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聽了秦羽瑤的話,直是笑道:“你以爲我要你賠一千兩銀子啊?”
“嫂子快別說了,叫人心裡怪怕的。”秦羽瑤玩笑着道,拉着她們到屋子一角的儲物架前面,指着上頭擺着的六匹綢緞,說道:“嫂子看上哪一匹?”
“哎喲,這樣好的綢緞?”幾名婦人只見到那幾匹綢緞後,頓時間兩眼放光,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一擁而上衝着儲物架去了。摸摸這個,摸摸那個,直是稀罕得不得了。
“秦氏,一尺賣三百三十文,這話當真?”一個婦人道。
秦羽瑤點頭:“自然當真,我豈能胡說?”
“好,這一匹綢緞我全要了!”一個嫂子抱起一匹桃紅色的綢緞,死死地摟進懷裡,彷彿怕別人搶似的,“十兩銀子啊,回頭我就給你送來。”說着,抱着綢緞急急往外走了,彷彿怕秦羽瑤後悔似的。
其他人一見,也都開始爭搶起來:“我看上這個!”
“這個歸我了!”彷彿說得晚了,便沒有份了似的。
秦羽瑤從前便知道,女人碰見打折的東西,那簡直就是完全沒有理智的。沒想到來了古代,竟然也是一樣,心中嘖嘖了幾聲,問道:“嫂子,你們難道也要整匹?”
剛纔抱着一匹綢緞走的婦人,家境十分殷實,而且有個閨女就要說親了,此時買了囤起來給閨女做嫁妝是極好的。而剩下的這些婦人,就沒有必要了。
果然,幾人頓了頓,抱着綢緞的手微微鬆開:“哎,我倒是想要整匹,這樣好的綢緞啊,這樣便宜的價格呀,錯過了今日可什麼時候再見到呀!”
“哎,都怪我家那位,沒用的東西,就賺得幾個小錢,害得老孃想買匹綢緞也不行。”又有一個婦人鬆開了手裡的綢緞,“秦氏,你給我裁三尺吧。”
“也給我來三尺吧。”三尺雖然不多,卻也是一兩銀子呢。這也是她們所能自主決定的最大的數額了。
秦羽瑤乾脆利索地點頭:“行。”接過綢緞放到牀上,取了剪刀來,按照她們的意思,一人裁了三尺布。
鄭家嫂子最後也來了三尺,她們將綢緞小心翼翼地疊起來,塞進懷裡,然後說道:“一會兒我給你把錢送來。”
“哎,行。”秦羽瑤應道。鄰里鄰居的,她倒不怕幾人賴賬,畢竟可不是人人都像孫氏、王氏那樣不要臉皮的。送走幾人後,秦羽瑤喊了寶兒回家,只聽寶兒不解地問道:“孃親,剛纔有個阿嬸抱着咱家的布走了。”
他有些奇怪,孃親怎麼叫人把家裡的布抱走了呢?秦羽瑤彎下腰,捧住他的小臉道:“乖寶貝,孃親把布賣了,換了銀子,改日買輛大馬車,帶着寶兒住到城裡去。”
“啊?孃親,住到城裡,就能天天看戲了是嗎?任叔叔是不是就住在城裡?我們以後就能經常見面了嗎?”寶兒一聽要去城裡,頓時興奮起來。
“是,就是寶兒想得那樣。”秦羽瑤笑着回答。領着寶兒走回屋裡,把餘下的綢緞全都收起來放在儲物架上,心中想道,反正這些東西佔地方,日後進城時帶着也不方便,不如全都賣了。
此刻,秦羽瑤不禁又想起任飛燁,如果他知道送自己的東西,都被自己給賣了,不知道會不會生氣?等下次見到他,請他吃一頓好吃的,給他賠個禮道個歉吧。秦羽瑤揭開小籃子上的布,將裡頭的兩塊豆腐端出來,放在案板上,開始切了起來。
每一塊豆腐都切成小方塊,然後盛在碗裡,又泡了兩朵曬乾的木耳。剛做完這些,便聽到院子外頭傳來了聲音:“秦氏,我來了。”
秦羽瑤放下刀,擡頭從窗子裡看過去,只見方纔一個買了綢緞的婦人走了進來,而她的身後,竟然跟着另外一個婦人。秦羽瑤走出去,笑道:“嫂子動作可真是快。”
“那必然是,我可是最欠不得別人一點東西的。”那婦人說完,將手裡的一角銀子遞給秦羽瑤。不等秦羽瑤接過,忽又收了回去,朝秦羽瑤擠眼道:“我可是給你又帶來了一個買主,你要不要給我便宜點?”
呃?秦羽瑤怔了一下,看向新來的那位嫂子,笑了一下:“嫂子快請進。”
“你這人,真是實誠。”剛開始說話的那位婦人,抓過秦羽瑤的手,把一兩銀子拍進她的手裡,然後擡腳往屋裡走去:“走,咱挑布。”
秦羽瑤捏了捏手裡的銀子,跟在後頭走進屋裡,等那婦人挑完了布,便裁下來給她。這婦人卻是帶着銀錢來的,也是裁了三尺,然後珍而重之地收進懷裡,喜滋滋地走了。秦羽瑤送兩人到院門口,只見兩人還沒走遠,不遠處的小道上又來了兩人,不由得眼中露出奇異。
莫非,今日這些綢緞,都能夠賣出去不成?只等到那兩位婦人近了,連忙笑着迎道:“兩位嫂子,你們也是來看布的?”
“沒錯,我聽她們說,你這裡賣的綢緞,三百三十文一尺?”走近的兩個婦人說道。
秦羽瑤點頭答道:“咱們鄉里鄉親的,嫂子們肯買我的布接濟我便是情分,我哪裡敢賣高了?”
“瞧瞧秦氏這張嘴,就是會說話。”一句話說得那兩位婦人高興起來。原本買打折的便宜東西,說起來其實有些不好,是不是說她們買不起貴的,只能買便宜的?然而被秦羽瑤這麼一說,卻成了她們心地慈善做好事了。故而此時,心情好了一大截,每人買了三尺布走了。
於是,秦羽瑤一整個晌午,都在賣布了。幾乎村裡大半的婦人都來了,若不是秦羽瑤藏着,只怕一塊布片都留不下,全都賣出去了。
寶兒喜歡其中的一匹天藍色綢緞,秦羽瑤留了一丈出來,給寶兒留着做衣裳。又留了另外一匹玫瑰色的綢緞,也是留了一丈出來,其餘全都賣掉了。
一共差不多是五十兩,秦羽瑤收起這些銀兩,藏在屋裡隱蔽的地方,然後看着空空的儲物架,終於舒心地笑了。被孫氏和王氏摸過的痕跡,終於不在了。
此時,也已經到了晌午,該做午飯了。秦羽瑤收拾收拾東西,挽起袖子,走到院子外頭,開始收拾那些河蚌。經過一晚上再加一上午的浸泡,河蚌已經吐出許多污泥,堆積在盆子底下,一團團一縷縷絮狀物。
秦羽瑤端起盆子,往河邊走去,倒掉裡頭的水,只留下一顆顆大蚌在裡頭。要想撬開河蚌的殼,放進熱水裡煮是個好辦法。不過如果那樣的話,裡頭殘存的污泥就不好去除了。秦羽瑤打算把河蚌的殼撬開,挖出肉來洗淨。可是,那把從閒雲樓得來的匕首已經被思羅弄斷了,被秦羽瑤丟棄在河邊,沒有撿回來。
想到這裡,秦羽瑤站起身,朝大柳樹那裡喊道:“思羅!”
大柳樹上的枝丫顫抖了下,然後思羅從樹上跳下來,走過來道:“什麼事?”
“借你大刀一用。”秦羽瑤伸出手,表情淡淡地道。
思羅摸着腰間的大刀,問道:“你要做什麼?”
“撬蚌殼。”秦羽瑤指了指地上盆子裡的河蚌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思羅面無表情的臉上彷彿抽搐了一下,然後才搖頭道:“不行。”他的刀可是寶貝,只能飲人血,纔不做這種俗事。
秦羽瑤冷笑一聲,道:“那你把我的匕首還來。”搞了破壞還不賠償,又想好吃好喝地待下去,哪有這麼美的事?
果然,思羅語塞,心裡糾結起來。然而他看着秦羽瑤臉上的冷笑,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她就是故意的。可是叫他用自己心愛的大刀做這種事,又十分不情願,於是想了想,道:“我用別的法子給你弄開,行嗎?”
秦羽瑤挑了挑眉頭,答應了:“行。”她曾經也是武者,自然知道兵器對於一個武者而言意味着什麼。只見思羅不願,便也沒有強迫:“這些河蚌,全都交給你了,你把蚌殼弄開,不許傷到裡面的肉。”
“嗯。”思羅點了點頭,走近了蹲在盆子旁邊。秦羽瑤抱着手站在不遠處,饒有興味地看着思羅,他打算怎麼弄?
只見思羅蹲在盆子旁邊,半晌也沒有動靜,就在秦羽瑤打算提醒他別磨嘰時,思羅動了。卻是拿起一隻河蚌,放在手心裡,然後右手並掌,用力拍向河蚌。
頓時間,河蚌上方的殼立即碎了,思羅擡起頭來,有些怯怯地看秦羽瑤一眼。只見秦羽瑤沒有動怒,便又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把碎掉的蚌殼揀出去,只留下面的半隻完整的蚌殼,與完整無損的蚌肉。
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思羅越看越覺得,秦羽瑤應當是滿意的,便擡起頭問道:“這樣行嗎?”
秦羽瑤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然後看着思羅低下頭去,把弄好的河蚌放進盆子裡,又拿起另外一隻,如法炮製起來。
此時此刻,在秦羽瑤的心裡,卻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平靜,而是十分驚訝!這個思羅,簡直就是幹活小能手!以後再捉了河蚌,一定交給他來弄!
嗯,有功夫在身的人就是好,如果可能,秦羽瑤真想問那神秘男子,把思羅要過來。這個念頭閃過,秦羽瑤已經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實施計劃,達成這個目標了。
就在秦羽瑤出神之際,思羅已經飛快地把河蚌弄好。每個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半片蚌殼上託着白嫩的蚌肉,別提多可愛了。
思羅蹲在地上,有些討好地看着秦羽瑤,那表情簡直像極了小狗,令秦羽瑤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頭。
“嗯,不錯。”秦羽瑤不吝地誇讚道。
思羅終於呼了口氣,站起來,猶豫了下,問道:“你不生氣啦?”
“怎麼可能?”秦羽瑤挑了挑眉,“你可是害我被人偷窺洗澡,又弄斷我的匕首。”
思羅撓了撓頭,心中想道,她跟主子連孩子都生了,被主子看一眼洗澡又怎麼了?便道:“那匕首,我再賠你一把,行嗎?”
“不能比那把差,必須要好的。”秦羽瑤立即道,“嗯,就要閒雲樓的雲鷹的那種。”
“這個……”思羅有些猶豫。
“怎麼?你不願意?那午飯的菜就沒有了。”秦羽瑤彎腰端起盆子,就往院子裡走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思羅眼看着白生生的河蚌,哪裡不知道秦羽瑤中午要做好吃的?他心裡已經饞了,連忙解釋道:“那種東西雖然好,但是不好做,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我給你一把比那個更好的,怎麼樣?”
“哦,是什麼樣的?”秦羽瑤心中一動,面上卻不放鬆,故意唬着臉。
思羅趕忙說道:“是我們師門傳承的一件寶匕,極其輕薄鋒利,你絕對喜歡。”
“當真?”秦羽瑤頓住腳步,轉過頭看着思羅問道。只見思羅點頭,故作思考了下,也點頭道:“那好吧。”
聽到秦羽瑤如此說,思羅終於鬆了口氣,走回去跳回樹上了。
秦羽瑤端着河蚌走進屋裡,打量着滿盆的蚌殼肉,不禁又感嘆起來。把盆子放在竈臺上,然後一手拿着蚌,一手拿着刀,開始一隻只把蚌肉削出來。
削了滿滿一大碗蚌肉,秦羽瑤倒回盆裡,用鹽水清洗起來。然後剪開蚌的腸道,把裡面的黑色污物全部清洗乾淨,然後一隻只放在案板上,用擀麪杖敲起來。
寶兒抱着小白在外面玩,聽到屋裡“咚咚”的聲音,不由好奇地走進來,看着秦羽瑤的動作,好奇地問道:“孃親,你在做什麼?”
“孃親在敲肉。”秦羽瑤說道,“把肉敲鬆了,吃着比較軟嫩。”
“哦。”寶兒吧嗒了下嘴,眼睛裡放出饞兮兮的光澤。
秦羽瑤有些好笑,說道:“去外頭玩吧,孃親做好了叫你。”
等蚌肉全都敲過一遍,秦羽瑤把蚌肉放回碗裡,然後蹲在竈邊開始生火。等燒開水後,把洗淨敲鬆肉的蚌肉放進水裡焯了一遍,然後撈出來晾着,等溫度降下來後,便把蚌肉切成小塊。舀出鍋裡的水,燒乾鍋後倒入油,等蔥姜爆出香味後,加入蚌肉炒了起來。
炒過幾遍之後,加入四碗水進去,又把木耳切碎了放進去。生火煮了大約兩刻鐘後,加入豆腐、細鹽、白糖等調料,又煮了一刻鐘左右纔出鍋。
當鍋蓋掀起來的一剎那,在院子裡玩的寶兒“哇”的叫了一聲,邁着小短腿衝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叫道:“孃親,是好了嗎?”
“嗯,好了。”秦羽瑤聞着鍋裡的香味,此刻也十分期待,這樣純天然的野味,本身就是難得的好食材。何況與豆腐一起燉湯,滋味兒肯定十分鮮美。她先舀出半勺湯汁,放在碗裡吹了吹,然後小小地抿了一口,頓時兩眼一亮:“不錯!”
“孃親,孃親,寶兒也要喝。”身邊,寶兒仰着小臉,饞兮兮地扯動着秦羽瑤的衣角。
秦羽瑤不由好笑,彎下腰把碗喂到他嘴邊:“有點燙,小心點喝。”
寶兒哪裡顧得,這香噴噴的味道直是叫他口水都快出來了,立刻大大地喝了一口。頓時,微微有些燙的湯汁灌入口中,他嗚嗚叫着卻捨不得吐,大口吞嚥下去。末了咂了咂嘴,直道:“孃親,好好喝。”
“鍋裡多着呢,孃親給你盛。”秦羽瑤笑着說道。
屋裡頭,娘倆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好不盡興。只把院子外頭,躲在大柳樹上的思羅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此時此刻,思羅心裡對自己也是有些瞧不起的。從前的時候,他也被主子派去做任務,那時節餐風飲露也是有的,也沒有覺着多麼辛苦。可是,自從保護秦羽瑤以來,自己怎麼變得如此嬌貴了呢?彷彿對口腹的需求,變得格外旺盛了些。
他偏頭看向身邊的小黎,只見小黎仍舊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彷彿對不遠處的小院子裡飄來的香味無動於衷。但是,思羅此刻,卻對小黎升起一絲同情來。他現在無動於衷,只不過是因爲還沒有被秦羽瑤養刁罷了。等到胃口被養刁了,而那時主子又撤回了任務,小黎可怎麼辦?
正想着,忽然嗅到香味飄近了,他收回心神往下頭一瞧,果然只見秦羽瑤端着兩碗香噴噴的湯過來了。不等秦羽瑤開口,思羅便跳下樹來。而小黎也知道了這個任務的規律,每到吃飯的時候只管跟着思羅下去吃就行了,於是也跟在後面跳了下去。
秦羽瑤把兩碗湯遞給兩人,小黎接過之後沒有客氣地咕咚咕咚飲盡了,一滴都沒有剩。而思羅喝了一口蚌肉豆腐湯,只覺鮮美得無法言說,不由得又想起身在京城的主子來。
秦羽瑤眼瞧着思羅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不由得想笑,她還猜不出他的想法?眼珠轉了轉,很乾脆地給他臺階下:“你想端給你的主子吃?”
“嗯。”思羅點頭道。
“沒有了。”秦羽瑤回答得一如她問的那樣乾脆。
“啊?”思羅的語氣中不無可惜。甚至此刻,他心中有些糾結起來,是自己全部吃掉,還是給主子送去?原本這樣的問題,他是根本想也不必想,一切以主子爲重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也生了這些小心思?
不行,這樣是不對的,思羅忍住饞蟲,偏頭對小黎道:“我離開一下,你在這裡好好守着。”說着,擡腳就要走。
秦羽瑤不由好笑,連忙叫道:“等等!”
思羅疑惑地轉過身來。
“這是我做的湯,給你吃可以,給你的主子吃就不必了。”秦羽瑤抱胸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想吃,那就倒掉好了。”
“啊?”思羅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變得糾結起來。
“想端去也可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秦羽瑤伸出一根手指頭,目光有些狡黠:“教我內功心法。”
“這……”思羅猶豫道。
“如果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論我做了什麼好吃的,你都可以給你的主子送一份。”秦羽瑤加重誘惑道。
思羅想了想,狠了狠心:“好。”
“那行,你先吃吧,我給你的主子備着呢。”秦羽瑤笑吟吟地道。
看着她這副表情,思羅漸漸回過味兒來,他被設計了!可是,彷彿又沒有什麼可指責的?迅速吃完之後,便端着秦羽瑤又送來的碗,往京城行去了。
這一次,思羅剛走進軒王府,便被千衣攔住了:“你端的什麼?”
“秦氏給主子做的吃的。”思羅答道。
“我先嚐嘗。”千衣伸手道。這兩次思羅端來的東西,他都是隻聞得見味道,卻從來沒有嚐到過。今天剛一聞到香味,立即趕過來截住思羅:“我嘗一口,算是給主子試吃。”
“不用,我試吃過了,沒有問題。”思羅避過不給他。
千衣的眼睛眯了起來:“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思羅纔不怕他,此刻理直氣壯地道:“主子派我去的,我理所應當得的。”
千衣幾乎氣歪了鼻子,他轉身大步往宇文軒的起居室走去:“你等着,我叫主子收回這個命令。”
“不!你不能!”思羅大驚,連忙趕上去。
千衣不理,憑什麼好差事都給思羅這個蠢貨?也該輪到他了。
宇文軒此刻在書房裡,閱讀着閒雲樓最新送來的情報,其中有一封來自柳閒雲的信,上面寫道:“雲從未想過,原來冷心冷情的軒王爺,竟然如此重口味?懇請王爺告知,金屋藏嬌的滋味,有多麼美妙?”
看到這封信,宇文軒揚了揚眉頭,柳閒雲此是何意?他何時金屋藏嬌了?只當柳閒雲無聊,將信一收,不作理會。此刻已經是晌午,他覺着腹中有些餓了,便推動身下的輪椅,往書房外頭行去。
剛行至一半,便見千衣與思羅一前一後行來,而思羅的手中端着一隻碗,還隔着一段距離,宇文軒已經能夠聞到一絲淡淡的香味。他不禁微微挑眉,莫非那女子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叫思羅給他送來?
昨夜發生那樣的事,他還以爲再也吃不到她的東西了,原來她並沒有往心裡去嗎?帶着一絲好奇,宇文軒停下了輪椅,等到千衣與思羅行近,只聽千衣說道:“主子,我要去保護那小農婦。”
“哦?”宇文軒有些詫異。
只聽思羅連忙說道:“不要!主子,我和秦氏已然十分熟稔,相處十分和諧,若是突然換了人,難免有些不協調的。”
向來老實口拙的思羅,此刻竟然能夠說出這些話來,倒叫宇文軒有些刮目相看。他沒有表態,只是看向思羅手中的碗,說道:“這是什麼?”
“這是河蚌豆腐湯。”思羅答道,把手中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的茶几上,然後解釋道:“就是秦氏昨晚從河裡撈出來的那些東西做的湯。”
宇文軒點了點頭,推動着輪椅行至桌前,端起碗來輕輕喝了一口,只覺一股極鮮美的味道在口中泛開,不由得有些驚喜:“不錯。”
他有些理解千衣要跟思羅對換任務的心情了。一口一口地將湯都喝完,然後說道:“還是思羅擔任這個任務吧。”至少思羅對他是百分百地衷心,有了好吃的都會給他端過來。而換了千衣,只怕十次裡頭有三次給他送來就不錯了。
此時此刻,又一次沒有吃到好吃的的千衣,直是氣得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了,冷哼一聲走出去了。思羅一看不妙,他還沒有讓千衣同意教秦羽瑤武功呢,當着宇文軒的面,喊住千衣道:“秦氏說,以後有好吃的可以多送一份,不過要我答應教她內功心法。”
千衣抱着手站在門外,沒有說話。
正當思羅絞盡腦汁,思考怎麼說動他時,忽然只聽宇文軒道:“你們派的內功心法,不適合女子。這件事,交給我吧。”說完,將桌上的空碗遞給思羅:“你回去吧。”
思羅怔了怔,接過碗道:“是。”主子居然要親自教她武功?這……這是什麼意思?
門外,千衣的耳朵動了動,眼珠轉了起來。
思羅端着空碗,剛走到門外,只聽宇文軒的聲音又傳來:“往後再有美味,不必送來了。”
“啊?”思羅愣住了,停下腳步轉過身,不解地看向宇文軒。
只見宇文軒神情淡淡,說道:“只要傳書一封,告訴我即可。”
“哦。”思羅轉過身,往外頭走去了。一邊走一邊想,主子是什麼意思?難道傳書一封,主子聞一聞味兒就行了?
此時,秀水村口,一輛小推車正在慢慢往村裡行去。推車的人是劉大柱,坐車的人就是孫氏了。今天一大早,孫氏就踢了劉大柱起來,懷裡揣上從秦羽瑤和趙氏那裡訛詐來的銀子,進城瞧大夫去了。
誰知,滿鎮上的大夫都治不了,最離奇的是東街的一位老大夫,居然說什麼她的腿只能鋸掉,否則以後毒素擴散,會有生命危險。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孫氏喋喋不休一路,一直到進了村,還在冷笑個不停:“庸醫,全都是庸醫!”鋸腿?那她以後豈不是成了只有一條腿的怪人?孫氏纔不要那樣,她要兩條腿完完整整的,這樣纔算一個正常人。
只不過,整個青陽鎮的大夫居然都治不了,讓孫氏不由得犯了愁,難道要去別的鎮子上?不過,如果那樣的話,卻是要花費很多的銀兩。一提到銀子,孫氏就心痛得不行,她豁出去臉皮才弄來這麼點銀子,怎麼能這麼輕易就造乾淨了?
就在這時,路過村子口的孫氏,聽到村口的幾個婦人在閒聊:“要說啊,秦氏真是個實誠人,這樣好的綢緞,居然只賣三百三十文一尺。”
“可不是?這回可便宜咱們啦,只花了一小半的錢,就買了這樣好的綢緞。”一羣人在那裡互相說着,都買了哪一種花色的綢緞,只聽得路過的孫氏瞪大了眼睛,對劉大柱道:“等等!”
等小推車停下後,她指着村口坐着閒聊的婦人們,問道:“你們剛纔說什麼?秦氏把綢緞賣給你們了?”
“是呀。”一個婦人答道,“託某人的福,秦氏手頭沒什麼銀錢,過不得日子了,只得把那富貴公子送她的綢緞都賣了。”說話的婦人,斜着一雙眼睛,譏諷地朝孫氏看過去。
孫氏一聽,不得了,連忙對劉大柱道:“快走,推我去秦氏家!”好哇,這小蹄子居然把綢緞賣了!一尺就賣得三百三十文,那一丈豈不是三兩銀子,一匹布就是十兩銀子?秦氏總共有六匹布,如果都賣了,豈不是有六十兩銀子?
一想到這裡,孫氏不由得紅了眼,她心愛的那些綢緞啊,居然被秦氏給賣了!以爲賣了,她就得不到了嗎?她這條腿的診金還沒有呢,秦氏賣得的銀錢,正好給她做診金!心裡如此想着,便催促着劉大柱快點往秦氏家走去。
劉大柱卻有些猶豫:“大哥已經說了,不叫我們再去找秦氏要銀子。”
“大哥說?他說你就聽啊?他叫我去死,你也看着我去死啊?”孫氏沒好氣地道,轉念一想,冷笑起來:“若不是他們家的劉玉潔,老孃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先去他們家,這回定要叫他們拿出個章法來!”
劉大柱什麼都聽孫氏的,只聽到孫氏如此說,便推着小車改了方向,往村東頭的家裡去了。
來到劉大壯家門前,孫氏拍着門道:“開門啊!大哥大嫂在家嗎!給弟妹開門啊!”
不多時,趙氏走過來開門,沒什麼好臉色:“又有什麼事?”
“大嫂,今天你得給弟妹一個說法。”孫氏擼起褲管,露出那條烏黑的腿。
趙氏皺起眉頭,不耐煩地道:“又要什麼說法?不是給過你銀子了嗎?”
“那些銀子哪裡夠?”孫氏叫道,“全青陽鎮上,沒有一個大夫看的好我的腿。唯一一個敢說話的,卻是要砍了我的腿。這青陽鎮是沒人能治好了,可是弟妹要去其他地方看病,這路費怎麼算?吃用怎麼算?打尖住店怎麼算?這都是錢啊!”
“合着你就覺着,我們該你的不成?”趙氏冷着一張臉道。
“怎麼不該?這件事可是你們玉潔引起來的,你們就該管!”孫氏理直氣壯地道,“而且秦氏本來答應賠我東西,是你們攔着不讓賠,如今我沒錢治病,不找你們找誰?”
“無理取鬧!”趙氏氣得一甩手,立刻關上大門。
只聽孫氏在外頭喊了起來:“沒天理啦!哥嫂眼睜睜看着我死啊!可是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啊!你們是能分我家房子田地還是什麼啊!老天爺啊,你不開眼啊!”
坐在屋裡頭的劉玉潔,此刻也聽到了這喊聲,她咬着嘴脣,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兒。
只聽趙氏在院子裡喊道:“誰看着你死了?你要銀子,我也給你了,你還想要怎麼辦?難不成叫我們傾家蕩產,砸鍋賣鐵給你看病啊?”
孫氏回道:“你們沒銀子,秦氏有啊!她今天賣了好些綢緞,賣了六十兩銀子呢,那些原本都該是賠給我的!都是你們,攔着秦氏不讓賠,要不然我早就有錢治病了啊!”若說秦羽瑤有一千兩銀子,是劉玉潔說的玩笑話,可是如今她真真切切從許多人嘴裡聽到了,秦羽瑤如今賣了綢緞呢!
趙氏氣得拉開大門,衝着孫氏說道:“誰該賠你?你進人院子偷東西,人家沒告你坐大牢就不錯了,你還想叫人賠你?你別以爲我們都不知道,你之前從秦氏那裡摸的十幾兩銀子,可沒還給秦氏!”
“十幾兩銀子夠幹什麼的?”孫氏又哭嚎了起來,“老天爺啊,這世道見不得好人活命啦!我撿了個女娃娃養大了,竟是養了條白眼狼啊!如今被這白眼狼反咬一口,都快被毒死啦!”
此時,屋裡的劉玉潔聽到這一番話,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那些綢緞,都被秦羽瑤賣了嗎?她竟然一聲不吭地全賣了,也沒有留一些給自己做嫁妝。明明娘答應她,把她當做親閨女看待的,可是她卻沒有把自己家人當親人。
一想到這裡,劉玉潔便覺得心裡有些堵。又聽見趙氏在門外因爲秦羽瑤的事跟孫氏拌嘴,不由得走了出去,對趙氏道:“娘,反正秦氏手頭有銀子,就叫她出一些,給二嬸看病吧。總歸二嬸這條腿,是被她家的小寵咬壞的。”
“就是呀,玉潔說的這話在理啊!”孫氏連忙道。
“你閉嘴!”趙氏狠狠瞪了劉玉潔一眼,“屋裡待着去,有你什麼事?”
劉玉潔咬了咬脣,有些不甘:“娘,二嬸總在咱們家門口這麼吵嚷着不是回事,反正她就是想要秦氏出銀子,何不就叫她去秦氏家裡去呢?”反正秦羽瑤那麼厲害,想來孫氏也奈何不了她,就叫她去收拾這些事吧,劉玉潔心想。
趙氏聽了這話,氣得險些又想給她一個巴掌,然而畢竟考慮到劉玉潔快出嫁了,又是在外人面前,不好給她沒臉,便一把將她推進去:“回屋去,沒你事!”趙氏心裡愧對秦羽瑤,此刻自然攔着孫氏不去她跟前鬧,誰知道這個閨女這樣不省心,居然慫恿孫氏去秦羽瑤家裡。
這不是硬生生叫秦羽瑤跟他們生分嗎?而且,她才說了把秦羽瑤當親閨女的話,纔過去沒兩天就食言了,這不是打她的臉嗎?這般說話如放屁,以後還怎麼教育娃兒?
被推進院子裡的劉玉潔,直是在心裡埋怨,趙氏怎麼如此迂腐?難道爲了一個外人,叫孫氏堵在家門口壞了自己的名聲,就好看了?
“老天爺啊,沒活路了啊,這是逼着人去死啊!”孫氏坐在小推車上,一聲比一聲高:“鄉親們啊,你們都來評一評理啊,我的腿被秦氏家的小畜生咬了,她是不是該賠我診金啊?我這大哥大嫂只管向着一個被逐出家門的不孝女,卻要眼睜睜地看着我這個親弟媳死啊!”
這邊動靜太大,漸漸傳得半個村子都知道了。秦羽瑤此刻正在家裡教寶兒背詩,只聽得小傢伙軟軟糯糯的聲音揹着詩詞,十分好聽,忍不住滿眼的疼愛。忽然,只見鄭家嫂子從院子外頭走進來,神色不是很好,不由把寶兒從腿上放下去,站起來道:“嫂子,你怎麼來了?”
“嗨,還不是孫氏鬧的?”鄭家嫂子是來給秦羽瑤通風報信來的,將事情大概講了一遍,然後說道:“你心裡有個準備,我瞧着趙氏是攔不住她的,早晚要鬧到你跟前來。”
聽了這番話,秦羽瑤的眸子沉了沉,末了冷冷一笑:“她要來便來,誰怕她不成?”
“也不是這樣說的。攤上這麼個事,成天到晚沒個肅靜,真是鬧心。”鄭家嫂子皺着眉頭說道。
秦羽瑤想了想,說道:“也是。不如這樣,我這就去跟她說個清楚明白,叫她往後少來招惹我。”說着,對屋裡的寶兒道:“寶兒乖乖在家裡玩,孃親出去一趟。”
鄭家嫂子只見她如此,也道:“是這個理,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你可想好了,怎麼能夠一下子打消她心頭的妄想,叫她以後不敢來招惹你!”
秦羽瑤點了點頭,眉頭卻皺得很緊,她心裡也沒有十分把握,能夠說得孫氏打消念頭。畢竟,孫氏那人,簡直就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說不得,除非她死了,否則往後沒個肅靜。
此時此刻,秦羽瑤沉着臉,有些想念前世的閨蜜,慕秋寒。慕秋寒是個使毒高手,只有提不出來的需求,沒有她做不出來的毒藥。真想慕秋寒在這裡,專門給孫氏配一味毒藥,叫孫氏往後做不得惡,一動惡念頭便渾身疼痛欲死。
心裡想着,卻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嘆了口氣,擡腳出了院子,與鄭家嫂子往村東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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