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育嬰師、正整備離開的家庭醫生,紛紛頓住了動作回頭張望。
“呀,真是神經病!”路易斯稀里嘩啦一頓怒罵。
季城看了眼屋內的人,表情自然的自我介紹道:“夫人您好,我是來您這兒應聘的,我什麼都會幹。我上能補屋頂,下能修馬桶,開得了飛機坦克拖拉機,洗的了衣裳做的了飯,兼能照顧孕婦看護孩子,隨叫隨到,包您使喚。”
十一微張了嘴,半天沒合上,這季城沒毛病吧?
頓了片刻,十一眼神一掃瞄到自己的孩子,沉吟道:“那你先給我家寶貝喂口奶看看。”
有人“噗嗤”一笑。
季城倒是滿心歡喜,伸長了胳膊,朝着育嬰師的方向走去,看樣子早就急不可耐的想抱了。
育嬰師本能的後退了兩步,她實在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啊,求助的看向十一,後者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育嬰師纔將孩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他。
季城一把抱住孩子,嘴角就裂開了,忍不住親了又親,這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上回情況緊急沒注意看,瞧這鼻子,瞧這眼,人中龍鳳啊,這是!
“餵奶啊!”十一頗爲嫌棄他的臭嘴玷污了兒子的清白。
“沒有,”季城頭也不擡道。
“沒有你應聘什麼啊?即使你是全才天才,我也不能要你,專業不對口啊!”
又有人想笑。
季城抱着兒子心滿意足,意有所指道:“這孩子長的可真好,跟夫人一點都不像,啊哈,我想一定像孩子他爸對吧?”
十一臉色一變,颳了季城一個眼刀子,輕聲慢語道:“你們都下去吧,讓這位先生給我帶一會孩子,我來觀察觀察他帶的怎麼樣。畢竟啊,孩子他爸死的早,若僅僅是女人帶大,男孩子長大後,難免娘氣。”
季城回她一個“你夠狠”的眼神,居然當他面咒他死?!
幾名工作人員先後出了房門,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十一沉了臉,目露兇相,“你敢威脅我!”
“你都敢蓄意謀殺親夫,轉頭又帶着我兒子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我有什麼不敢的?”季城盯緊她。
“你不是沒死嗎?”
“你還沒離婚呢!”
“切,白小白這個身份本來就是假的,哈哈……從法律角度來說,其實你娶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哈哈哈……笑死我了。”白小白突然意識到這點,笑的樂不可支。
季城氣的不輕,“說中國話!”自他進門後就一直說英語,即便現在房間內沒有外人,他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十一不理他,繼續用英語說道:“我現在的身份是馬來西亞土著居民,我老公是馬來富商,我是遺孀,你去查我,我檔案都在馬來西亞,就算你查也查不出半點問題。只會得罪馬來富商和中國政府貿易往來的友好合作,哈哈……”
季城看着她那張囂張的臉,怎麼看怎麼想捏死她,謹慎的將孩子放回搖籃裡,站在牀側,居高臨下道:“你以爲你操着一口流利的外國話就是外國人了?”
“我是哪國人不要緊,反正跟你季城沒有半點……唔……”
季城突然出手,捏緊她的下巴,在她還沒有說出更多令人氣憤的話之前,順利的堵住了她的嘴。
十一被吻的呼吸不暢,臉漲的通紅,開始還在掙扎,之後估計是吻的情動,竟不知不覺攀上了他的脖子。
良久,季城放開她,半年多來,他真的很想她,不知道她的情況,尋不到她的半點蹤跡,擔心她的安全,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擔心他們的孩子,擔心她所有的一切。
季城捧着她的臉,黑亮的眸子盈滿了不一樣的情緒,鼻對鼻,厚實的嘴脣也幾乎貼着她,嗓音沙啞道:“我真的很想你。”
十一心頭一動,有種叫做“愉快”的情緒正在心頭炫舞唱歌,嘴上卻是輕佻的邪惡語氣,“怎地,小季子,想傍富婆當小白臉?”
季城怔忪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
十一白嫩的手臂劃過季城的臉龐、脖子、前胸,“小子,來跳個脫衣舞給金主觀摩觀摩身材。”
季城伸出一指點了點她,搖搖頭,頗爲無語。
“當不成奶媽,又幹不了牛郎,你說你能做什麼?趕緊的,捲鋪蓋給我走人。”十一突然又凶神惡煞的變了臉。
“我是你男人,走也得我帶你們母子一起走。”季城鏗鏘有力,似是宣誓一般。
“呸!不要臉!我男人早死了!”十一有意激怒他。
“你!”季城眼看就要暴躁,但深吸一口氣,慢慢漾開了一個笑容,背書一般陳述道:“好男人守則第一條,老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你在坐月子,我不跟你爭,死就死吧,你就當我陰魂不散纏着你好了。”
季城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哪兒去?”十一喊道。
“我的行李還在門口,我去搬進來,對了,我住哪間房?”
“你做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誰允許你進來住了!”
“哎,你這女人,管天管地,管男人管女人管小孩,連我們鬼魂的事你也管了?管的也太寬了吧?我都已經死了,我當然有義務保護我老季家下一代的安全,否則我老季家豈不絕後了?”
十一一噎,不死心道:“你是軍人,你不要訓練出任務嗎?你住在我這裡算什麼意思?”
“哈,忘了告訴你了,我一個多月前就提出申請,請了一年的休假。天意啊,沒想到,我的休假才批覆,我就找到了你。是不是很激動?很興奮?”
雖然路易斯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但是這個男人卻真的應聘成功了,並且順利的住到了夫人的家裡。夫人有交代,讓那男人主到路易斯原先住的傭人房,而她路易斯則住到了二樓的客房。
關於這點路易斯非常的興奮,更讓她激動的是,夫人還說了,考慮到家裡來了個男傭,路易斯的職位提升一個檔次,正式成爲管家。
管家要管哪些事,路易斯不是很清楚,但是夫人有交代,管家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管着那個男人不能讓他偷懶,指導他包攬所有的家務,屋內屋外,屋頂馬桶,無所不包。並且竭盡所能折磨他,虐待他,蹂躪他……
季城將抹布轉了個圈,扔高,抹布在上空中停留了一會跌落在臺盆旁。
季城從來不知道他居然還有東北二人轉丟手絹的技能。屋內一片鋥亮,季城精神抖摟,滿意的上樓,想用這屁大點的家務就難倒他,是不是太小看中人平日裡的訓練強度了啊。
樓上靜悄悄的,主臥室內開着壁燈,季城悄悄潛了進去,老婆孩子睡的香甜。
這半年多來,一直懸着的心,也終於在這一刻,踏踏實實的落回了胸腔。
他雖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可是他現在不想探究,若是她老婆真有那種偷天換日的本事,他定會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她能回到自己身邊。有些事,既然知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何必揭開那層面紗?不若再填上土,埋起來,讓它成爲永恆的秘密。
如若,這樣能夠幸福的話。
季城自那次車禍脫險後,在醫院足足待了三個多月,後來傷愈回到部隊,他一直就沒想明白,他老婆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不過也能想明白,全中國那麼大,世界又那麼大,要想藏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縱覽這全世界的罪犯,即使全城通緝,全國通緝,全世界通緝,他照樣能逍遙法外,更何況只是一個和丈夫吵架的妻子。
後來他通過特殊渠道,瞭解了白小白曾經的居住地,學校,可都是一無所獲。
白小白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可是她早年得到了好心人的資助,之後順利出國,她的很長的一段歲月都是在國外度過的,而國外的那些信息又不是他一個身份特殊的中人能夠隨便出境調查的。
季城那心裡跟放了個烙鐵似的不踏實,那段時間李娜沒少來找他,不是電話就是寫信,還曾親自來看過他,甚至他住院的頭一個月,她幾乎每天都要過來一趟。
季城不知道李娜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倆現在身份尷尬,而且小白又是因爲他和前女友糾纏不清所以才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季城當然不敢再和李娜有半分親近。
雖然李娜一直表現的像親妹子那樣關心季城,但季城還是覺得不妥,終於有一天,他開口將心理的話全說了。李娜這才慌了,哭着說,她以前錯了,現在她悔悟了終於明白誰纔是對她最好的人,誰纔是能託付終身的人,她錯了,她請求季城再給她一次機會。
季城皺了眉,這才明白爲何小白那麼生氣,雖然他幫李娜的時候沒半分多想,可還是給自我感覺良好的李娜造成了錯覺。季城說的乾脆明白,他說他既然娶了小白就會和她一輩子,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
李娜哭的委屈,聲稱白小白根本就是個不負責任的女人,要走就走,根本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心腸狠毒,沒有感情。
這話真的激怒了季城,他言辭呵斥了李娜,說:“小白無論對我怎麼樣,那都是我們夫妻的事,與你這個外人有何相干?”
李娜踉蹌幾步,終於惱羞成怒,大罵道:“好你個季城,你們都說我忘恩負義,對你無情無義,可是你自己呢,你還不是在和我沒正式分手之前就和白小白那女人搞到了一起,你自己說,你們結婚才幾個月?白小白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既然她都不要你了,你何苦還念着她?我也是爲了你好,我以前就是因爲想不通,所以纔會鑽進童海的牛角尖,將自己逼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又何必步我的後塵?既然我犯過一次錯,你也犯過一次錯,我們都互相原諒好不好?我們曾經相愛了那麼多年,這,就當是考驗我們的一個坎,只要我們越過去了,往後我們會很幸福的……”
季城陌生的看着李娜,曾經看着她長大,從一個那麼小的姑娘,長成少女,然後變成大姑娘,女人。
可是他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竟然是這麼的不瞭解她。
李娜仍舊在又是淚又是笑的勸說着他,季城覺得頭痛欲裂,這個女人的臉開始在他的視野裡變型,醜陋扭曲的不成樣子,最終他大喝出聲,“滾!我叫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