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戰國
辰凌這一刻徹底發怒了,要撞個魚死網破,這是雙方意志和膽氣的較量,哪一方先忍不住,精神就會崩潰下來,一敗塗地,忍到最後者,才能掌握主動與生機。
“且慢!”看着辰凌真要動手殺人,那文博以及甘茂一手提拔的將領、門生實在忍不住了,紛紛大喝阻止,雙眼通紅,也全部動怒發狠了,但又無可奈何,有勁使不上,因爲人質在對方劍鋒之下。
辰凌微微冷靜下來,如果能不死,當然活着最好,而且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對於秦軍來說,他們這兩百大魏武士的性命簡直毫無價值,如同一堆黃土爛泥。
但甘茂將軍卻是秦國名將,還是秦國執政大臣,權勢排入秦國權臣三甲之內,影響頗大,也是繼縱橫大家張儀、智者公孫衍之後,秦國罕有具備文才武略的大人物,對於秦軍而言,影響力和身份地位太大了。
辰凌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軟硬兼施喝道:“不想讓他跟我們一起死,就讓開一條路,等我們退出軍陣,交了任務,自然會放了甘茂將軍,何況他是七國之中,數一數二的智者名將,就是落入任何一國,也絕不會爲難甘將軍的。”
秦軍謀士秦學文在那文博耳旁低聲道:“保住甘將軍性命要緊,河東之地輸了,日後我們還可以奪回來,甘將軍命只有一條,倘若因這二百餘人的命,傷害了上將軍陪葬,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甘將軍乃我等老師,絕不能讓他出事!”一些甘茂的門生將領紛紛贊同此觀點。
中軍還有一些食客、策士都是甘府的客卿,要依靠他在秦國站住腳,並一步步走向爵位高層,因此也非常關心他的安危。
辰凌見秦軍將士繃緊的精神開噬懈,低聲道:“大家抱緊團,不要掉隊,我們移出秦軍陣營,董將軍會派軍前來接應的,兄弟們,咱們回營——”
他這一番話讓所有以爲必死的武士們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果真能回去,那麼此行,必定會成爲他們一生最值得驕傲的光輝點。
兩百大魏武士們背靠背,緩緩移動着步伐,就像是一個緊緊相連的實心圓環,他們高昂着頭首,緊握長兵利劍,渾身的血跡、滿甲的傷痕,面對着數十倍於自己的虎狼秦兵,沒有一個人懼怕,眼中滿是驕傲的神采。
“都給我閃開!”辰凌目光冷冽,與滕虎、沈錚二人架住甘茂的脖子,即使秦將下令放冷箭射出,他們三人也能在最快時間內讓甘茂陪葬。
儘管不情願,但秦軍的一萬中軍將士,三萬外圍輕銳甲士,一萬弓箭手還是緩慢讓出一條窄道。
但在辰凌等人逐漸退出的時候,外圍的一些秦兵還是忍不住動手,他們也清楚,只要不傷及到內層的死士,威逼到主帥的安全,外圍的一些魏卒死了也是白死。
“噹噹”兵器交擊的聲音不絕餘縷,外面一層的魏軍武士倒在血泊之中,同樣也拉上不少秦兵墊背,走出三十步,只剩下一百餘人了,腳下後面一列列死屍,有魏卒還有秦兵。
辰凌望着自己周圍的勇士,那一張張年輕的臉頰上,寫滿了驕傲與悲壯,所有人悄無聲息的望住他,眼中滿是堅定不屈,能做到這一點,即使戰死也值了,因爲他們完成了任務,生擒了秦國十萬大軍的主帥,魏國從魏文侯之後,只有龐涓擔任大將軍的時候,纔有過幾次漂亮的大捷,但像這樣三百人殺入敵軍陣中擒住敵軍主帥的,卻還沒有過。
“嗚嗚~~”沉重的牛角響起,這時正面的魏軍開始反攻了,戰車、鐵騎再次發動,數萬甲士高舉長槍長戈,短劍盾牌,齊聲喊殺衝鋒,聲勢直達雲霄,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陽剛風雲,席捲整個方圓數裡的戰場空間。
“魏軍發動進攻了。”
“大將軍,我等當如何做,爲將軍命是從!”
“無人指揮,前方的大軍勢氣還是轉弱,被魏軍壓制,請大將軍定奪!”
一些將領紛紛向秦將那文博請示,主帥甘茂被擒,這些人以他馬首是瞻。
那文博看着辰凌等人的身影,怒火難熄,但此刻卻不能妄動,沉思半晌,說道:“傳令下去,原地佈下防線,阻擋魏軍的進攻,另外吹號撤回前線大軍,暫時與魏軍罷戰,等魏軍放了甘上將軍再說,他若出事,我們也休想活命了。”
這些副將紛紛傳令下去,大軍開始收攏回防,但很快一支人馬趕奔過來,帶頭的一名將領,也是副將軍職名喚刑瑾,提矛策馬奔至跟前,一時沒注意軍制中的情況,衝着那文博喝道:“前線激戰正烈,你爲何要下令退軍?豈有此理,我要找甘將軍討個說法。”
那文博臉色一沉道:“甘將軍已經被魏國的賊子偷襲擒俘,身境危險,我軍羣龍無首,無法再像剛纔那樣勢如破竹,掌握主動了,若不撤軍軍,便是傷亡慘重。”
“什麼?甘上將軍被俘了?”刑瑾張望一番,最後在陣前亂軍之中發現了甘茂的身影,竟被脅持做了人質,心中冷笑,暗生毒計,開口道:“我們不能因爲他一個人,讓十萬大軍葬送在此,這件事交給末將,定將這些大魏將士全部圍殲,不讓一個落網。”
這刑瑾屬於秦國穰侯魏冉的一個派系,而穰侯乃當今秦國宣太后的弟弟,王室皇親國戚,位極權臣,因此他的勢力在秦國最大,還在樗裡疾、甘茂之上,因此見到主帥甘茂被生擒,他不怒反喜,如果能借刀殺人,利用此機會除掉甘茂,等於幫着主子除去一個政敵,功勞可就大了。
“絕不能讓這些大魏的雜碎陰謀得逞,來人,準備弩箭,射殺這些魏人,讓他們知道,我們老秦人,生來一副鐵骨,不受威脅,更不會妥協!”刑瑾忽然開口下令,他身後的侍衛們紛紛取出弩機就要射殺辰凌等人。
那文博大喝道:“刑瑾你敢!來人,給我拿下,誰也不得違反軍令!”
“唰唰唰!”一些中軍將士聽從那文博調度,很快把刑瑾人馬圍住,阻止他們放箭傷人,波及到主帥的安危。
辰凌見到這一幕,心中會意,開口道:“甘將軍,你一定很奇怪,我們如何能得知鷹衛偷襲後方,從而設下伏擊,然後裝扮秦軍鷹衛反襲擊吧?這一切都要感謝你們秦人,哼哼,禍起蕭牆,外強中乾,還想擊敗我們魏國,簡直是笑話!”
甘茂一直非常鎮定,但心中早就在狐疑,魏軍如何迅速殲滅鷹衛,而這羣人如何能如此順利混入中軍核心?此時聞言之後,臉色開始變化,十分陰沉,心忖:難道真是他在背後搗鬼,派人出賣了我軍情報?可惡,竟然還要借刀殺人,若我能活着回朝,定與他爭個魚死網破!