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被拽得踉蹌着向前走,她心底十分惱火,可是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她咬牙,“放手,你弄痛我了,我真的不是那個叫什麼囝囝的女孩子,我小時候一直在Y市,從來沒離開過父母的身邊。”
“不對,你就是,你剛纔叫少爺容哥哥,只有囝囝纔會叫少爺容哥哥,我不會聽錯的。”那婦人搖頭晃腦,絕對相信自己聽到的跟看到的。
“囝囝小時候就長得水靈惹人愛,長大了也一定會很漂亮,所以不會錯的,你一定就是囝囝。”
葉琳掙脫不開,又聽她胡言亂語,一時氣極,大力推開她,惡狠狠道:“我不是囝囝,你認錯人了。”說完她再也不看跌坐在地上的婦人一眼,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她越琢磨越覺得囝囝這個名字很耳熟,她似乎在哪裡聽過。她用力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但是憶及剛纔容君烈的神情,她鬼使神差的走回去,將那婦人攙起來,她模棱兩可的說:“對不起,阿姨,我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把之前的記憶全忘記了,你能跟我說說君烈跟囝囝之間的故事嗎?”
容君烈回到客廳,一眼便見到葉初夏侷促地坐在沙發裡,他大步走過來,在她身側坐下,難得溫柔的問她,“你不舒服,怎麼不多睡會兒,我已經取消了今天回國的行程,吃完飯,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你昨晚的情形實在嚇人。”
昨晚他差點就送她去醫院了,但是憶及她之前對醫院的抗拒,他才作罷。
此刻瞧她,她的臉色仍舊蒼白得嚇人,是以,他纔會提議帶她去醫院檢查。
葉初夏怔了怔,他這是在關心她?隨即她又暗自嘲笑自己,就算他關心自己又如何,她不能總是他給點陽光,自己就燦爛了。她說過要離開他,就絕不能再反覆。
葉初夏的神情慢慢冷下來了,她側身向容老爺子移了移,避開他的親近,淡淡道:“我沒那麼嬌氣,你不必掛心。”
她的話已然是場面上的客套話,容君烈有些惱火,他瞪着她,眼珠子轉了轉,複道:“我知道你怕進醫院,要不然我把Pitter叫來,讓他在家裡給你檢查。”
葉初夏皺了皺眉,這人什麼時候對她這麼上心了?“不用了,我真沒事。”
她的病是舊疾,就算檢查也沒用。再說,出於某種心態問題,她根本不想讓容君烈知道她身有頑疾。她已經決定離去,沒必要以病來博同情分。
容君烈很生氣,這女人總有辦法三兩句就讓他心潮劇烈翻涌,他冷着臉湊近了些,強硬道:“有沒有事,還是醫生說了算,去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醫院。”
葉初夏見他執意如此,火氣也上來了,又礙於長輩都在這裡,不好明着發火,於是陰陽怪氣道:“容大少爺該關心的不是我吧,我六姐才更需要你垂憐。”
容君烈氣得眉毛直抽,偏偏此刻容老爺子還覺得戰火不夠旺,又添了一把火,“嗯,丫頭說得對,葉六小姐嬌弱得很,我看你不如送她去醫院再檢查檢查?”
容君烈眼角直抖動,這一老一少全將他往別的女人懷裡推
,他怎麼覺得那麼憋屈呢?看着葉初夏漠然的側臉,他心口悶悶的,語氣也軟了幾分,“小九,跟我置氣,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不去檢查,我實在不放心。”
“我自己身體怎麼樣我自己清楚,你就放心把心揣肚子裡,我不會以此來拖住你。”葉初夏冷冷的說,這些年來,她之所以不敢靠近他,是因爲她的身體很糟糕,從而產生一種自卑心理。
令她每每想靠近他時,都膽怯退步。
容君烈徹底的怒了,他拼命壓抑着火氣耐着性子哄她,可她壓根就不領情,這叫他怎麼不火冒三丈?他“騰”一聲站起來,彎腰拽住她的手腕,冷着臉將她往樓上拖。
容老爺子見狀,與白氏急急站起來,喊道:“君烈,有什麼事好好說,不準動粗。”
容君烈理也不理,葉初夏拼命掙扎,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禁錮,她踉蹌着跟在他身後,也生氣了,“容君烈,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他只作沒聽見,扯着她漸漸消失在樓梯口,獨留容老爺子與白氏面面相覷,還有呆站在客廳入口的葉琳。
葉初夏被容君烈狠狠摜在牀上,立即摔得頭暈眼花,她撐着牀墊坐起來,容君烈已然欺近,他高大的身軀帶着壓倒性的強勢懸在她上空,無形中讓她感覺到壓迫。
他切齒問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你說啊。”
他左腿壓住她的雙腿,兩手握住她的雙手舉在她腦側,控制她動彈不得。她心慌意亂,卻力持鎮定,冷聲說:“我對你能有什麼不滿,我只是看清了一個事實而已。”
容君烈皺了皺眉頭,他根本就看不懂身下這個女人。但凡女人,圖的不是他的錢就是他的人。而她,自嫁給他以後,若說圖他的人,她根本就不曾親近他,反而避之唯恐不及,說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卻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若說圖的是他的錢,她葉家本生就有錢有勢,而她也壓根不稀罕他的錢。
他越是看不懂她,就越想看懂她。
可是此刻,她冷靜的與他對視,好像把他當成路人甲一樣的陌生目光令他抓狂,他垂低頭,與她的臉貼近,“什麼事實?”
她的睫毛輕顫,心底一陣發慌,若他再湊近一點點,只一點點,就會與她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這時候,她本想與他瞪到底,卻奈何不住心底陣陣發虛,她下意識側頭避過,錯過了容君烈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之光。
她,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的,不是嗎?
葉初夏頓了頓,忽然問:“你現在是以什麼樣的心態這樣對我?玩玩?還是圖新鮮?”
容君烈愣了愣,他對她確實有些奇妙的感覺,可若是愛,或許還談不上。但是,他會試着去愛她,真的她,沒有誰的影子,只是想單純的去愛一個這樣的女人。
葉初夏回眸,定定地直視他,自然將他眼底的猶豫不決看在眼裡,她苦笑,“君烈,我不是你之前玩過的那些女人,你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你心中既然已經有了最愛的人,就請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玩不起。”
她已然受到那麼多的傷害,不想再讓自己的心遍體鱗傷,她愛他,卻不能供他無聊時光消遣,因爲她傷不起。
似乎感覺到她的悲哀,容君烈心中窒悶不已,難道他是毒蛇猛獸,令她這樣避之唯恐不及,這一刻,他想問她一句話,沒經大腦的思考,他已然脫口而出,“小九,你愛我嗎?”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葉初夏驀然瞪大雙眸,實是沒料到他會這樣問。但,問了又如何,他從來就不曾相信過她愛他。“你現在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等到她心死情滅,他纔來問她愛他嗎,他想證明的是什麼?
證明她這個傻女人癡癡的單戀了他這麼多年?
“回答我,你愛我嗎?”容君烈執意得到答案,執意得到他想聽到的答案。
然而,此時此刻的葉初夏,註定要辜負他的期望。若沒有昨天的事,或許她還會抱有一絲幻想,但現在,她是真的心灰意冷。她靜靜地凝視他,一直望進他眼底,然後她輕輕的說:“我愛過你。”
是愛過,而現在,已成過去式。
容君烈眉心跳了跳,臉色一時陰一時晴,他收緊手,一股憤怒盈於胸臆中,“愛過?意思就是你現在不愛了?”
葉初夏吃痛,皺眉看着他,心中惱火萬分,也不由得來了氣,“你憑什麼來質問我?容君烈,我哪次說的話你放在心上了?我對你來說,連一個玩偶都比不上,我現在有了自知之明,爲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你眼裡心裡只有六姐,爲什麼還那麼自私的禁錮我的自由?”
她怨恨地盯着他,本來想好聚好散,可是他一再進逼終使得她徹底崩潰。
爲什麼當初她會愛上這樣一個自私的男人?爲什麼鬧到今天這地步,她始終都不曾後悔過?
容君烈神情複雜地盯着身下處於崩潰邊緣的女子,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進耳發裡,一片片亮晃晃的水漬,他心疼極了,逼她,不是爲了令她落淚,而是他想知道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能夠改變他們現在的僵局。
可是她說,她愛過他,只是愛過而已。
爲何?聽她這麼說,他的心會抽痛,似被萬蟻啃噬。這些年,他固執的守着心裡的那份堅持,可是看看,他都錯過了什麼!
囝囝,對不起,你放棄過我一次,現在,我要放棄你。
“別哭。”見她閉着眼睛無聲落淚,他的心狠狠揪緊,以溫軟的指腹替她拭淚,柔聲道:“小九,對不起,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這一次,他會用心去愛她,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葉初夏倏然睜開眼睛盯着他,心裡比剛纔聽到他問她愛他嗎還要震撼,他說要重新來過,那是什麼意思?
葉初夏此時有種天上掉餡餅被砸中的恍惚感,曾經她千萬次幻想過他肯敞開心胸接納她的情形,卻沒有一次是在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時,他纔來說這句話。
她看着他,眼神時而悲傷時而絕決,她幽幽輕嘆造化弄人,悽聲說:“來不及了,君烈,我不可能再愛你!愛你,太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