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風雪飛卷,不斷的向着葉屠蘇颳去,逼的葉屠蘇東躲西藏。
衆人看的心驚,大好的局勢竟然被瞬間扭轉過來。
韓若雪已經徹底喪失了戰意,但依舊在掙扎着,但是,能夠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如果徹底的沉淪,即便是殺了輝雪姬也救不回來,這女人將完全迷失於自己的痛苦之中。
也就在這剎那,輝雪姬的風雪再卷,卻沒有想到,那風雪之中突然凝聚出輝雪姬的身影,披頭散髮,朝着葉屠蘇陰笑。
“我沒有說過這能力必須伴隨風雪使用的。”輝雪姬陰惻惻的笑着,隨即朝葉屠蘇大吼道:“給我死吧!”
輝雪姬的身上突然銀芒大盛,剎那間將葉屠蘇籠罩!
四周悄然無聲!
葉屠蘇能夠感覺到四周的一切安靜下來,突然的,渾身顫慄!
那是恐懼的情緒,葉屠蘇難以形容,他彷彿懼怕着一切,懼怕光,懼怕黑暗,懼怕被人靠近,懼怕有人遠離自己,他恐懼一切,看見的,看不見的,全都讓他恐懼。
但是,僅僅只是一瞬,眼前的一切支離破碎。
因爲,葉屠蘇不是韓若雪,他的堅毅無所畏懼!
跟韓若雪不同,恐懼顯然不是葉屠蘇竭力掩藏的情緒,卻也在片刻之後,眼前的畫面再變。
葉屠蘇的神色變的無比驚訝!
他看到了莫小五,拿着竹鞭大聲呼喊,而自己則是在那一方院間揮汗如雨,努力的練着拳,遠處長髮的女孩微笑,輕輕的,柔柔的,如同春風般和煦,卻又如同夏花半璀璨。
“流蘇……”
葉屠蘇低聲呢喃,迷惘而又呆滯,輝雪姬似乎找到了葉屠蘇的弱點,對於過去的追憶,這是葉屠蘇竭力掩藏的東西。
葉屠蘇頹然跪地,思念的憂愁在瞬間遍佈憂愁,讓他想要哭,卻哭不出來,只剩無盡的痛苦跟麻木。
憂愁便是葉屠蘇掩藏起來的情緒!
“完了,完了。”程前抓着馬躍的肩膀道:“一個瘋了,一個不會動了,這還怎麼打?”
“哈哈哈哈哈哈……”
輝雪姬猖狂的大笑,對任何人而言,感情都是無法避過去的枷鎖,任何人都只能淪陷。
“殺我!”輝雪姬大步走向葉屠蘇道:“我現在看看是誰殺誰!”
輝雪姬高舉右手,風雪纏繞之下,整條胳膊都變成冰刺,只不過,輝雪姬似乎很喜歡看到葉屠蘇那頹然而麻木的樣子,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彷彿一切都跟他無關,剩下的只有回憶,卻始終虛幻而抓不住。
輝雪姬的冰刺落下,落的非常慢,一點一點的,向着葉屠蘇的額頭而去。
夏秋堂緊捏着拳頭,掌間突然慢慢涌出靈念,幻化成獸角點金槍,整個人都緊繃着,向頭準備狩獵的豹子,隨時就要撲出去,但他又更願意相信葉屠蘇,相信他能夠挺過來。
也就在這時候,那冰刺終於抵住了葉屠蘇的額前,一點一點的向着葉屠蘇的腦袋中刺去。
電光火石!
突然的,葉屠蘇猛然擡手,抓住那向着自己身體刺入的冰刺!
輝雪姬的表情僵住,隨即吼道:“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葉屠蘇起身,隨手將那冰刺捏碎,臉上依舊帶着落寞跟頹然,沒有笑,沒有哭,沒有絲毫的表情,渾身都透着淡淡的孤寂,很顯然,葉屠蘇並沒有能夠從輝雪姬的能力中掙脫出來,依舊還陷入那憂愁的情緒之中。
這也是輝雪姬最無法理解的地方,她的能力並非製造負面情緒,而是將內心深處的情緒挖掘出來,前者終究是假的,意志堅定的人終究能夠抵擋,而後者卻是真的,當內心掩藏的情緒被挖掘出來後,並非意志能夠抵擋的,因爲那是真實的情緒。
葉屠蘇應該被情緒所影響而陷入自我的世界,被自己的惆悵所包圍,徹底的迷失纔對,可偏偏他站起來了,明明還擁有着憂愁的情緒,沒有掙脫其間的枷鎖,卻站起來了。
“想知道爲什麼嗎?”葉屠蘇道:“你弄錯了一件事情,我不想被人看見現在這樣子,而將一切埋藏心底,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那是我唯一的信念,我修煉,我渴望變強,我希望有一天能夠成就鬼神之軀,是因爲我想回去,我不想被輪迴所縛,曾經的回憶讓我憂愁,卻也讓我充滿動力,我得謝謝你,你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憂愁,等同讓我的信念也前所未有的堅定,這反而使我的心境更上一層。”
葉屠蘇悄然擡手,掌託黑日,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爲了感謝你。”葉屠蘇道:“我讓你死的毫無痛苦。”
“不……”
輝雪姬慘叫着,那黑日落下,黑色的火焰瞬間將其吞噬,輝雪姬的身體便慢慢融化,直至徹底消散蒸發,的確是死的毫無痛苦。
“呼籲!”
葉屠蘇喘了口粗氣,走到韓若雪身邊,這女人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只是一樣的氣喘如牛。
葉屠蘇搭住韓若雪的肩膀道:“怎麼樣?”
“滾開!”韓若雪怒視葉屠蘇道:“離我遠點。”
葉屠蘇笑道:“要不你把這裡所有人滅口算了?”
葉屠蘇自然知道這女人不想自己的懦弱被人看到,這可跟她作爲九幽之主素來的冷漠不同,不過,滅口當然也是調侃,換來的是韓若雪的怒視。
葉屠蘇依舊笑道:“要再給你一個擁抱麼?”
韓若雪冷哼一聲,隨即起身道:“既然輝雪姬已經死了,那就該走了。”
葉屠蘇聳聳肩,然後攤手向衆人笑道:“歡迎踏上歸途之路。”
馬躍跟程前興奮擁抱,終於可以走了,地獄這地方可以說是一塊修煉寶地,但絕對不會有人喜歡待在這地方。
韓若雪道:“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們還得找忘川河。”
“忘川河將冥界跟黃泉路劃之爲界。”馬躍篤定道:“只要輝雪姬沒有說謊,只要順着黃泉路一直走,那就一定能夠找到忘川河的。”
韓若雪道:“希望如此,走吧。”
韓若雪帶頭向前走去,順着那蜿蜒的黃泉路向前,身影很快的便消失在白霧之中,其他人互視一眼,也是立刻跟上,跟着韓若雪的背影踏入白霧之中,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當他們皆消失於白霧中時,一隻大手突然的憑空伸了出來,在輝雪姬被燒死的地方輕輕一撈,半空中便出現一道黑煙,被那隻大手給牢牢抓在手中,黑煙之中隱約的還能見到輝雪姬的模樣。
……
黃泉路蜿蜒無盡,誰也不知道這條通向鬼門關的路有多遠,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往前走着。
四周的一切似是在變,卻又像是從未變過,奇樹聳立,怪石嶙峋,一切都浮現着昏黃的顏色,白霧瀰漫,永不消散,讓人感覺幽森而荒蕪。
“不知道還要走多久。”程前嘆息道:“如果真的能回去就好了。”
馬躍斜了他一眼道:“你連波頭摩地獄那樣的地方都能忍的住,難道還忍不了黃泉路?至少這裡可不會有惡鬼跑出來抓你們。”
“噓!”葉屠蘇突然伸出食指在耳邊示意衆人安靜道:“有水聲。”
兩人趕緊閉嘴,隨即便都側耳傾聽起來,緊接着,臉上便都難掩興奮之色,很顯然,衆人都聽到了那涓涓流水之聲,而在黃泉路能夠聽到水聲的地方,便只有一處,那就是忘川河!
“前面!”馬躍開心道:“我就說順着黃泉路一定能夠到忘川河的,對吧!”
馬躍一邊說着,一邊便帶頭向前跑着,不消片刻,那水流之聲便變的更爲清晰,撥開眼前的迷霧,眼前便是一條大河,河水昏黃渾濁,便跟那天空一般的顏色,淹過那黃泉路,將一整段的黃泉路給就此截斷。
葉屠蘇看着眼前的河川道:“這便是忘川河?”
馬躍興奮的點頭道:“這條河將黃泉路截成兩段,以此河爲界,河水又是血黃色,不是忘川河還能是什麼?而且,我要猜的沒錯,這被截斷的地方,本來應該是架着奈何橋的,不過,奈何橋是轉輪王的寶貝,六道消失,十殿閻羅沒影兒,這奈何橋想來也是被收走了。”
葉屠蘇道:“那現在是要過河麼?”
葉屠蘇剛說完,葉知雨便要伸手去試下那水深,葉突然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別碰。”葉屠蘇道:“傳說忘川河中蟲蛇滿布,很危險的。”
“嗯。”
兩人四目相對,葉知雨的臉色頓時微紅起來,悄然垂下螓首,葉屠蘇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還抓着人家的手腕,趕緊乾笑一聲鬆手。
馬躍撓着腦袋,略顯尷尬道:“我雖然是從索郎泰爾那裡聽過地獄的事情,但是,我又沒想過來地獄,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忘川河該怎麼辦,不過,我敢保證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忘川河真的能回冥界,當初索郎泰爾就是那麼說的。”
“渡河肯定不對,不出意外,河對面是鬼門關。”韓若雪道:“應該是順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吧。”
衆人思索,這兩個可能是最大的,不過,該怎麼順着河流而下呢?
也就在這時候……
若隱若現的歌身忽然的從遠處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