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相擁而吻的兩人,葉琳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巴掌,痛得撕心裂肺,她輕顫着走過去,要去拉開他們,剛走了一半,葉子驚就攔住了她,對她搖頭,讓她小不忍再亂大謀。
她還怎麼忍耐?葉初夏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還怎麼忍得下去?
眼淚終於滑落下來,她會記住這屈辱的一幕,她不會放開容君烈的,死也要在他們之間留下陰影。
女人的恨意是可怕的。
一吻畢,葉初夏媚眼如絲,她狡黠地看着他,窩在他懷裡,啞着聲音道:“對不起,我錯了,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容君烈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他低頭看着她,她的神情頑皮中帶着憂傷,她說她愛他,沒有逼迫,她的心明明白白地攤在他面前,只要他點頭,他就能重新擁有這份幸福。
可是……
容君烈遲疑的看向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葉琳,小葉子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他怎麼能再傷她一次?他說過,要替小葉子贖罪,他怎能再帶給她傷害?
這個從小就溫暖着他的女孩,他不能夠讓她下半生在痛苦中度過。
葉初夏感覺到他慢慢推開自己,她有些錯愕,有些驚慌,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看他憂傷地看着她身後,她猛得轉過身去。
那個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女人不是葉琳是誰?
她一身雪白的婚紗刺疼了她的眼,她萬萬沒想到,容君烈將要娶的女人是她?她踉蹌着向後退了一步,抓住的那片衣角鬆了,她猶不相信眼前所見,擡頭死死的盯着容君烈,“你要娶的那個女孩是她?”
她多希望自己是被自己的眼睛騙了,那日在車上,她笑着問他從小有什麼心願,他說他要娶他的青梅竹馬,可是葉琳怎麼會是他的青梅竹馬。
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跟葉琳住在一起,朝夕相伴,她根本從未離開過Y市。可是她知道,容君烈從生下來就住在曼哈頓,成年後才離開的,他們怎麼會相識?
葉初夏覺得自己的腦袋亂糟糟的,理不出一點頭緒來,只能寄希望在容君烈身上,希望他回答她不是,是她眼花看錯了,那個穿着婚紗的女子不是葉琳。
容君烈見她臉色瞬間慘白,眼底的質疑那麼明顯,心比黃連還苦,他知道自己將要娶葉琳的事對她打擊有多大,他想伸手拉住她,可是她卻躲開了,他痛苦閉了閉眼睛,頹然點頭,“是。”
簡簡單單幹乾脆脆一個字,卻讓葉初夏覺得此刻出現在這裡的自己就是一個傻瓜,他說愛她不是真的,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先被一個女人甩,所以他要贏回來。
The last day不過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只爲讓她心軟,只爲讓她說出愛他,然後狠狠地羞辱她。
他的目的達到了,她不管不顧的跑來婚禮現場與他告白,來挽回他,不過是澎脹了他的男性尊嚴。他愛的人是葉琳,所以剛
跟她離婚,就迫不及待的要娶她過門。
她怎麼會這麼蠢?
看着她的神情變化,容君烈清楚地知道她誤會了自己,他心底一陣悲哀,他張嘴想要辯解,卻突然力不從心,就這樣子吧,她誤會他也好,恨他也好,至少她會將他牢牢記住,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葉初夏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整個人抖得如風中落葉。她錯了,真的錯了,她怎麼會信了他的話,她怎麼會孤注一擲地跑來這裡丟人現眼?她爲什麼要來,爲什麼不帶着那美好的記憶過一輩子?
她搖搖欲墜,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她眼前陣陣發黑,看不清周圍擔憂的眸,看不清周圍嘲弄的笑,看不清他着急的臉。小腹一陣劇烈的疼痛,有什麼東西緩緩流出,溫溫熱熱的。
她淚眼迷濛,死死壓抑着心口的劇痛,擡起頭看着容君烈驚慌的臉,即使到這個時候,她也不忍譴責他,她看着他笑,笑得令人格外心驚,“君烈,我祝你跟六姐幸福。”
她強撐着往外走,在衆人或悲或喜或同情或憐憫或譴責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傲然地走出去,容君烈看着她倔強地背影,眼底一陣發熱,他伸了伸手,想留住她,最後還是頹然放棄。
小九,這輩子我們有緣無分,留待下輩子,我一定好好愛你。
君烈,對不起,下輩子,遇見你之前,我一定繞道走。
莫相離看着那個倔強的背影緩緩走遠,哭得一塌糊塗,她顧不得自己是賓客,甩開景柏然的手衝到容君烈面前,罵道:“容君烈,你不是個男人。”
說完她恨恨地跺腳,追着那道纖細的身影而去。景柏然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嬌妻會發威,他衝容君烈抱歉的笑了笑,趕緊追着嬌妻而去。
莫相離追出去,看到的那幕是她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她嚇得眼淚都不流了,愣愣地看着靠在牆邊的那個女孩子,猛得一口鮮血噴出來,然後她的腳邊,緩緩地流下一淌血水。
莫相離駭得捂住嘴,看着她緩緩倒在地上,急忙奔過去,“孩子,不要睡,不要睡,你醒醒。”
景柏然奔到她們身邊,看到這一幕也嚇得心跳都要停止,他急得推開莫相離,俯身將葉初夏抱起,低聲吼道:“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她的情況不妙。”
莫相離很害怕,她從手袋裡掏了半天都沒把手機掏出來,手不停哆嗦着,她慌得不行,“景柏然,你說她會不會死啊?”
莫相離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那時候她尚不覺得害怕,現在卻害怕得直髮抖。景柏然看她半天都掏不出手機,一邊掏着葉初夏向電梯走去,一邊道:“拿我的手機,快點。”
這一刻,不僅是莫相離回到了過去那難忘了時光,就連景柏然也回到了過去,那時,他精心策劃的一場婚禮,只想讓他們之間的婚姻再沒有遺憾。
婚禮上,他焦急地等着新娘出現,然後她出現了,穿着一身聖潔的婚紗,從紅地毯的另一端
,緩緩向他走來,他以爲他們就會天長地久,可是洛琳卻威脅他。他來不及向她解釋,扔下她,後來她大出血,被鬱樹送去了醫院。他沒有見到她大出血的那一幕,可是現在,葉初夏帶他重新回到那場他沒能參加的慘烈景象。
他的心在劇烈的抖着,是贖罪也好,是愧疚也好,他不能讓葉初夏有事。莫相離跟着他進了電梯,慌忙按下1樓數字鍵,然後去掏他的手機,手機順利拿出來,可是她手指卻抖得厲害,好幾次才解開鎖,拔了120急救中心的電話。
出了電梯,景柏然抱着葉初夏疾步往酒店外走去,身後婉延了一地的血跡,他們等了幾分鐘,好不容易等到救護車,將葉初夏抱到救護車上,護士一邊給她急救,一邊問讓誰同行。
“我,我!”莫相離一邊說,一邊往車上爬,景柏然想了想,自己畢竟是男人,不方便,只好叮囑莫相離,“你乖乖的坐着,不要打擾醫生搶救。”
莫相離點頭如搗蒜,其實景柏然說了什麼,她根本就沒有聽見,一顆心全懸在了葉初夏的身上。救護士呼嘯着開出去,護士及醫生有條不紊得搶救。莫相離坐在旁邊,看着她慘白的臉色,一顆心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緊,“孩子,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她默默地祈禱,平時她不信神不信佛,此時要用到時,方知自己以前都不虔誠,生怕神佛不搭理她,把東方的神西方的耶酥全求了一遍。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護士將滑輪病牀擡下去,急忙向急救室衝去,急救室的紅燈亮起來,她焦急地在門外等着,來回不停地踱步,景柏然趕到時,就見她正捧着臉萬分無助的樣子。
心口頓時大疼。當年的景象如今真實再現,他心疼得無以復加,那時候他沒能陪在她身邊,而現在,他希望自己能給她力量。放輕腳步走過去,他將她擁在懷裡,低聲道:“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近些年來,莫相離的脾氣在景柏然的一再退讓中,已經到了驕縱的地步,此時她又急又心疼,甩開景柏然的手,站起來大罵:“混蛋,容君烈真是混蛋,我不准你跟這樣的人渣合作,立即取消跟他的合作,否則我鬧得你不得安寧。”
景柏然公私分明,對她的無理取鬧直皺眉頭,“這是公事,哪容你胡鬧。”
莫相離發起氣來,就會搬往事,看到葉初夏步上她的後塵,她又是難過又是心疼,說話也尖酸刻薄起來,“是,是我胡鬧,看到她這樣,我就想到我那時候懷的第一個孩子,都是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男人害的,嗚嗚嗚,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不活了,嗚嗚嗚。”
標準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景柏然皺起眉頭,想起他們第一個無緣的孩子,與第二個生死不明的孩子,他的心柔軟下來,他將彆扭着不肯讓他抱的莫相離強硬地摟進懷裡,打趣道:“看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別哭了,等會兒人家該笑話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