不猶豫,便是直接將兵器對上了楊西洲的身上。
楊西洲嚇得抖腿,卻仍舊憋着一口硬氣。
“放肆!你們……你們居然如此對待老夫!”
“九王爺!老夫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爲何要如此!”
“陛下!”
楊西洲萬不得已,纔將眼神投向了坐在龍椅之上一直都未曾說話的人。
“住手!”
那龍椅之上的人忽然之間,開了口。
他起身緩緩地往大殿之下走來。
楊西洲以爲他要得逞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南宮九淵便立即從一個禁衛軍的手裡奪過了長刀,便是遠遠的一刀刺向了那正從龍椅之上的人,長刀將他的身子直直的刺向了後方的龍紋牆壁上,長刀也是立即固定在那牆壁之上,將他的身子固定在牆上。
臉上的紗簾也是立即散落了下來,露出了真容。
雙眼不可置信的睜得巨大,便是再沒有了其他的表情。
那真容,竟與站在大殿上,滿身王者之氣的南宮靖宇的面容相同,大臣們皆是震驚不已。
“他……他難道真的是陛下嗎?!”
“這……這怎麼會有兩個陛下?!到底誰真誰假啊!”
“九王叔……他……他難道殺了真的陛下?!”
南宮九淵再次抽出另外一個禁衛軍手中的長刀,再次射向了那貼在牆壁上的人。
長刀直直刺向那人的臉上,隨之而下的便是那一張肉色的人皮面具,再次擡眼看向貼在牆壁上的人,臉上也再不是方纔那張熟悉的臉了,而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他原來是假扮的陛下!”
“真正的陛下是他!”
“九王叔的決斷依然是沒有錯的!他就是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位大臣也都是立即跪下了身子,朝南宮靖宇行禮。
此刻,大殿之內那些楊西洲一派的人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都是不着痕跡的跪了下來,不讓任何人看出破綻。
楊西洲看着那人被刀刺死,面容也被揭了下來,心裡瞬間慌亂了。
“平身。”
南宮靖宇隨手一招道。
“太傅,您當真是讓朕吃驚啊!這二十多年來,朕一直都以爲你是東陵最大的忠臣,您教導朕之時,也都是盡心盡力,朕也從你那裡學到了不少的治國之道,對您是尊敬又愛戴,父皇也是對你器重有加,可你……當真是辜負了朕的所託啊。”
南宮靖宇語重心長道。
“陛下!您聽老臣說!老臣不是要謀反的!老臣也不知那人……那人竟會冒充陛下!老臣也是受了那人的矇蔽啊!陛下!您要相信老臣啊!老臣對您乃是一片忠心啊!對東陵也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啊!”
楊西洲立即跪在了南宮靖宇的腳邊求饒道。
“是嗎?那朕爲何聽說你以權謀私,禍亂朝綱呢?”
南宮靖宇冷聲道。
“陛下!那些道聽途說的話不能信啊!陛下您方纔也說了,老臣對您……乃是盡心盡力吧,便是從陛下兒時就已是忠心耿耿了,陛下!對於這件事情!您一定要明察啊!陛下……”
楊西洲話還沒說完,便是猛然間頓住了,瞬間便是一陣刀刺入皮肉的聲音。
楊西洲緩緩地轉過身子,想要看此人是誰,因爲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漸漸的疼了起來,刺痛刺痛的。
緩緩轉過身子之後,才發現身後站着的人正是他的女兒,楊心柔。
她的雙手上正拿着剛纔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長刀,那長刀的一半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所包裹住。
楊西洲以爲自己看錯了,他的女兒怎麼站在他的身後,手中還拿着長刀,而這刀……應當是從他的身體裡抽出來的。
那緊握着長刀的雙手還有些顫抖,顫抖的頻率也是越來越快。
所有人都是驚訝的看着她。
“心柔,你……”
“父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陛下對您已經仁至義盡了,封您做那麼大的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您爲何還不知足,竟然……竟然謀反!您爲何不與心柔提這件事情啊!將心柔瞞着,心柔到現在都矇在鼓裡,如今……如今聽到大家如此說,才明白原來父親……居然……居然做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楊心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手中的刀依舊在不停的顫抖着。
“心柔……你……你怎會……怎會如此!你不是與爲夫……”
楊西洲的嘴角不斷的吐出鮮血,艱難的開口道。
“父親!您放心!等您走了之後,女兒一定會好好將您安葬的!”
鍾白更是詫異的看着這一幕,她沒有想到這楊心柔竟然這樣狠心,喪盡天良到極致,竟然殺了自己的父親。
楊西洲本來就被楊心柔刺了一刀,如今又被楊心柔的所言氣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他謀劃了一輩子,到最後只差一步就會成功了,可沒想到……最終卻被自己的女兒給害了,萬萬都沒有想到。
楊心柔趕緊丟下了手中的長刀,撲在地上抱住了楊西洲的身子。
“爲……爲什麼?”
楊西洲艱難的開口道。
楊心柔將嘴巴緩緩地對上了楊西洲的耳朵。
“因爲你……我纔沒了母親,也是因爲只有這麼做……我才能活命,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所以……對不住了,父親。”
“父親!父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有這樣,才能洗脫大家的嫌疑!父親,只有犧牲了您一個人,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您……您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該受到懲罰的!所以……父親您放心吧!女兒會將您好好安葬的!”
楊心柔前一句話說的極其小聲,說完之後,楊西洲的表情也是立即發生了變化,滿臉的不可置信與悔恨。
而後她則是嚎啕大哭,抱着楊西洲的身體,不斷的哭訴着。
不久之後,楊西洲終於嚥了氣,即便是嚥了氣,眼睛依舊是睜得巨大,死不瞑目。
楊西洲可能死了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在自己的身邊養了一條狼,一條殺了自己的狼。
“唉!這心柔小姐當真是大義滅親啊!自己的父親做出了那種事情,她竟然毫不留情的就動手殺了她父親,當真是不該說什麼好了。”
“不知是該說她忠義還是該說她不孝。”
大臣們紛紛討論起來。
而站在大殿之上的三個女子,唯有文靜香一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她雖然被父親沒有節制的懲治,但是……她也並沒有見到過死人,而今日,她身穿大紅色的喜服,卻經歷瞭如此讓人震驚的事情。
“弒父以表忠義,如此……陛下應當會免她一條性命的吧!畢竟……她也沒有任何過錯啊!犯錯的是她的父親。”
“是啊!楊太傅確實太過猖狂,壓榨了我等許久,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教了一個好女兒,不僅容貌生的美麗,性子也好,如今……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了這種事情,想它一屆弱女子,怎會殺人呢!如今……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啊!”
“陛下,父親犯下如此過錯,死罪也無法避免,心柔不願讓陛下揹負弒師的罪名,所以才動手……心柔自知罪孽深重,還請陛下發落!”
楊心柔也是立即跪下了身子,跪在了南宮靖宇的腳邊,不敢擡頭。
南宮靖宇垂下眸子看着她,思慮半晌,開口道:
“朕做事一向賞罰分明,既然你今日做了維護朕的事,朕自當是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