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巍然最終還是留在峰頂,因爲,他此刻不是他,而是風瀟瀟,那位極少露面的古月樓的樓主。
葉屠蘇跟駱成君對風瀟瀟這個名字都很陌生,一柄劍也只是隱約聽過,甚至葉屠蘇在古月樓待了挺久,也沒能知道樓主叫什麼,以年代而言,風瀟瀟縱橫于禁地的年代離他們太遙遠,事實上,對於申屠巍然,多數人也都只聽過他的名字,已經很少記得這位曾經橫掃的禁地的劍客有過什麼事蹟了。
但是,毫無疑問的,從霍乘風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這位古月樓的樓主有資格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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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很熱鬧呀。”葉屠蘇直接躺到石亭的石椅上道:“本來還想一鳴驚人的,結果你們這些老妖孽全都跑了出來,真是很沒意思。”
申屠巍然看着葉屠蘇道:“我在百器陵見過你,那時候,你還沒有這般的本事。”
葉屠蘇道:“知道什麼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
申屠巍然看向蘇澈道:“是你做的吧?爲什麼?”
蘇澈道:“很多事情你們以爲是對的,卻不見得是對的,但是,這些無關緊要,但你不能因爲覺得自己是對的,便認爲別人所做是錯的。”
霍乘風在邊上嘲諷道:“他的意思是,古月樓全是一幫自以爲是的白癡。”
申屠巍然默然,對於霍乘風的挑釁只能置之不理,或者,他又能做些什麼?
他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白雲京跟錦羅衣始終沒有出現。
那峰頂上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小圈子,蘇澈跟霍乘風一直是有交情的,申屠巍然眼下只是充當着傀儡的角色,洛天是局外人,他想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一柄劍閉目悟劍,葉屠蘇湊到駱成君身邊打發時間。
“你見到李卻邪了麼?”葉屠蘇道:“那個號稱劍魔的傢伙。”
“見到了。”駱成君拍拍身邊的劍道:“此劍名九劫卻邪,曾經是他的劍,現在是我的劍。”
葉屠蘇道:“那你就是新的劍魔了?”
駱成君道:“可以這麼說。”
葉屠蘇道:“有空帶我去見見他?怎麼說也學了他遺留下來的大衍青冥,有機會還是得拜會一下。”
“不用了。”駱成君道:“你沒有這機會了。”
葉屠蘇臉露迷惘。
“他死了,我殺的。”駱成君撫着劍鞘道:“他不死,這劍又怎會成爲我的劍?所以,我只好讓他去死了,死的很痛快,應該沒什麼留戀。”
葉屠蘇一楞,以駱成君的性格,李卻邪既然教他用劍,無論是否有拜師之禮,他都會執弟子禮而待,因爲,他是個君子,禁地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駱成君素來是個有風度的君子,只不過,那位君子恐怕已經死了,如今的駱成君是魔,劍魔駱成君。
“聽說你去了修羅場?”駱成君道:“好玩麼?”
“不好玩,不過,挺過癮。”葉屠蘇從背後摘下一面旗子道:“帝釋天的旗子,要不要借你玩玩?”
駱成君道:“看來你也經歷了不少。”
葉屠蘇嘆口氣道:“沒你辛苦,有沒有後悔入魔?有沒有恨過我?”
“這跟你又沒關係的,皆是我自願。”駱成君道;“而且,在我看來還是你更辛苦些,我只是跟自己鬥,而你卻要跟白雲京去爭。”
葉屠蘇道:“你覺得我打不過他?”
駱成君道:“你死了,便由我來。”
“你找不到這般機會的。”葉屠蘇看着山峰之外的雲海道:“而且,他不來呀。”
“他已經來了。”蘇澈忽然道:“只是一直在看着。”
葉屠蘇不屑道:“因爲錦羅衣沒來?所以他不是最後一個到的便不登山?真是惡趣味!”
葉屠蘇嘴上不饒人的鄙夷了白雲京一把,心裡卻安心不少,能夠讓他除卻心中的焦慮,只剩下戰意靜待白雲京。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着,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天空中的裂縫之下,戰神圖也是一點一點的徹底顯現,不過六七天的功夫,那戰神圖便從露出裂縫三分之一變成了僅存三分之一還在裂縫裡頭,而當那戰神圖徹底的從裂縫中出來時,便也是開圖之時了。
但是,白雲京依舊沒有登山。
他不登山的原因是錦羅衣還沒有來!
這多少讓一些人想不明白,即便作爲四王來的晚一些,也不該這般的晚,至於錦羅衣無法通過戰神圖的考驗,卻是沒有任何人這般的想過,因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白雲京雖未露面,卻是不光蘇澈,已經有更多的人感受到他的氣息了。
白雲京在憤怒着。
憤怒於錦羅衣還未出現。
所以,第七天的時候,白雲京登山了,他忍不住了!
衣袂飄飄的絕色女人出現在山道間,她們如仙子般走過那山道,用各色的花瓣將山道鋪滿,隨即靜侯于山道間,等待着白雲京登山。
白雲京是驕傲的。
他永遠要跟別人不同,他要來的比任何人都晚,他要走的比任何人都快,他要站的比任何人都高,似乎只有如此才能顯出他的驕傲,走過那山道,幾乎所有人都能從白雲京身上感受到藐視,對於山道上的所有人,白雲京絲毫不做任何掩飾的流露出不屑。
因爲,他是白雲京,天上白雲京,既然端坐於天上,怎麼會看的起凡人。
一路向前,直到站上那峰頂,擡眼掃過衆人。
“哼!”白雲京冷哼道:“禁地真是大不如從前,現在似乎阿貓阿狗都敢站到這裡來了?”
白雲京言落的剎那,一道劍光忽然的華閃而過,從石亭中忽然掠出,向着白雲京而來,使得白雲京眉間一挑,猛然的伸出雙指一夾,便將那道劍光給夾在指尖,隨即冷眼掃向石亭,掃向出劍的葉屠蘇,猛的手腕一甩,那道劍光便飛回石亭,帶着數倍之威,破空呼嘯,似要將那石亭跟葉屠蘇給一起斬了!
卻也在這剎那……
駱成君拔劍!
那九劫卻邪在鞘中已經讓人感覺邪的可以,那魔性已然讓人喘不過氣來,如今陡然拔劍,似乎天地都在這剎那變了顏色,那青天白日瞬間失去了光彩,又似永夜降臨,遮蔽着世間,將衆人給籠罩進去。
緊接着,白雲京丟出去的那道劍氣被斬的粉碎,甚至沒人看清駱成君是如何出劍的,那劍便回到鞘中,似是從未拔出來過。
葉屠蘇一副無賴的模樣道:“你連阿貓阿狗的劍都避不開,豈不是連阿貓阿狗都不如?”
葉屠蘇純粹是睜眼說瞎話,白雲京不是不避,而是根本不需要避,既然不需要避,自然是能夠輕易的接下,而能夠輕易接下,那還避什麼?只不過,話到了葉屠蘇嘴裡就變了味道,成了蔑視跟挑釁。
“伶牙俐齒。”白雲京看着葉屠蘇道:“隨着蘇澈修煉那麼久,便只有一張嘴變厲害了麼?
葉屠蘇道:“你可以來試試!”
白雲京淡漠道:“你必死!”
葉屠蘇道:“等你來殺。”
言落剎那,白雲京身上的氣勢便是陡然暴漲,四周的天地靈氣忽然的就紊亂澎湃起來,葉屠蘇卻是絲毫不懼,身上的劍意凜然,僅憑着劍意,便將四周的天地靈氣給斬碎,切斷了那天地靈氣跟白雲京的呼應,讓四周的一切重歸於平靜。
白雲京看着葉屠蘇道:“有點意思!”
越過那道門檻,站到煉神返虛之上,白雲京覺得沒什麼,有蘇澈的幫忙,雖然不能說輕而易舉的做到,但是,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如果葉屠蘇連這都做不到,那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站在他的跟前,但是,即便能夠站在此地,也不代表着白雲京覺得葉屠蘇有資格跟自己一戰,直到感受到那股劍意,白雲京就如同他自己說的那般,感覺到有些意思。
修爲是一個強者的基礎,但從來不是必然條件,葉屠蘇除卻修爲,必須要證明自己有能夠跟白雲京一戰的實力,自然也得表現出一些手段來。
現在,葉屠蘇做到了。
“我本來想等錦羅衣來的。”白雲京道:“當着她的面殺了你,那樣纔會更有意思,但是,我現在覺得此刻動手也不錯。”
葉屠蘇道:“期待已久。”
白雲京身上的氣勢不變,葉屠蘇的劍意卻陡然再起,讓葉屠蘇有種鋒芒畢露的感覺,卻也在這剎那,葉屠蘇釋放出去的劍意撞上了一道牆,硬生生的將那襲向白雲京的劍意給壓了回來。
白雲京看向蘇澈道:“什麼意思?”
蘇澈道:“還不到時候。”
白雲京冷笑道:“什麼時候我出不出手輪到你來管了?亦或者,你也想來跟我戰一戰?看看我能不能將你從天上打落下去!”
“總歸是不到時候的,你現在的心也未能靜下!”蘇澈掃了白雲京一眼,然後看着葉屠蘇道:“我好似還欠你些東西?”
葉屠蘇一楞,隨即便想起來了。
蘇澈還欠他一碗酸辣面片湯!
兩人曾以駱成君的意志打賭,葉屠蘇賭駱成君可以,蘇澈則賭駱成君會瘋,他們賭的便是一碗酸辣面片湯。
然後,駱成君入魔了。
這是蘇澈不想看到的結局,但終究也是結局,駱成君還是邁過了那道門檻,所以,葉屠蘇贏了,蘇澈便欠着他一碗酸辣面片湯。
這碗酸辣面片湯,蘇澈一直沒有給,葉屠蘇更沒有想到他要這時候給自己。
“爲什麼?”葉屠蘇道:“爲什麼是現在?”
“因爲還不到時候。”蘇澈道:“既然沒到時候,便先吃口面,喝碗湯吧。”
葉屠蘇看向白雲,隨即吐出口濁氣,將自己身上的劍意散去,向着蘇澈道:“的確是有些餓了呢。”
蘇澈笑笑,隨即攤開手掌,那袖子隨意的掌間一蓋,挪開的時候,掌間便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辣面片湯,隨即伸手遞到葉屠蘇的跟前道:“吃吧,答應過你的,所以加了雞蛋,也加了牛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