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們都認爲停屍間是十分晦暗的地方,但這裡現在卻至少十盞日光燈將整個房間照的一片慘白,白的讓人感覺到一陣陣的陰冷。
並排兩具屍體放在操作檯上,兩位全身赤裸的青春女子,玲瓏婉約的曲線,此刻卻絕對難以讓人產生出一絲的衝動。
屍體已經被解剖,然後又進行了縫合,雪白的肚皮上那粗大的針腳如同一對怪異的蜈蚣,憤憤的對着房間中的幾人怒視。法醫隊長老朱用冰冷而生硬的聲音做完了大致的介紹,然後瞥了瞥這位號稱“省城來的專家”一眼,冷冷的道:“呂警官,你要不要再親自解剖一遍?”
站在呂明陽身後的小趙強忍着笑意,這老朱也真會戲鬧,讓這小子去剖屍?看他年紀還沒自己大,開始自己還真有點擔心他究竟有沒有見過死人,會不會像自己第一次看到殺人現場時候一樣吐上半馬桶。
“那倒不必了,相信朱隊長做出的檢驗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呂明陽淡淡的道,“不過我想做一點特別的測驗,希望朱隊長不要介意。”
“呂警官請便。”老朱一臉冷冷的表情,徑直走到一邊找個椅子坐了下來,裝出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卻又拿眼偷瞟着呂明陽這個所謂的省裡來的專家究竟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呂明陽微微一笑,並不介意。通過老朱的這些表現來看,這個驗屍官只怕是對自己的檢驗結果十分的自信,自信到幾乎有點自負的程度,見不得別人對他的判斷有一絲的懷疑。
呂明陽從自己那軍綠色馬甲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掌大的皮夾子,打開後從裡面抽出幾根十公分左右的細針,如同鍼灸用的銀針一般。
他將一根銀針緩緩的插入一具屍體的咽喉,那一臉平靜的表情如同在一張潔白的紙上抄寫着一段優美的古詩,甚至他那一絲淡淡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還依舊掛在嘴角。
小趙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年輕人究竟是幹什麼的,居然如此近距離的面對着一具屍體還能保持着笑容。要知道即便如同老朱這樣跟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最多也就是面對死人的時候能保持着沒有恐懼,只是一臉的冰冷,又有什麼人能像他這樣,嘴角依然掛着笑意?
什麼樣的人才能面對屍體保持笑容?
莫非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剛纔已經說過,沒有中毒跡象。”老朱一臉冰冷的說道。實在不明白這位所謂的“省裡來的專家”究竟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這年頭了還來搞什麼“銀針驗毒”這一套。要知道銀只會對古代那種提煉不純,含有大量硫化物的砒霜纔有反應的。
這小子簡直是在對現代法醫學的侮辱!
呂陽轉頭對他微微一笑,並不答言,接着又取出一根銀針插在死者的眉心,然後又將兩根銀針同時插進左右太陽穴。
老朱有點氣憤了,這算哪門子驗屍?自己做了一輩子法醫,還從來沒聽說過用銀針刺腦袋這種驗屍方法。老朱乾脆閉上眼睛,做出一副眼不見爲淨的架勢。
呂明陽卻直起了身子,緩緩的從另一個口袋中摸出一副眼睛,一副茶褐色,有這厚重邊框的眼睛戴上,然後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將一根銀針緩緩的插入死者的人中……
突然,房間中那十餘盞日光燈先後閃爍起來,小趙突然感覺心中沒由來一陣驚悸——畢竟這裡可是停屍房,眼前還有兩具赤裸的屍體橫陳,在明亮的光線中還沒什麼感覺,但這一陣忽明忽暗的光線任誰又能沒一點恐懼?
小趙有一股衝動,一股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的衝動。他不由的向着門口的方向退去,卻似乎發現自己的雙腳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連一步都邁不動。空氣似乎凝結,變得似乎有了質量一般,陰冷而沉重的空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呼——吸——
幸好,只是一個呼吸間,燈光就恢復了正常。小趙望向屍體,懼怕着她們會不會已經在那閃爍的燈光中跳了起來,卻看到呂明陽正在將銀針一根根的拔出,收回皮夾子中。
再看老朱,卻是一臉疑惑的望這頂棚上的一排排日光燈,嘟囔着:“明天應該找電工來看看,奶奶的別是什麼地方短路了。”
呂明陽一邊摘下眼睛,一邊淡淡的道:“對,還有最好再找個人看看存屍櫃,怕是溫度不夠低,別讓屍體發臭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示意小趙和老朱告辭。
老朱將二人送走,一邊狐疑的仔細一聞,別說,還真有一股淡淡的腐屍味。再看操作檯上,那兩具屍體其中一具赫然比另一具黑了不少,原本光潔白淨的皮膚似乎也乾癟了不少,貌似已經開始腐爛。看來明天還真得讓人來看看……
突然,老朱心中一驚,發現那一具開始腐爛的屍體應該是那個叫林月的,但問題是林月的死亡時間明明要比陳豔麗晚一天,並且屍體被發現的也比較早,遠比另一具暴漏在常溫環境中的時間要短得多,按道理來說,是絕對不會比另一具腐爛得快的啊。
而這具屍體正是剛纔呂明陽進行“銀針試毒”那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