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願多提，嫺妃雖說有心多瞭解未來兒媳婦一些，但到底沒敢再問。
“芸枝，你領着她們先退下吧！”嫺妃朝芸枝擺了擺手，淡然張口。
雖說芸枝從小就被分到了七公主身邊，但畢竟人心難測，七公主早已過世，未必芸枝就不會生出異心來。
對於不能保證是否忠心的，嫺妃素來都是不敢過於重用的。
當初七公主落水身亡一事，因着是芸枝發覺出來的不對勁，加上六皇子身邊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七公主的人相襯，嫺妃這纔不得不留下了芸枝。
可除了七公主一事，別的事，但凡是不能被人輕易知道的，嫺妃都會屏退芸枝。
對此，芸枝也並非是沒有察覺，不過是隻想守着七公主，別的事不願摻和罷了。
“是，奴婢這就告退。”芸枝微微擡頭，強忍着心底的委屈，偷偷瞥了眼目不斜視的七公主，這才領着其他宮人一併退下了。
香蘭殿裡，浣衣纔是嫺妃身邊的一等大宮女，但芸枝好歹也是七公主殿裡的一等大宮女，是以並沒人敢不聽從她的話。
芸枝出去後，殿內就剩了嫺妃三人。
七公主神色淡然，像是頗爲陌生一般，問了句，“母妃可是還有事？”
通常嫺妃不讓芸枝跟着他的時候，都是有要緊事與他說。
而這個“要緊事”，其實很多時候都是無關緊要的瑣事，更多的還是叫他聽嫺妃訴苦。
在兒子跟前，殿內又沒有外人，嫺妃便就顧不得顏面不顏面的事了，看了眼浣衣，並未自己張口。
浣衣立即會意，畢恭畢敬地朝七公主說道，“公主殿下，原是娘娘不忍心告訴殿下，可奴婢卻是實在看不過眼，那——”
“到底是什麼事，不妨直說了吧！”七公主頗爲不耐地擺了擺手，並不想聽浣衣的長篇大論。
浣衣面上便就有幾分尷尬，臉色訕訕的，朝嫺妃看了眼，見嫺妃微微點了頭，這才說道，“原是娘娘偶然才聽到的，殿下先前落水一事着實是蹊蹺，沒想到這裡頭竟然和四皇子有關！”
從前七公主每日都要去御書房報到，那時候芸枝又還小，嫺妃便就讓浣衣帶着七公主去，也因此浣衣見過許多次四皇子。
總體說來，是個滿腹心機的陰鬱少年，心胸更是不夠寬廣。
提起四皇子，浣衣就微微皺了眉頭，瞥了眼認真聽着的七公主，心下稍安，繼續說道，“還有便是，殿下此次落水，和當年公主殿下落水，頗有些相似之處，娘娘便就懷疑極有可能是四皇子做的，又或者是良妃所爲。”
那時的嫺妃可謂是寵冠後宮，風頭就連謝皇后也有所不及，自然也就容易招來一些小人的嫉妒。
更別說後來嫺妃還一舉生下了龍鳳胎，深受孝昭帝的喜愛，平日裡良妃瞧着是個多溫和善良的，可私下裡也是個稍有不喜，便就打罵宮人的。
浣衣早年間曾親眼見到過良妃打罵宮人，暴戾程度可比尋常人要狠得多。
若說當年的事是出自良妃之手，浣衣倒是覺得半點也不奇怪，反倒還覺得就應該是如此。
“不會是他，”七公主想也不想地搖了頭，淡淡說道，“四皇兄平日裡雖說待人冷漠，不如五皇弟待人親切溫和，但四皇兄當時還小，做不出來那等事，即便是前些天我落水一事，也不是出自四皇兄的手筆。”
四皇子這個人，雖然是個並不怎麼樣的，爲人又心狠手辣，對待兄弟姐妹更是從無半分親情可言，但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那兩件事不應該是四皇子做的。
真要是四皇子做的，就不會等到現在纔來對他下手，當初就應該把他一併給殺了的。
浣衣就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殿下不必顧慮兄弟情誼，此事除了良妃母子，實在是不可能還會有第二個可能了的。”
孝昭帝雖說貪花好·色，但真正誕下子嗣的妃嬪卻是少之又少，蘭妃必定不可能，大皇子是個有口疾的，即便害了六皇子，對蘭妃而言也無半點好處。
二皇子在後宮中一向不起眼，連帶着二皇子的生母也是，孝昭帝就沒召見過德妃幾回。
倒是三皇子，三皇子是個囂張跋扈的，從不把人放在眼裡，可三皇子的脾氣實在是暴躁，也正是因爲這個，三皇子反倒就更沒可能了。
倘若三皇子真的要動手的話，必定會直接下手，不會那般做。
剩下的就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五皇子從出生起就得謝皇后的青眼，養得就跟箇中宮嫡子一般，根本不屑去嫉妒六皇子。
浣衣心裡是覺得四皇子最有可能的，但七公主自己不認爲，她也就只好不再多勸。
“此事咱們並沒有確切證據，往後還是莫要再提起。”沒有外人在，七公主總算不必再壓低聲音，說起話來也鬆快了許多。
七公主都這麼說了，浣衣也就只好點頭應下，不再多言，但還是朝嫺妃看了眼。
嫺妃明白浣衣的意思，她心裡自然也是着急的，但也不好逼迫兒子，只是說了句，“總之，此事如今雖說是沒有證據，但你終歸是會長大的，到了那一日，必定要封王搬離鄴都，母妃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查明當年女兒落水的原因，揪出真正的幕後兇手，還女兒一個公道，也是還兒子一個自由。
嫺妃面上露出堅定的神色來，七公主擡頭看到的時候，還愣了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母妃這般。
原來，爲母則剛，並非只是說說而已的。
七公主抿了抿脣，知道母妃必定不會打消這個念頭的，倒是也沒有再說，只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見狀，嫺妃心裡總算是安心了一些，好歹她也是能爲兒子做一些事的。
除了這些，嫺妃便就沒有要說的了，但看着兒子，總覺得看不夠似的。
奈何七公主內裡畢竟是個男子，自然不習慣這般的目光，便就頗爲冷淡地說了句，“母妃若無他事，兒臣便就回宮溫習功課去了。”
未來媳婦是個學霸，他要是不好好用功，以後在媳婦面前連頭都擡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