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洋,大黃龍島以南海域。
在兩艘驅逐艦的“陪伴”下,“太祖”號戰列艦以十二節的速度緩緩向北而行,三座主炮炮塔上的九門炮口都對準了西面的小島。就在橘紅色的火yao氣體從炮口噴出,九門主炮齊射的瞬間,戰列艦猛然來了個左滿舵轉向。
半分鐘後,九枚重達八百多公斤的高爆彈落到了荒島上。
這時,白佑彬露出了一絲微笑。
“成績不錯,比昨天有很大提高。”羅清遠也露出了微笑。“少校,你的訓練方式確實很管用,當初江洪波卻把你排在了第二位,恐怕他也想把你留在艦隊司令部吧。”
白佑彬笑而不語,他總不能說“是”吧。
“好了,今天就到此,讓官兵們休息一下,好好總結經驗。”
隨着艦長下達命令,三座主炮炮塔都轉回到了固定角度上。戰艦也在這個時候向南轉向,準備返回舟山軍港。
經過十多天的高強度訓練,“太祖”號戰列艦的炮擊水平提高了很大一截。
除了白佑彬在“秋波”號驅逐艦上總結的炮擊訓練方式之外,大批年輕軍官的出色表現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按照海軍編制,戰列艦每座三聯裝主炮有一個一百三十人的炮組,每個炮組由一名少尉槍炮軍官負責指揮。一般情況下,這名槍炮軍官都是海軍學院的“高才生”,而且與白佑彬一樣,都是學槍炮專業出身。
除了槍炮軍官之外,每個主炮炮組還有十名士官,這些士官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
因爲有了“秋波”號上的訓練經驗,所以白佑彬首先向槍炮軍官傳授了他的訓練方法,然後再集中提高士官的素質。隨着這些人逐漸進入角色,由他們帶動下面的士兵進行訓練,自然事半功倍。
十多天下來,各炮組的進步讓白佑彬都感到驚訝。
開始就是在模擬遭受敵方驅逐艦的魚雷攻擊,在規避魚雷攻擊的同時進行的炮擊訓練。雖然實戰中不大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訓練難度卻非常高,特別是在開火的時候,槍炮軍官必須做出迅速判斷,調整炮擊角度。
戰艦進入舟山軍港的時候,白佑彬來到了露天甲板上。
“白少校,今天又消耗了多少炮彈?”
聽到聲音,白佑彬就知道是戴秉國。
“恐怕,後勤軍官又要罵娘了。”戴秉國幾步走了過來,“你這十多天在訓練中打的炮彈,比很多戰列艦在一場海戰中打的炮彈都要多。不過,你小子每次都能要到足夠多的補給,是不是花錢請後勤軍官吃飯了?”
“那可不便宜。”
跟着走過來的是“太祖”號輪機長蘇鼎昌少校。與白佑彬、戴秉國一樣,蘇鼎昌少校也是羅清遠“挖”來的人才。
對這兩個新搭檔,白佑彬的印象還不錯。
“晚上有什麼活動安排?”蘇鼎昌一邊說着,一邊摸出了香菸。在輪機艙裡,他是唯一有資格抽菸的軍官。“聽說,松江藝術表演團來了,而且連蝴蝶小姐都來了。門票可是千金難求呢。”
“你有門票?”戴秉國立即來了興趣。
“那還用說?我有個老鄉就在文工處,幫我搞了三張票,有沒有興趣?”
“那還用說?蝴蝶小姐可是我的夢中情人呢!”
“老白,你去不去?”
這時,白佑彬正好看到了將車停在碼頭上的藍凌波,隨即搖了搖頭。
蘇鼎昌與戴秉國也看到了那個直接把吉普車開到碼頭上的上尉軍官。
“你的朋友?”
“對,我的同學。”白佑彬微微一笑。
“好像是艦隊司令部的參謀。”戴秉國一眼就認出了那輛車的牌照。“怪不得,你小子總能要到補給,原來在艦隊司令部有‘內應’。”
白佑彬笑着搖了搖頭。“不跟你們瞎吹了。晚上玩得愉快點,明天告訴我蝴蝶小姐到底長啥模樣。”
“你連蝴蝶小姐都不認識!?”
丟下兩個目瞪口呆的搭檔,白佑彬來到了碼頭上。
藍凌波只是朝他點了點頭,隨即就上了吉普車。白佑彬也沒多問,跟着上了車。
“升上尉了?”
藍凌波淡淡一笑。“剛獲得晉升,只是比你仍然差了一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白佑彬注意到了藍凌波嚴肅的神色,“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得到了新的位置,還是被調派到海軍司令部了?”
“都不是,我是跟江洪波司令與祖壽清參謀長過來的。”將車開出碼頭後,藍凌波又說道,“本來有機會去基層鍛鍊,但是我放棄了。”
“爲什麼?”白佑彬微微皺了下眉頭。
“因爲我覺得,留在艦隊司令部有更好的機會。”看了旁邊的好友一眼,藍凌波問道,“怎麼,你不想知道江洪波爲什麼回海軍司令部嗎?”
白佑彬淡淡一笑。“爲什麼想知道?作爲艦隊司令官,江洪波有很多理由回海軍司令部。”
“真的不想知道?”藍凌波又問了一句。
“愛說就說,不愛說就算了。”白佑彬哪會不想知道,只是不想直接問出來。
“晚上想吃什麼?不過,得你請客。”藍凌波嘿嘿一笑,“等下,我再告訴你爲什麼回海軍司令部,保證會讓你覺得物超所值。”
“得了,不就是請客吃飯嗎?至少,我現在這點津貼還請得起。”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位與海軍司令部外面,一家比較整潔點的餐館。本來白佑彬想到市區去,只是考慮到藍凌波有軍務在身,才決定就近解決。
“老闆,有事的話,我們會叫你。”
“那兩位慢用,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老闆很懂規矩,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好了,飯菜也上來了。”一邊說着,白佑彬一邊倒上了兩杯啤酒。“現在,該告訴我,爲什麼到海軍司令部來了吧?”
“急什麼?我還餓着肚皮呢,等我吃點東西。”藍凌波卻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
白佑彬沒有動筷子,他並不是很餓。在海上訓練的時候,作息時間完全被打亂了,現在要他六點多就吃晚飯,還真有點困難。
“味道還不錯,而且價格便宜。”藍凌波放下了筷子,跟着又拿起了酒杯。“其實嘛,你也知道,沒有必要,江洪波絕不會回海軍司令部。再說了,他回來能做什麼?如果僅僅只是艦隊的事情,派個高級參謀回來就夠了。”
白佑彬靠在了椅子上,等着藍凌波“表演”下去。
“你知道不知道?”藍凌波朝緊閉着的房門看了一眼,“這裡保險嗎?”
“沒問題,老闆早就認識我了,而且知道規矩。”
藍凌波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戰爭快要爆發了。”
白佑彬一愣,差點沒有被剛剛進嘴的花生米給噎着。
“你別不信,我的消息非常準。”藍凌波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低聲說道,“臨行前,江洪波給各支艦隊下達了動員令,要求所有戰艦在三天之內做好起航準備。另外,祖壽清讓一部分參謀搭乘下一艘戰艦來海軍司令部。最重要的是,江洪波是在收到了海軍司令部的絕密命令後下達的命令,並且帶着祖壽清,以及我們這幾個參謀返回了海軍司令部。回來後,江洪波就去見了陳錦寬元帥,恐怕現在他們還在元帥的辦公室內商討機要事宜吧。”
白佑彬的眉頭跳了幾下,他並不懷疑藍凌波,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在這十多天裡,白佑彬也有所預感。
不說別的,“太祖”號不計成本的訓練方法在海軍中很不常見。要知道,一發主炮炮彈的價格是一發訓練炮彈的上千倍,甚至上萬倍。另外,主炮身管的全裝藥壽命只有兩百到兩百五十發,一艘戰列艦九根炮管的造價超過了一艘驅逐艦!更重要的是,戰列艦主炮炮管只能在船廠更換,不能在海上,乃至臨時錨地更換!
一般情況下,海軍都是用彈道相近的訓練火炮代替主炮進行訓練。
即便白佑彬與嚴國榮的關係很好,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嚴國榮也不會大方到讓白佑彬拿戰列艦的主炮進行實彈射擊訓練吧!
毫無疑問,這個特殊情況就是戰爭快要爆發了。
想到這,白佑彬控制住了有點激動的情緒。
“怎麼樣,這頓飯沒有白請吧?”藍凌波放下了酒杯。“當然,到底打不打,什麼時候打,跟誰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以你在海軍司令部的關係,搞到這些消息應該不太困難。”
白佑彬微微搖了搖頭。“今日非同往日,現在我是‘太祖’號的槍炮長,沒有理由去打聽消息。”
“需要理由嗎?”藍凌波淡淡一笑,“再說了,作爲重要軍官,你也需要知道得更多一點,不然的話,怎麼確定新的訓練計劃呢?”
聽到這,白佑彬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想通了?不過,有消息的話,可別忘告訴我。”藍凌波又端起了酒杯,“一時半會,我也不會離開海軍司令部。有空的話,經常出來吃飯。說不定,過幾天小東也會過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聚一下。”
“到時候再說。”白佑彬掏出了錢包,“吃好了嗎?我們回司令部,有消息的話,我會立即告訴你。”
藍凌波也沒多說,他很清楚白佑彬在海軍司令部的人脈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