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盡雨去,凌亂的衣衫散落滿地。
錦羅衣安靜的趴在葉屠蘇的胸口,任誰都會難以置信,此刻的錦羅衣乖巧的就如同一隻小貓,輕輕的,用指尖婆裟着葉屠蘇的胸口。
兩人似是在溫存一般,卻異常古怪的,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這讓氣氛有些沉默而寂靜,至少談不上曖昧跟旋旎。
片刻後,錦羅衣的指尖突然出現了一絲紅色的靈念細線,在葉屠蘇看不見的時候,悄然的流入葉屠蘇的胸口,順着靈體進入到靈魂的深處。
隨即,錦羅衣慢慢的坐起身子,赤裸的,將那完美到極致的身體徹底展露在葉屠蘇眼前,絲毫沒有避諱跟躲閃,然後拿過邊上的薄衫披在身上,輕輕的俯下身子親吻葉屠蘇的臉龐。
“那欲界天的六道聖器便留在你這裡吧。”錦羅衣慢慢的扣起衣衫道:“只是,記住且莫死了。”
錦羅衣說完之後,便就此起身,伸手虛空一劃,那血色的靈念就如同一柄銳刀,直接將那身前的世界斬裂,露出黑色的虛空裂縫,緊接着,錦羅衣便邁步跨入其中。
“如果你死了,我會讓這個世界陪葬的。”
似是低語,似是呢喃,錦羅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虛空裂縫的另一端。
葉屠蘇躺在地上,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略有些低沉,略有些失落,相當五味雜成的感受,葉屠蘇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只是掙扎着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依舊動彈不得,七天七夜的奔跑,靈唸的枯竭,靈體受創未愈,葉屠蘇現在勉強只能動動胳膊,連坐起來都很吃力,更重要的是全身都疼,那身體就像是一棵剛經歷過風吹雨打後的小樹一般。
“錦羅衣,果然是個瘋女人呢!”
嘆口氣,葉屠蘇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即便每一個動作都讓他感受到艱難跟痛苦,他還是不得不爬起來。
錦羅衣的強大果然讓人膽寒,能夠裂開虛空這般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不過,那道虛空的裂縫正在慢慢恢復過來,變的越來越小,如果葉屠蘇不抓緊些,他可能就無法離開,而憑葉屠蘇自己的本事,顯然做不到破碎虛空這種事情,而且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能離開修羅場。
跌跌撞撞的向前,一直到了虛空裂縫的邊上,葉屠蘇回望一眼。
這裡便是傳說中的修羅場,葉屠蘇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卻知道這本是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變強的機會,可惜,自己將時間都花在了跟錦羅衣追逐之上,將這機會給白白浪費掉了,不過,葉屠蘇倒並不絕望,他堅信,自己應該還有機會來到這裡的。
想罷,葉屠蘇便擠身鑽過那虛空裂縫。
裂縫的另一端出現在七半米高的半空,葉屠蘇在鑽過去的剎那,便直挺挺的從空中摔落。
砰!
身體撞擊在地上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水花四濺。
葉屠蘇躺在地上齜牙咧嘴,他的靈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此刻再受到這般的重擊自然很是痛苦,大口喘息着,好半晌才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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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看向四周,漆黑的夜色,似乎像是剛下過雨,周圍有着房屋,自己似乎落在了一處城鎮的小巷子裡,身下是髒兮兮的水窪,艱難的扶着牆壁,葉屠蘇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靈體潰散的嚴重,身子已經近乎透明。
這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葉屠蘇在心裡罵了一句,隨即扶着牆壁向前緩行,卻是剛走兩步,腳下便不知踩到了什麼,讓葉屠蘇一個踉蹌的便又摔倒在地。
“該死的!”葉屠蘇咬牙舉拳捶了捶地面怒道:“自己什麼時候變的如此沒用了!”
葉屠蘇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沒用,可是,即便是如此,也無法阻止他的靈體越來越虛弱,甚至意識都漸漸消散起來。
嘎吱!
也就在這時候,那巷子間的一扇小門被打開,緊接着,便是刺耳的尖叫聲。
“掌櫃的,有個人倒在我們店後頭了。”
“什麼人?是乞丐來要吃的麼?你給他一些就是了,廚房每天都有些剩菜,吃不掉也是倒了,你拿給人家就是了。”
“不是哦,不是乞丐,是一個死人,不對,應該是還沒有死,但是看着像是快要死了的。”
“啊,走,我們去看看!”
葉屠蘇聽着隱約傳來的對話,意識變的更爲模糊,那快死的倒黴蛋是在說自己麼?
微閉着眼睛,葉屠蘇能夠感覺到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暗,直到徹底的成了漆黑之色。
……
黑色,白色,無邊的戰場。
葉屠蘇躺在血海之中,漂浮在海面上一動不動,任由着身體隨波逐流。
好累!
不管是重創的身體,還是精神上的疲乏,全都讓葉屠蘇感覺好累。
不過,葉屠蘇卻鬆了口氣,這是自己靈魂深處的那片戰場,遠處的屍山之端,那朵盛開的銀蓮依舊包裹着淡淡的銀色流光異彩,這對葉屠蘇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自己的意識來到靈魂深處的這片戰場,也就代表着自己的意識還未消散,既然如此,也就意味着自己還沒有魂飛魄散。
只是,自己能堅持多久呢?
也許,這是自己最後的安歇之地,也許,他還能重見光明。
誰又能知道答案呢?
葉屠蘇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真正的好累!
葉屠蘇也不清楚自己會睡多久,等他醒來的時候,可以感受到腦袋微痛,似乎是睡了很久,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很顯然,靈體還顯的很是虛弱,卻也明顯已經恢復過來了,不再是那般透明的,再看向四周,自己似乎已經離開靈魂深處的戰場了,四面牆,還有簡單的擺設,牀邊竟然還坐着個麻衣的女人,臉上遮掩着白色面紗,手中拿着一塊乾淨的溼布,邊上發着銅盆。
葉屠蘇似乎意識到什麼,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赤裸着半身,趕緊拉過牀邊放着的棉被披到身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蒙着面紗的女人有些想笑,只是擦身體而已,葉屠蘇昏迷的這些日子,這活計都是她做的,要難爲情的話,那葉屠蘇就該羞愧至死了,好在,這些事情葉屠蘇是不會知曉的。
女人似是不能說話,伸出手筆畫幾個葉屠蘇完全不懂其意的手勢,便端起牀邊的銅盆退出房去。
葉屠蘇鬆了口氣,他總感覺自己像是被強叉了一般,隨即又不由的暗罵,都怪錦羅衣那該死的女人,自己都有心理陰影了。
抓過牀頭的衣服,葉屠蘇便手腳麻利的穿了起來,等他穿戴完畢之後,那房間的木門便“嘎吱”一聲的開了,大腹便便的男人搖晃着身體走進房間,身後還跟着臉戴面紗的女人。
“你終於醒了。”那肥胖的男人在牀邊坐下,拍着葉屠蘇的肩膀高興道:“我差點以爲你挺不過來了。”
“你是?”葉屠蘇猶豫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腦袋道:“不好意思,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是你救了我麼?”
男人道:“你昏倒在後門的小巷子裡,然後我店裡的夥計發現了你,其實也談不上是我救你的,我只是給了一間房罷了,你是自己恢復過來的。”
“那就足夠算是救我一命了。”葉屠蘇微笑,隨即道:“能問問這是哪裡麼?”
男人道:“你難道是在城外受傷的麼?這裡是俠衣城。”
“俠衣城?這是什麼地方?”葉屠蘇一臉納悶道:“那能不能再問問,幽山裡這兒有多遠?”
“幽山?”男人卻是跟葉屠蘇一般的露出納悶之色道:“那是哪兒?”
葉屠蘇道:“那麼樊城呢?”
男人搖搖頭。
葉屠蘇急切道:“那麼龍門石城呢?”
男人依舊搖搖頭。
“不會吧,錦羅衣那女人破碎虛空之後會到什麼地方,難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麼?”葉屠蘇在心裡腹誹着,隨即道:“那麼,禁地呢?你總不能連禁地都沒聽過吧?”
“哦,那倒是知道。”男人的話讓葉屠蘇鬆口氣,只不過後面半句話又像是狠狠的給了葉屠蘇一錘子:“你是從禁地來的麼?那可真是不容易,那裡離這裡可真是非常遠了,每年的六月中旬,我們這裡都會派人趕往禁地朝拜。”
那“非常遠”三個字勾着葉屠蘇的心魄,以至於讓他根本沒有聽清其他的話,只是急道:“有多遠?”
“你難道自己不知道是怎麼來的麼?”男人古怪的看了葉屠蘇一眼,然後想了一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禁地在哪兒,我都是聽別人說的,不過,俠衣城在雪暮山,這是一座大山脈,山脈之外還有一片荒野,讓我想一想,荒野外還有什麼?該死的,我沒有去過……”
眼前的男人倒是很熱心,儘可能的幫葉屠蘇解釋着,他倒算不得是不擅言辭,只是,葉屠蘇也算看出來了,這男人恐怕是這座城裡土生土長的虛靈,根本沒有離開過這裡,很多事情都是聽來的,也就顯的很模糊,講述起來便很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